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皇后是個厲害角,這是滿朝文武第一次見葉嘉的印象。

原先暗中打算從份上挑刺葉嘉的，如今都得掂量掂量。且不說其他人怎麼想，葉嘉卻是完全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在宮中這段時日，除了六宮尚書將宮庶務與匯報和有些決策需要做以外,大部分的力都放在了武和收攏手中的生意上。

雖說這是時代主基調是重農抑商,以農業為主,但葉嘉還是覺得商業是盤活經濟的鑰匙。堅定地信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沒有錢,就肯定會制于人。

想要立于不敗之地，不敢說掌握大燕的經濟命脈，但必定要擁有足夠實力的經濟條件才可。

不過，不可否認的一件事,未來皇后這個份是個非常不錯的籌碼。皇后的號召力比以前強得多,如今就連在葉嘉手中做事的人都老實了許多,且也能網羅到真正擁有經營才能的人才。葉嘉這邊忙碌得不開,禮部也終于在這段時日將該籌備的事都籌備完。

果然如葉嘉所料,周憬琛沒有想過登基。他對死守大燕這件事并不是非常執著,所以登基是給周述白的。

葉嘉：“……你把包袱甩給才一歲半的小孩兒,你覺得合理嗎？”

周憬琛難得從繁重的朝政中出空閑,深夜爬上了葉嘉的床。

結果才一上去就被葉嘉一腳踹到了后腰，他捂著后腰無奈地爬起來。一只長盤著，出嶙峋的腳踝骨，修長的腳在燭火下白得反。他無辜地看著他這冷心冷肺的小媳婦兒,眨了眼睛：“怎麼不合理？皇帝給他當,臟活累活他親爹干。”

說出這話,周憬琛還掩飾不住有些幽怨。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皇帝的擔子多重。小述白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這麼大的鍋甩到他頭上，真不愧是父如山崩地裂，倒下來是真死人。

葉嘉莫名噎了噎，原書中周憬琛也是不想當皇帝，將皇位讓給了主的兒子。

“你說你打下大燕是閑來無事，找事兒做麼？”

“……”周憬琛莫名噎了一噎，他右手的胳膊肘撐在上，歪著腦袋看向床上烏發披肩的人。他頭上的玉冠拆下來，長到小肚的烏發旖旎地鋪在地毯上。單薄的領口敞開，出里面線條流暢的鎖骨，好一個清艷絕塵。他淡淡笑起來：“那嘉娘想當皇后麼？”

葉嘉心里一跳，瞇起了眼睛看向他：“這件事跟我想不想當皇后有什麼關系？”

周憬琛卻很是理所應當：“你不想當皇后，我當什麼皇帝？”

葉嘉被他氣笑了。還不想打仗呢，周憬琛不一樣打仗參軍？

“你別給我甩鍋。”

“甩鍋？”這是什麼詞，周憬琛第一次聽說。

葉嘉卻懶得給他解釋，只繪聲繪地做了一個把帽子扣頭上的作。周憬琛多聰明的人，一下子看懂了，笑得眼睛都瞇了一條。他點點頭，很是乖巧地承認：“對，甩鍋。畢竟咱們是生同衾、死同槨的夫妻，我還得靠著嘉娘不是？我一個負債累累的無用男人，不得夫隨妻走麼？”

“……你到底要把這破事兒掛邊念叨多久？”葉嘉原本很認真跟他聊事兒，幾句話就被他給帶偏了，“當個小白臉你還驕傲了？”

“我驕傲啊。”周憬琛十分認真點頭，“為何不能驕傲？“

“我天生長這樣，你看上天生長這樣的我，這不就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對？”

……特麼剛才要跟他聊什麼來著，這人怎麼回事？

被他這麼一打岔，葉嘉覺腦袋嗡嗡的。

頓了頓，葉嘉沒忍住罵他：“……金木水火你，柴米你鹽你知道嗎周允安！”

周憬琛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肩膀抖擻了半天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他真是沒想到葉嘉罵人都能罵的這麼好玩兒，憋了好久的郁氣頓時就散開了。他一面捂著臉頰笑，一面還連連點頭附和葉嘉：“對對對，金木水火我，柴米我鹽……”

葉嘉：“……”

本來要跟他好好聊一聊這事兒，倒不是葉嘉覺得皇位不該給小述白。而是等小孩兒七八歲的時候再給也不遲的嘛……現在一歲半能懂什麼？七八歲的時候至能說會道，那時候忽悠他做了皇帝，也算征求過小述白的意見，至會顯得家庭比較民主。

……好吧，葉嘉也沒打算在后宮待多久。

這破地方院墻高得嚇人，一到晚上樹蔭一晃就鬼氣森森的。隨手不曉得在這宮廷之中死過多人，但肯定冤魂最多的地方除了天牢就是后宮。葉嘉自認是個非常務實的人，可以暫時擔任重責，理一些事。但是對給皇家照顧子嗣這件事不是很興趣。

葉嘉不清楚歷史上皇后的職責，的印象之中就是統率六宮，管理妃嬪。當然，不是鄙夷這個職業，只是覺得單純地替周憬琛管人，真的是很不耐煩。

“攝政王好，攝政王妃也好。”

周憬琛就跟葉嘉肚子里的蛔蟲一樣，清楚得知曉葉嘉的底線和原則在哪里。事實上，他曾經打算這輩子自己做皇帝，防止上輩子的錯誤重演。但是小述白出生以后他這個想法就改變了。上輩子他是沒自己的孩子才會選周曄的孤，這輩子他有孩子，自然不擔心悲劇重演。

