八月初二的那一天, 滄瑯宗給虞念清慶祝了的生辰。
說是慶祝,其實也很簡單,齊厭殊下了碗長壽面, 聽說凡間還有吃蛋的習俗, 謝君辭還特地翻了鳥窩,從不知名的靈鳥那里拿了兩個看起來很像蛋的蛋。
待到這碗面和蛋都準備好之后, 終于端上了桌子, 放在念清的面前。
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 滄瑯宗師徒四人全部來齊, 都圍坐在桌邊。只不過他們又不吃飯, 面前的桌子什麼都沒放,都看著小姑娘吃那唯一的一碗面。
若這個場景放在之前,系統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畢竟滄瑯宗是以一宗之力四人而已, 便能在反派行當里與妖魔鬼三大族相提并論的魔頭搖籃,他們自己都互相不和,怎麼可能和和地坐在一起呢?
可如今這個場面就是發生了。齊厭殊、謝君辭、秦燼和蘇卿容,過去一年都不說幾次話的師徒們坐在桌邊, 上都沒有了戾氣, 看起來和普通的大仙門師徒也沒什麼區別。
系統不由得慨, 我崽,這就是主的力量嗎?
念清吃得很專注,不太會用筷子,更何況是用筷子夾面條了。
于是將筷子在面條里轉啊轉啊, 轉得面條像是線一樣纏在筷子上, 這才舉起來, 然后側過頭先吹吹, 再小心翼翼地吃到里。
果然崽就該胖胖的才是最好看的, 小念清如今臉蛋乎了一點,這讓做這些事的時候看起來更可了。
齊厭殊靠著椅背,謝君辭抱著自己的劍,蘇卿容撐著下,三人都專注地看著慢吞吞地吃面條,只覺得小家伙怎麼看都看不夠,越看心里越。
秦燼看到自己師父與師兄弟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的溫神,只覺得十分麻和不解。
他看不懂,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看小孩吃飯都能這麼聚會神。
秦燼在心里不屑,他卻沒有想過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放在過去,他若是不愿意,定會早早地離開門派躲清閑了,怎麼可能如此耐著子參加虞念清的生辰會呢?
以念清的食量,吃掉面條就已經差不多飽了,更別提齊厭殊做的菜太好吃,舉起自己的小碗,連湯喝得都不剩。
等吃完面,謝君辭出手,用蛋在清清的臉頰上滾來滾去,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這是什麼意思?”蘇卿容問。
“不知道。”謝君辭的表和他的作毫不匹配,他冷靜地說,“在仙城里聽說的,這樣能滾掉壞運氣。”
蘇卿容恍然大悟。
等到謝君辭拿回蛋,他剝了皮,放在念清的碗里,念清勉強吃了一口,然后可憐地說,“吃不了了。”
聽到這話,謝君辭忍不住了的頭。
“清清真乖。”
小家伙終于知道自己有沒有吃飽了,也終于知道不要因為怕浪費食而勉強自己全部吃了。
念清拿起蛋,舉起手臂,眼地看著謝君辭,然后說,“啊——”
是要謝君辭幫吃掉的意思了。
謝君辭這樣的苦修是一點食都不的,只不過他原本的底線早就為虞念清打破得不剩幾個了,如今也不缺這一條。
他低下頭,垂著眸子,在念清的手上將蛋咬了過來,然后慢條斯理地吃了下去。
“好吃嗎?”虞念清期待地問。
謝君辭常年不吃東西,口腔味覺都遲鈍了許多,其實吃不出什麼味道。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好吃。”
坐在虞念清另一邊的蘇卿容輕輕笑道,“清清,還有我和師尊呢。”
這多好辦,喂他們嘛。
念清看向桌面,在五人的圍繞中,桌子上還擺放唯一一個蛋。
“就剩一個了。”說。
“是啊。”蘇卿容使壞,他說,“就剩一個蛋了,清清是給師尊還是給我?”
