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三弟與紀四弟都滿臉張的看著六丫這一副不過來氣的模樣。
“你放開!你這是殺人!”
“一個丫頭片子,死了就死了。”二伯娘毫不在意,在的觀念里,丫頭片子死了也沒事。
自己不就溺死過剛出生的兒嗎?
現在想想還是有點后悔的,那時候只覺得養大孩浪費糧食,沒想到孩還能賣錢這一點。
要不然那小丫頭片子養到了這麼大,還能多賺一份錢。
二伯娘一邊略帶著點憾的想著,一邊收了掐住六丫脖子的手:“讓開,不然我就掐死。”
六丫小蹬了蹬,已然徹底沒力氣了。
紀三弟咬牙上前一步,卻被紀四弟攔住。
他看向弟弟,見紀四弟正一臉難看的死死盯著六丫:“哥,讓他們走。”
“四弟?!”
“二伯娘真的會掐死六丫,先讓他們走!”
紀三弟也知道自己沒有弟弟聰明,咬牙退到了一旁。
看著洋洋得意的二伯娘抱著松開手后咳嗽不停的出去,那瘸子有些小心的繞過了兩人,沒敢去看紀三弟要殺人一般的眼神。
“嫂子,我覺得這個事算了吧,你看那倆小孩,嚇人的,反正這丫頭年紀也小,我還是找別人去吧。”
瘸子說完,不等二伯娘拉住他,一溜煙的就跑了。
“誒?!!誒!!人我都給你抱出來了你怕個鬼啊!!”
眼見著對方居然真的頭也不回的跑了,二伯娘愣了愣,隨即又撇撇。
算了,不賣給這個瘸子,就不能賣給別人了嗎?
紀四弟眼見著瘸子跑了,眼中冒出一希,連忙上前:“伯娘,他不買六丫了,你把六丫還給我們吧。”
二伯娘冷笑一聲,一把推開瘦弱的侄兒:
“還給你們?做夢呢吧,我費了這麼大勁才抱出來的,他不賣就沒人賣了?那縣里的院出手可比他大方多了!”
這丫頭長得好,年紀也小,賣給院賺的還多一些呢。
紀三弟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二伯娘將最小的妹妹抱著要出院子,握了手里砍刀。
然后,猛地沖上前。
“哥!!你干什麼?!”
紀四弟顧不上從地上爬起來,就先抓住了他的,不讓他上前。
此刻,他子抖的不停,聲音倒是罕見冷靜:
“我去殺了。”
說著,他提刀便往前走,紀四弟連忙攔住他:“你別沖,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千萬不能殺人,殺人要被衙門抓去砍頭的。”
“抓去就抓去!難道要看著六丫被賣去院嗎?!”
紀三弟拉開弟弟的手,紅著眼沉著臉拎著砍刀上前。
“哥!!!”
紀四弟眼見著他跑了,連忙跟在了后面。
等出去后,他看著帶人堵住二伯娘的三叔公,松了口氣。
連忙上前拉住了紀三弟:“三哥,三叔公來了,他肯定不會讓伯娘賣掉六丫的,你先冷靜一下。”
三叔公的確是來阻攔的。
族中大多貧困,賣兒賣也不在數,這些他都不管。
但是賣別人家的兒就過分了。
“老二家的,你把這丫頭放下來,你要賣,賣你自己的兒子兒,人家爹娘在這,也不樂意賣,你做個什麼主。”
三叔公算是族老,在紀家宗祠里很有點威,后跟著的也都是一些老頭,都拄著拐杖沉著臉看著二伯娘。
“是啊,你之前租了老三家的良田,說好了一個月給一次口糧,一直死賴著不給也就算了,你現在還要賣掉老三兒,這也太過了。”
“都是一個族里的,你小心遭報應。”
二伯娘對著幾個孩子狠,對上這些族老們可是不敢狠,出一個笑臉來討好道;“您幾位誤會了,我賣這個丫頭,不是也是為了三弟和三弟妹嗎?”
