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林惜震驚地看著江憶綿,趕問：「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你不見了之後,他去你家找過你的。」江憶綿回憶起來,覺得季爺這子真夠剛的,「他居然在你家門口等了三天三夜。我聽謝昂說,最後他是被他爸爸帶去的醫生和保鏢抬上擔架的。」

此時外面風起,宿舍旁邊的樹被吹得嘩嘩作響，樹梢頭上的葉片，飄零而下。

林惜的眼睛猶如放空般,盯著不遠的落葉，低聲說：「我不知道的。」

「我本來也不知道，我一直給你打電話,結果你都不接。然後我給季君行打,他也不接。我這才去問謝昂的。他跟我說的。」

江憶綿著，見林惜的表,趕說：「林惜,你千萬別哭啊。」

「沒事,我不哭。」林惜說了下。可是紅了的眼眶,藏不住的心思。

兩人沿著宿舍樓下慢慢往前走,主幹道上不時有穿著自行車呼嘯而過的學生。路邊兩旁的路燈，散發著和的黃線,夜幕之下的校園，此刻是如此閑適又安然。

江憶綿問林惜,過去一年怎麼過的。

「去了浙大,讀了半個學期，發現紫金港校區很漂亮很大，學氛圍很濃厚，認識的老師也好，同學也好，都是很好的人。杭州也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一切都很好。」林惜微仰著頭，今夜頭頂是漫天星，自從回到北京之後，這是林惜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星夜。

著那片幽靜又深遠的天際，轉頭看向江憶綿，「可是終究那裡不是我最想要去的地方。」

「所以我回來了。」

江憶綿出一個笑容，真誠地說：「林惜，你能回來，真好。」

「不過我好像把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搞砸了。」林惜有些無奈和後悔。

兩人正好走到一草地，江憶綿拉著坐下。

好奇地問，「怎麼回事？」

林惜把自己以為季君行去了MIT的事，說了出來，聽得江憶綿瞪大了眼睛。

半晌，江憶綿輕吐了一口氣，「季君行沖你發火了？」

那算是發火嗎？其實他也沒怎麼罵，他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江憶綿嘖嘖搖頭，「我要是季爺，估計能氣得當場吐。他為了你放棄了MIT，跟家裡吵架，聽謝昂說，他爺爺執意讓他出國，他不去。他爸爸氣得差點兒揍他。結果你居然以為他出國了……」

以前江憶綿多崇拜林惜，畢竟要不是林惜一直給補習數學，拉著，真的未必能考上清華。

不過這會兒，這麼偏著林惜的一個人，居然都替季君行起了委屈。

林惜此時才知道，自己有多過分。

不僅自己放棄了，還以為他也放棄了。可明明他一直在等著。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季君行從洗手間里出來，他洗了頭髮，巾蓋在頭頂，直接坐回椅子上，重新開始敲代碼。

這個不是實驗室的事，是一個師兄請他做的，給報酬。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嘟嘟響了兩聲，季君行看都沒看。他做事的時候，不喜歡看手機。

而且也不知道是誰把他的號碼泄了出去，總是有生給他發簡訊。

至於這邊，林惜從江憶綿那裡拿到了季君行的手機號碼。

想了半天，敲出一句：我是林惜，這是我新的號碼。

等發過去了，那邊一直沒回復。十分鐘之後，林惜終於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可是明明盯著書看，眼睛還是不時地往手機上瞟。