“攝政王府設在外面，”周憬琛笑得眼中開了漣漪，“你若是宮中住不慣，還能搬出去住。”

葉嘉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他。

這些日子彼此都太忙碌，葉嘉其實有許久沒仔細看過周憬琛了。此時認真打量他，葉嘉才發現周憬琛眼可見地變得消瘦。越發的消瘦頎長，穿在上松垮垮的。睡眠不足，眉眼之中常常籠著倦意，葉嘉的眼眸倏地一閃，忍不住有些心疼他了。

周憬琛自然不放過眼中的心疼，心里一甜：“嘉娘不愿意被拘在深宮一輩子，為夫夫隨妻走不也好？”

深宮之所以深，是因為人在里面一日走不到頭。見識過外面自由的風和散漫的云的人若是長久的被關在這里面，能把自己的靈魂耗到腐朽。

葉嘉：“……就算你攝政，咱家不照樣得待在后宮？”

“等朝堂穩定了就好。”周憬琛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重新爬上床。一只手握著葉嘉的手腕，將臉埋在了的頸側，眷念地吸了一口氣，“等大燕恢復生機，咱們一家重新回北庭去。”

事實上，不僅余氏舍不得北庭，最眷北庭的人其實是周憬琛。爾虞我詐的人生他過了兩輩子，至高無上的權利和生殺予奪的權勢他都擁有。沒有得到的人會一直惦記，得到了又時刻于恐懼之中。他認為兩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日子，其實就只是在北庭的那幾年罷了。

食并不需要太致，嘉娘隨便做點飯食他都覺得好吃。屋子不需太大，給他半張床鋪就夠了。

葉嘉看他困得眼睫一眨一眨的，到底還是心了。手了他的臉頰，低頭在他眉心親了親：“把包袱甩給小述白也行，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聰慧的。”

聽到這一句，臉埋在葉嘉前的某人緩緩地勾起了角，輕輕在葉嘉的心口啄了一下。到懷中的人微微一，周憬琛瞇起了眼睛。看來跟兒子比，他還是勝了的。

雖然很累，也確實困得眼睜不開。但太久沒有媳婦兒的人還是沒忍住想要逃點葷的嘗一嘗。周憬琛翻將人抱起放到腰上，了葉嘉的臉頰，是兼施、裝賣傻地讓媳婦兒騎了一回。考慮到他再不睡覺可能會猝死，葉嘉一掌將還想再來一回的人給啪回去，兩人才睡了個安穩覺。

小述白登基的這一日，余氏整個人都是懵的。直到看著雪團子一樣的孫兒穩穩地坐在龍椅上，余氏才一臉夢游的問起來葉嘉一個問題：“這麼說，我不用被以后都住后宮了？”

葉嘉不喜歡后宮，余氏更不喜歡。要不是祖宗禮法在這，城當日就會搬進舊景王府去。

“嗯。”葉嘉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面上維持著一副冷靜持重的樣子在小聲地應和，“娘想住后宮便住，不想住便出宮，都隨娘高興。”

余氏聽到這個話，差點沒高興得手抖起來。

說起來，住后宮這幾個月幾乎將所有的耐心都磨了。若非葉五妹和小述白、蕤姐兒都在，怕是會把自己憋瘋。余氏跟燕京的貴婦人可不同，一不喜吃齋念佛，二不看唱戲打葉子牌。余氏此生沒有別的喜好，也不是個會靜得下來心的子，在這深宮不亞于坐牢。

“那好，我改明兒就搬回去。”

余家一家子也接來燕京了，再晚個幾日便回到。份自由的話，余氏正好還能搬回娘家住一段時日，“不不不，不行，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那小述白豈不是沒人管？”

“……我跟允安會管的。”葉嘉被說的心虛，忙補了一句。

余氏沒說話，只是斜眼了一眼葉嘉。

葉嘉平日里有多忙，沒人比余氏更清楚了。這兒媳婦哪兒哪兒都好，就是不大會照顧孩子。各種事都要心，放在孩子上的心思就了許多。余氏雖說不想在后宮關著，卻更舍不得小述白苦。思來想去，到底是嘆了一口氣：“罷了，還是老實在宮里住著吧。”

葉嘉：“……”

小述白登基做了皇帝，周憬琛理所應當地了攝政王。

作為夫妻，葉嘉卻沒攝政王妃。

周憬琛這廝別出心裁，給葉嘉特設了一個異姓王的王爵。有封地，能自由出宮廷，且與周憬琛一起輔佐新皇，共治天下。老實說，這離奇的作周憬琛事先沒有告訴過葉嘉，葉嘉也有些意外。反應過來唯一的覺便是，周憬琛這廝果然是肚子里的蛔蟲。

這敇書一下放，一片嘩然。

但敇書上公然一項一項宣讀葉嘉的功績，人群中嗡嗡的異議聲漸漸地消了許多。

這麼多的功績若是放在任何在場一個男子的上，被冊封異姓王，所有人都會覺得理所應當。但可惜此時站在眼前的是個子，本該為皇后的人。雖說大燕史上有過攝政公主，但是異姓王是頭一個。且有實權的異姓王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當下便有人站出來斥責荒唐，引經據典地痛斥‘牝司晨’的種種危害。有那緒激者，直言讓周憬琛收回命，不然就死在這宗廟外的墻柱上！

“吧。”葉嘉本來還有些詫異，但既然周憬琛將該給的面給到，為何不接？

葉嘉緩緩站了出來，微微一笑：“今日你若不能在宗廟死，我也能親自送你一程。若是各位不介意，我還能順便送你們一家子一程。”

葉嘉的話音一落，不人想起了一個多月前校場被炸得三尺高的沙塵，瞬間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