“他們病重了,底下的孩子年紀也小,沒能力掙錢,不賣丫頭,哪來的錢。”
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場的人心里都清楚。
三叔公拄著拐杖,毫沒有讓開的意思:“你要是真的把賣了這個丫頭的錢一分不留的都給老三家,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你連這一家子每個月的口糧都能不給,我們能信你的話嗎?”
紀四弟上前:“幾位族老,二伯娘這已經不是賣孩子了,這分明就是搶,以前仗著我們家中沒有大人,也沒欺負我們,我們都看在是一個族里的人,忍讓了,如今卻這樣肆意的來我們家里搶走我妹妹,今天要是還非要抱走我妹妹,我就去衙門擊鼓鳴冤,告掠奪孩之罪。”
幾個族老都互相對視一眼。
三叔公道:“你年紀小,可能不知道,晚輩告長輩,是要先二十板子的。”
“我知道,我大哥有本律法,我都看過。”
紀四弟面上神依舊堅決,冷冷看向二伯娘:“若是只承二十板子便可以判伯娘一個流放邊疆的罪名,我也愿意。”
他話都說到這里了,幾個族老已然是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二伯娘給攔下來了。
晚輩告長輩,傳出去就是一大笑柄。
到時候他們族中人婚喪嫁娶都要影響。
“老二媳婦,你把丫頭放下來吧,你想賣,賣你自己家的去。”
二伯娘卻依舊抱著六丫不松手:“三弟三弟妹如今都要死了,他們死了,這幾個孩子不還是歸著我家嗎?這丫頭就是我家的。”
“怎麼就歸著你家了?”
三叔公皺眉,已然對這不配合的態度有些不耐煩了:“我興國律法寫的清清楚楚的,家中沒有丁的才會分到了叔叔伯伯家中,老三家有個丁的長子,就算是老三和老三媳婦去了,那也不著你來養這些孩子。”
“哪里不著了,那紀輕早就帶著家里的錢跑了,永遠都不回來了,他現在就等于一個死人,他們家沒有丁,那這些孩子不早晚得是我家的嗎?!”
六丫幾乎是被斜斜抱著,臉因為充而紅的嚇人,聽不太懂這些人在說什麼,但也知道紀輕是大哥。
當即掙扎了起來,稚聲音憤怒道:“你騙人,我爹我娘說,大哥只是去找大夫給他們治病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二伯娘嗤笑一聲:“也就是你才會信了,整個村子誰不知道紀輕不要你們了。”
“行,既然今天三叔公不讓我帶走這丫頭,我就不帶走,反正啊,你們爹娘也快死了,等到他們爹娘死了,他們還是得跟我,到時候我賣他們的時候,你們就沒有理由攔著了吧。”
六丫被丟在地上,紀四弟連忙跑上前將艱難的抱在自己懷里,因為沒什麼力氣,只能這麼抱著妹妹坐在地上小聲哄著。
紀三弟臉沉,站在原地看著面帶得意的二伯娘,死死握住了手里的砍刀。
六丫嚇得不輕,一被悉的四哥抱在懷里,立刻大哭起來,嗚嗚咽咽口齒不清的喊著哥哥。
二伯娘不耐煩的一腳要踹過去。
——嗖!
一支利箭自遠方飛來,徑直到了腳前。
只要再往前一點點,那支箭恐怕就要到腳上了。
二伯娘嚇出了一的冷汗,驚一聲跌倒在地,滿臉驚恐的看著那支箭。
“駕!!”
馬匹快速奔跑的聲音傳來,在幾人視線下,一行穿著盔甲騎著高頭大馬的兵爺朝著這邊飛速而來。
不出一分鐘,便已經停在了他們面前。
紀長澤抱著紀二弟坐在馬上,一手收回了弓,一手牽著韁繩,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伯娘。
他臉沉,雖未出殺意,卻讓人看得膽寒。
“二伯娘,許久未見,怎麼一見面,您便在打我弟妹了?”
二伯娘屁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這穿著盔甲,儼然是一副兵爺打扮的紀長澤:“紀輕???你、你怎麼回來了?你怎麼可能回來……”
不是都說,紀輕丟下了紀家人,自己帶著錢跑了嗎??