他是不是沒看到呀？

可是另外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響起，還是說他不想回復的簡訊？

「林惜，你要洗澡嗎？」對面的褚茜茜問。

林惜嗯了一聲，從櫃里拿了睡和，正準備去洗手間的時候，一轉，把桌子上的手機拿上。

褚茜茜正好看見，格外吃驚地說：「你洗澡還帶手機？」

「我等個電話。」林惜說完，進了洗手間。

一進去，褚茜茜奇怪地說：「什麼電話這麼重要，洗澡都怕錯過。」

「你說呢？」葉珂捧著手裡的書，頭也不抬地說。

肖芳雨想起褚茜茜之前說的話，「難道那個計算機大二的學長，真的跟林惜有關係？」

「那肯定的呀。」

當時在現場目睹了一切的褚茜茜，格外確信地說。

肖芳雨想起之前學校論壇上的帖子，說道：「可是我看上面帖子料，說那個學長沒朋友的。」

「那當然得沒有了。你想想林惜去年在哪兒，不在清華呀。浙大那麼好學校，林惜幹嘛要復讀，肯定是為了這個季學長啊。」不愧是學理科的，褚茜茜邏輯格外清晰。

葉珂點頭：「的力量，真偉大。」

討論的時候，褚茜茜的手機突然來了一條信息，低頭看了一眼。

「我去。」輕呼了一聲，趕說：「你們看有個學姐發了這張照片，問我林惜況呢。」

一聽這話，肖芳雨和葉珂趕起。

們兩個走過去，一起圍著褚茜茜的手機看。

照片上，高大的男生角抿著，修長的手指扯住生脖子上的項鏈。拍攝者應該是站在他們側面，季君行側面廓深邃，特別是鼻樑，高筆直，只怕是刻刀都雕不出這麼好看的鼻樑。

至於林惜，長相清麗，側面廓和。

明明只是一張抓拍，可兩人都被拍得格外好看。

那個學姐問：這是你宿舍的生嗎？什麼名字啊。

之前有人看見褚茜茜跟林惜說話，知道們是認識的。

褚茜茜說：「這個是新聞系的一個學姐，是我們副部長，平時看起來高冷的，沒想到也會這麼八卦。」

正說著，學姐又連著發了好幾條，都是在問林惜跟季君行的關係。

末了，這個學姐還特地說：我也是幫同學問的，你千萬別跟別人說啊。

葉珂看到這局，撲哧笑了起來，略嘲諷地說：「只怕這個同學，就是這個學姐自己吧。」

「這個學長好歡迎啊，論壇上討論他不說，居然有人直接追到茜茜這裡來問。」肖芳雨咋舌地說道，畢竟這種熱，實在陌生。

葉珂倒是不意外，直接說：「那是因為這個學校，雖然男多，但是長得帥的男生可比長得好看的孩多了。畢竟生化化妝，換服，能變一個小。你看咱們院里的那些學長，有幾個會花心思打扮自己。」

其實照片里季君行也沒打扮自己，他就是穿著比賽服，偏偏高長，活一個架子，同樣的服，他穿著就是比別人好看。

林惜出來之後，其他三人把這事兒告訴。

褚茜茜特別認真地說：「你放心，我已經把你之前對我說的話，原封不的帶給這個學姐了。這個季學長有喜歡的人嘛，我們都知道。」

林惜笑了下，可是一直到宿舍熄燈，都沒等到季君行的電話。

因為季君行拿起手機的時候，已經是十二半。因為電腦快沒電了，他才拿起手機看一眼，準備上床睡覺，誰知一看才發現，林惜發了簡訊過來。

季君行一看簡訊的時間，是十點多那會兒。

他在心底罵了自己一句，又看了看現在時間，這才沒回復簡訊。

早上上完專業課之後，季君行臨時去了實驗室。正巧那裡還有別的同學在，等快到下午一點半的時候，概政治課要開始了。這是公共課，在階梯大教室上，實驗室里大二的學生收拾東西準備過去。

「季神，你不走？」有同學經過他邊。

季君行皺眉，他盯著面前的東西，正準備打電話給室友，讓他們幫忙點到。

沒想到旁邊一個人抱怨道：「大一上馬原，大二上概，反正一年一次思想教育是怎麼都不會錯的。」

「大一馬原課在哪裡上的？」他突然問道。

那個同學說：「他們也是公共課，好像也是今天下午，而且就在我們隔壁吧。」

「對啊，我上次遇到我那個學弟，跟我借書，說是剛開學馬原的課本就丟了。我記得那天我就是在大階梯教室遇到他的。」

他們說完，季君行直接拎起他的書包，跟著說：「走吧。」

「你又去上課了？我還以為你要讓同學幫忙點到呢。」

其實他們經常在實驗室待到關鍵時刻，遇到這種政治課，也會逃課。

季君行改了主意。

直到他到階梯教室，他們上課的地方，在走廊第二間教室，而第一間則是大一學生上課的教室。他偏頭看了一眼，一下看見規規矩矩坐在第一排的林惜。

面前擺著的筆記本和書，此時正低著頭。

以前不知道在這個學校的時候，兩人明明隔著一個教室上課，居然從來都沒遇見過。

當然季君行完全沒考慮到，這個學期開學，他已經逃了好幾節政治課。

政治課是連著一起的兩節，他們這個老師是那種天馬行空講課的，中間都沒下課，只是說有同學要是上廁所，直接去就行。

一直到第二節課下課，他立即起，著步子邁下了教室的樓梯，走了出去。

隔壁班也剛下課，背著書包的學生陸續從裡面走出來。

季君行從後門看見林惜正在收拾東西，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前門旁邊。

誰知等到出來的時候，跟在舍友邊，低著頭在看手機。

眼看著要從自己邊過去，季君行清了下嗓子，喊道：「林惜。」

被人喊了一聲，林惜抬頭過來。

在看見他時，淡淡的表一下變欣喜，的登時上揚了起來。

季君行都不知道，自己看見這一幕，心底從昨晚一直積攢到現在的煩躁，一下煙消雲散。

立即走過來，而後幾個室友則是站在不遠著他們。

林惜走到他面前，微仰著頭，剛才還在看手機，就是想看看他有沒有發信息過來。

「你怎麼來了？」笑著問。

季君行看著一直笑，臉變得輕鬆，剛想要笑，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得，說：「看見學長，也不知的嗎？」

學長……

林惜著他，吃驚之後，低聲嘟囔：「你算什麼學長啊？」

「我是大二的，你是大一，你說算不算？」季君行垂著眼瞼，朝看了一眼。

微仰著頭，長發並未紮起來，而是披在肩上。白皙的臉頰被長發這麼一擋，越發小巧緻，眉眼間著清麗和。

他心底突然一，輕哼了下，問道：「你該不該學長啊？」

終於，憋了半天，林惜開口。

「季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