他們話里自將秦燼排出選項,秦燼瞪了蘇卿容一眼,卻又恥于開口說話,只能散發著冷氣坐在原位。
念清眨眨眼睛,握著蛋,眼睛看來看去,然后忽然指向秦燼。
“給秦燼!”稚聲道,“吃了蛋就不會兇了。”
的這個選擇另辟蹊蹺,是眾人都沒想到的。
小孩子想得很簡單,覺得秦燼沒有融到集里,覺孤單單的,所以要關照他,就像之前也關照‘害’的蘇卿容一樣。
只不過這個選擇也是誤打誤撞,雖然大家都在開玩笑,不會和小孩子認真,可齊厭殊和蘇卿容都是真心關懷的人,若是給了其中一個,另一個人心中肯定還會有點點失落的。
而虞念清將蛋給秦燼——那就沒什麼關系了。
畢竟二師兄如今的定位還是個鄰居。
誰會跟鄰居置氣呢?只會覺得自家孩子懂禮貌。
鄰居本人也沒想到會被點名。
“給我?”秦燼抬起頭,他怔怔地問,“為何?”
念清想了想,舉起手臂,稚聲道,“因為是二師兄呀。”
秦燼接過蛋,整個人都陷一種遲鈍狀態。
他過去遇到的勁敵都很強大,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攻勢,讓人防不勝防,甚至沒辦法抵。
蛋環節也告一段落了之后,念清的生辰會就算圓滿結束。
“清清生日快樂。”蘇卿容笑道,“從今以后,你就四歲了。”
“太好啦!”虞念清很興地說,“我很快就要五歲啦!五歲就是大人了。”
意識到似乎還沒忘記要摘自己面的事,謝君辭的目游移了一下。
“五歲怎麼就算大人了?”齊厭殊似笑非笑地說,“五歲很大嗎?”
小念清猛點頭。
也不怪,從小虞松澤騙小孩的時候就總是指著書本,跟說好多事五歲之后才能做。后來遇到謝君辭,謝君辭又跟說等五歲再讓看面下的樣子。
對修士來說,五十年、甚至五百年仿佛都是彈指一揮間,可是對小孩子而言,五歲似乎已經是遙不可及的漫長時了。
如今,念清的心里對神圣的五歲充滿期待。
對于虞念清而言,真的超滿意自己長大了一歲。
吃過飯后,齊厭殊讓在主殿門邊站好,然后用手量的高,在門上刻下的高度。
從那天起,念清就對比高上了癮,每天都嚷著要量有沒有變高,有時候一天要量好幾次。
蘇卿容手的頭頂,無奈地笑道,“給小花澆水,花都長不了這麼快。清清要過幾個月才知道自己有沒有長高。”
虞念清可憐地說,“可是為什麼幾個月這麼長呀,覺夏天都和冬天一樣長了。”
以前在人界的時候,小孩好歹能從四季分明的季節和溫度來勉強分辨時間變遷。
可滄瑯宗是在一個巨大的結界里,結界中的季節由齊厭殊掌控,齊厭殊懶得搞,于是滄瑯宗便一直于初夏的溫度。
念清在滄瑯宗已經呆了八個月了,滄瑯宗的氣候都沒變過,這十分拉長了幾個月的給人的長度,讓小孩子有一種好像時間本沒前行的覺。
沒說之前,眾人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對修士而言,季節已經失去了作用。
如今想想,小姑娘好像說得在理,對孩子而言四季分明才更有自己在長大的覺吧。
“這回快了。”齊厭殊說,“很快就要秋天了。”
于是,日子仿佛停滯了幾百年的滄瑯宗,從這一天為開始,終于繼續向前走了下去。
蘇卿容還帶著念清在主峰邊緣種了一棵小小的樹苗,并且跟說,等樹苗長大的時候,也長大了。
有了新的事吸引,虞念清總算不再惦記主殿的門板,而是變每隔幾天就去看小樹苗長沒長大。
修仙界靈氣充裕,植哪怕不用人照顧,也能健康地長起來。
虞念清關心小樹苗的時候,也有人總是暗中盯著,那個暗觀察的人自然是秦燼。
秦燼最近來主峰頻了些,只是他這人很奇怪,來了主峰也不和小姑娘打招呼,而是在很遠的地方看著。