紀長澤翻下馬,又接著了要下馬的紀二弟,兩人都穩穩當當站在地上了,他將韁繩丟給護衛,徑直上前,走到了二伯娘跟前。
聲聲帶著冰冷:“當日我走時,二伯曾跟我保證會每個月都將米糧送到我家來,也會在我不在時替我多關照家中爹娘弟妹。”
他的軍靴到了二伯娘腳邊,在對方驚恐的視線下,猛然拔劍,對準了嚇得子一抖的膛。
“你們……就是這麼關照的嗎?”
“啊!!!”
二伯娘尖一聲,嚇得一個勁往后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二伯沒跟我說過啊!!我也,我也有關照,真的,真的!”
紀四弟本來已經有些懵了,見到這副場景,連忙話:“大哥,騙你的,他們一直在欺負我們,今天就是來搶走六丫要賣掉,還說要把六丫賣給院,還說等到爹娘走了,就把我們也都賣了,他還說你不會回來了。”
二伯娘此刻簡直恨不得撕了他的。
但現在也顧不上想很多了,因為紀長澤向的視線已經帶上殺意了。
眼見著面前的人依舊面容寒冷,手持長劍朝著自己而來,嚇得大腦一片空白,連滾帶爬的爬起來跪地求饒:“你饒了我,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這些都是你二伯要我做的,他喜歡喝酒,又沒錢買酒,跟我要錢我拿不出來,就說讓我賣了六丫,真的不是我啊!!”
紀長澤看著一直磕頭,他不說話,也不敢停下,只能一直一直磕頭,磕的額頭烏青,也流了滿臉,看著嚇人。
他始終沒喊停,一直等到二伯娘在驚嚇和痛楚以及流過多下暈了過去。
招招手,護衛上前。
“大人。”
“來兩個人,把弄醒,帶路去我二伯家,問清楚,要是真的是我二伯要怎麼做的,就把這兩個人送到衙門,拿著將軍的拜帖,告他們搶掠孩,跟縣衙說,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護衛領命,立刻上前,拖著地上昏迷的人就往外面走。
原本因為這突然變幻的劇而懵的幾個族老反應過來了,雖然還有點不清楚紀長澤怎麼一下這麼威風了,但也看得出來他如今是出息了,連忙上前攔著。
“不可啊,不可,若是鬧上衙門,你將親伯送上衙門,名聲可該怎麼辦。”
“他們在兄弟重病時,強行搶走兄弟要賣去院,傳出去了名聲不好聽的也只會是他們,對我有什麼妨礙。”
“可是族中……”
紀長澤擺手,對著幾位族老行禮:“我知曉幾位是為我考慮,只是為人子,為兄者,若是見他們如此欺辱還不作為,那便枉為人了。”
“誒呀,長澤,我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是他們好歹是你二伯二伯娘啊。”
紀長澤臉上還是沒什麼波:“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三叔公,您是秀才,應該知曉這番話意思。”
“我匆忙趕路,家中又遇到這樣的世,今日就先不招待幾位了,等到將家中安置妥當了,我再一一登門道謝,謝諸位這次出手相助。”
紀長澤的強勢讓幾位老人都有些下意識怕他,再加上那幾個人高馬壯穿著鎧甲的護衛喊他大人。
就算不清楚況,他們也都知道,紀長澤如今是混出頭了。
而面對一個混出頭的晚輩,自然是能不得罪最好了。
幾人點點頭,對視一眼,都轉離去。
出了院子,那被潑了水后醒過來的二伯娘正在被兩個護衛拖著朝著家方向走,見到幾位族老出來,連忙求助;
“三叔公,救我啊!!救命啊!!”
只可惜無論怎麼喊,幾人都只是嘆氣看了一眼,誰也沒上前來。
若不是趁著紀長澤不在,欺辱他家中小弟妹,今日也不會遭此大難。
有因便有果,他們實在是沒有理由再攔著。
而等著幾位族老走了,院一時除了六丫的哭聲,便再沒人說話了。
紀長澤是不知道說什麼,其他的幾個弟弟也同樣。
正尷尬時,五丫匆匆跑了進來:“哥,六丫……”
話還未說完,便著站在院中朝著自己看來的紀長澤愣住了:“大哥……?”
紀長澤沖著一笑:“五丫長高些了。”
紀三弟丟下手中砍刀,紅著眼憤恨道;“你那麼久沒回來,當然長高了!”
“三弟!”
紀二弟不贊同的訓斥了他一聲:“你怎麼跟大哥說話的。”
“我說的不是實嗎?二哥你還幫他,當初他拿走家里的銀兩說是去找大夫,接著就一去不回了,這些都是假的嗎!”
他說完,惡狠狠地看向紀長澤:“你如今看著倒是風,邊還跟著人,還你大人,你風的時候,有想過我們,想過爹娘嗎!你知道村里人怎麼說我們的嗎?說你就是不想要我們這些拖累才丟下爹娘弟妹,你既過得好,為什麼不早來找我們!這都多長時間了,你就算在邊疆,靠走的,也能走回來了吧!不然你稍封信回來不行嗎?!你走就算了,還帶走全家的銀兩,我們無分文,還要給爹娘買藥,每天都是怎麼過的你知道嗎!!”
他聲音早就啞了,這一聲聲,與其說是控訴,還不如說是將這段時間的委屈全都發出來。
紀長澤垂下頭,臉上出愧疚神:“是我考慮不周,二伯他答應照料你們……”
“你信他的話??這些時間,磋磨我們最狠的人就是他!!”
“三弟!!”
紀二弟也生氣了,這次放大了聲音,直接拉住了紀三弟:“大哥也不想的,你別這樣說大哥,他回來不就好了嗎?!”
見紀三弟一臉不服氣,他連忙對紀長澤道:“大哥,你回來還沒見過爹娘,先去看看他們吧,他們很想你,一直都在念著你,還住在原來那個屋。”
紀長澤帶著復雜神看了一樣如同一只暴怒的小老虎一樣依舊憤憤著自己的紀三弟,轉對著神醫道:“師父,我先進去看看爹娘,勞煩您先在院子里歇息了。”
神醫下了馬,點點頭:“去吧去吧。”
他自認識紀長澤這個徒弟以來,他一向是運籌帷幄,意氣風發的,倒是從沒有過如此失落的時候。
到底是自己徒弟,他也有些為這孩子心疼,畢竟之前紀長澤的經歷也曾經對他講過。
便招手紀三弟:“你是長澤的三弟吧,來,過來。”
紀三弟警惕的看著他,遲遲不上前。
“你不是問這麼長時間你大哥干什麼去了嗎?你過來,我跟你說說。”
他說了這番話,紀三弟才警惕的上前,沒敢靠近。
“我跟你們說啊,你們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回來的,當初他拿了錢就出發,結果遇到劫匪,搶走了他的錢,他沒錢沒糧食,只能跟著災民一起走……”
其他的幾個孩子也都被神醫的話吸引,六丫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兩步,睜著還帶有眼淚的大眼睛乖乖聽著。
“……結果那村子被叛軍直接屠了,只帶走了人孩,男子都殺了個干凈,你們大哥是僥幸才能活下來,之后他投靠了侯將軍,做了軍中賬房,這才能請我來。”
紀長澤的經歷,如果不看原主想的是什麼的話,的確是十分的波瀾。
幾次三番陷險境。
神醫說完,就連對這個大哥最排斥的紀三弟都不自覺的沒了敵意。
幾個小孩悄悄湊在一起說話。
六丫年紀最小,已經完全不記得大哥相貌了,悄聲問:“大哥是什麼樣的人啊?”
紀二弟想著大哥抱著他騎馬的樣子,說:“大哥很溫,上特別暖和。”
五丫說:“大哥看上去很俊朗,應該有很多孩子喜歡他。”
紀四弟和大哥相也不多,只能猜測著說:“大哥很喜歡看書,他房間里有很多書。”
紀三弟撇撇,眼睛卻十分誠實的朝著屋去。
六丫拉著他的手晃:“三哥,三哥該你說了。”
“有什麼好說的。”
“行了行了別晃了,紀輕……大哥他很威猛。”
“威猛是什麼意思啊?”
“我怎麼知道,行了行了,別晃我,威猛就是……以后有他在,我們都不用再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