如今齊厭殊的脾氣和耐是真的好了許多,過去弟子們在宗門里說話都會讓他煩躁,可如今不論是蘇卿容和虞念清在主殿的角落里下棋看書,還是總莫名其妙出現在主峰的秦燼,齊厭殊竟然都能寬容以對,都當讓他們不存在。
秦燼一般都是匿形,他主要是不想讓蘇卿容看到自己,因為他實在不想知道蘇卿容看到他之后,那張會說出什麼東西來。
他的心態如今很復雜,經常是遠遠看幾眼無憂無慮玩樂的小姑娘,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秦燼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將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可通過天生劍骨這個契機讓他終于注意到小姑娘,這麼一注意,他就再也拔不出去。
其實秦燼在妖魔二界游歷的時候極其厭惡小孩子,因為妖魔二族的孩子天更有叛逆神,在他們實力不濟的時候卻總愚蠢地自以為是,秦燼討厭那種三歲看老的蠢貨。
可是虞念清——似乎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這小東西是有一點點可。
地他師兄,將蛋遞給他的時候,秦燼也沒想到自己在那一刻竟然真的有所。
當然,他將這些歸結為自己是因為才,屋及烏,不是嗎?因為他欣賞是個天生劍骨,所以才會對有那麼一點點好。
就那麼一點。
離開主峰后,秦燼有些心煩,他前往試煉峰,謝君辭正在里面修煉。
謝君辭在里面察覺到秦燼的靠近,便打開了結界。
“有事?”謝君辭疑道。
秦燼面無表地說,“我們打一場,切磋切磋。”
他不應該被這小東西的存在困擾,他需要冷靜一下。而和與他實力相當的謝君辭切磋,便是最好的能冷靜下來的辦法。
謝君辭也是個修煉狂,過去每次都會應戰。
“不。”結果,這次謝君辭干脆地拒絕道,“晚上我答應了清清一起回峰,與你打架費時費力,還是過段時間吧。”
秦燼:……
怎麼每個人的里都在說虞念清,不知道的還以為整個滄瑯宗都被這個小東西控制了。
“罷了,本座閉關去了。”秦燼冷哼一聲,轉離開。
謝君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
-
另一邊,長鴻劍宗的主峰十分熱鬧。
外門弟子在廣場邊緣擁地站著,他們彼此閑聊著,等待測骨儀式的到來。
沒錯——時隔八個月,門派又從凡間撿來了新的弟子。
因為長鴻劍宗只要應得到便必會去凡間或修仙界的百姓家收徒,所以得到的弟子大部分都資質平庸,有些一輩子只能呆在外門,甚至因為資質太差,連外門弟子都當不了,只能當雜役弟子。
熱衷于看熱鬧的大多都是外門弟子,畢竟他們也剛剛升上來,喜歡湊熱鬧,更別提打基礎很累,有正大明休息半天的機會,大部分外門弟子都不會錯過。
放眼整個廣場,圍觀的門弟子便得多了。
其中幾個門的修聚在一起,為首的那個子問,“魏嬈呢,怎麼還不來?”
“不知道,一會兒人就要圍上來了,怎麼這麼慢……哎,我看到了。”
說話的這個修踮起腳尖揮手,很快,一個穿外門弟子服的跑了過來,來到幾個修邊。
五還算標志,可如今看起來有點太過消瘦,顯得有點兇相。
魏嬈氣還沒勻,便出笑容,“李師姐,讓你們久等了,我來了。”
被稱為李師姐的門弟子似乎出富貴,上配的玉佩和戒指、耳環都價值不菲。看了眼魏嬈,淡淡地說,“嗯,給你留好位置了,一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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