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那是眼角筋。”徐徒然誠懇道,“你能說話了?”
“只是沒法跟外面的人說話。”楊不棄抿,手中還在片刻不停地寫東西,“你們還能從那邊出去嗎?”
這個房間只有一扇門,沒有其他出路。蘇穗兒將后的門關上又打開,只見門后變了一堵黑的墻。
楊不棄克制地閉了閉眼,被迫接又來了兩個葫蘆娃的事實。
徐徒然這會兒已經在房間里溜達開了,注意到楊不棄旁邊的寫字臺上還放著一疊紙,拿起來翻了翻,全是作文。
作文的題目是《我的偉大父親》,書寫者的字跡各異,唯一的相同點是,用的全是紅筆,字跡越往后越凌。
“這些是什麼東西?”蘇穗兒簡單翻了下,突然變了臉,將那些作文紙都扔在地上,轉還要去捂徐徒然的眼睛。
“別看!這不是能看的東西!”
徐徒然:……
可是我已經看了,沒加作死值啊。
徐徒然正在奇怪,后忽然傳出了細微的聲音。
“姐姐們好。”稚的音在后響起,徐徒然警覺轉,看到一個孩從雙人床的上鋪爬了起來。
“你們也是來寫作文的嗎?”
徐徒然:……?
“你說的是那種作文?”蘇穗兒警覺地開口,“不是,我們不會寫那種東西的!”
“哪種東西呀?茜茜不明白。”孩無辜地歪頭,從床上爬了下來——用的卻不是手腳,而是巨大的管。
腕的管,從纖細的里延出來,一共四,宛如蜘蛛的,將的輕輕托起,又靈活地放下。
用那些管在地上爬著,被托舉到比徐徒然還高。
“茜茜只是在收作文而已,每個進來的人,都要作文。只要寫得好的,才能出去。這是父親說的。”
“《我的偉大父親》?”徐徒然好奇開口,“你是指你那個殺了一堆人然后現在天天像個沒頭蒼蠅到竄的親爹嗎?”
還在低頭抄寫的楊不棄:……
他手一個不穩,紅筆在紙上重重劃出一道。
求你閉吧。
小孩聞言,表明顯地僵了一下,看向徐徒然的目帶上了幾分兇狠,臉上卻還掛著甜甜的笑。
“當然不是啦,他才不是茜茜的父親。茜茜的父親,是更偉大、更的、更值得歌頌的——”
的神帶上了幾分狂熱和癡迷,抖起一管,將地上的作文紙撿了起來:
“來,你們都看看。你們也要寫——寫完你們就知道,它是多偉大的存在了。”
徐徒然:……
不是,這幾個意思?自己認了個老王當爹,還想要其他人跟著一起認嗎?
這一瞬,居然有點心疼那個總在樓道里徘徊的查若愚。
至于為什麼能確定對方就是查若愚的孩子,理由也很簡單——那種“來啊,打我啊,打得過我我跟你姓”的豪橫氣息,和親爹完全如出一轍。
而且他們進來時的門,和1501的次臥門一模一樣。再加上雙人床這個配置,很容易鎖定對方份了。
查若愚家里有兩個孩子,次臥里有兩張床,這完全說得過去。
先前就已經推測過,查若愚的家人多半也了伴生,而與對方相遇后的氣息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徐徒然一手上自己的挎包,思索著要不要扔個靈異品出去救急,后傳來了楊不棄拼命咳嗽的聲音。
“別來。”他低聲音道,“這是他們的地盤。”
徐徒然略一思索,終究還是松開了手。
另一邊,蘇穗兒平舉著一只手,看似也在糾結該不該手。那孩卻是誤解了他們的沉默,又是嘻嘻一笑,轉頭打開了一個書包。
“不要急,我給你們找找紙筆……你們可以先坐下來,好好構思一下。只有寫得讓我滿意了,才會放你們出去哦。”
看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徒然抿了抿,悄悄往楊不棄方向靠了過去,探頭一看,只見他手里拿著支紅筆,正一本正經地在紙上涂畫,頓時一頭霧水。
“你怎麼會在這兒?”低聲道。
“我來找你的。結果進來沒多久,就到這間屋了。”楊不棄回答,頓了頓,注意到徐徒然困的目,又道,“我搶了小張的鑰匙進來的。”
他畢竟也不笨,在親眼目睹徐徒然用自己的鑰匙開門而后失蹤后,很快就明白了問題出在鑰匙上,當即到找起了小張——徐徒然本人的鑰匙已經被帶走了,他如果想跟進去救人,只能利用小張的那把。
說來也巧,他找到小張時,對方正要用鑰匙開門。他立刻上去阻止,索取鑰匙,沒想到原本怯怯弱弱的小張一聽這話,當場瘋了——
“你不能用我的鑰匙!這是我的鑰匙,是它給我的!這是我的機會!你走開,走開——”
語氣之激,仿佛楊不棄要拿的不是他的鑰匙,而是工資卡。
楊不棄這才意識到他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
“我后來問了問羅宇。那個西裝娃娃的束縛是松了,但遠不到能自己跑的地步。”楊不棄道,“小張被蠱了。他不是無意中上去的,而是被某種力量吸引上去的。”
小張的認知到了影響,對自己所說的話信以為真——而在這種況下,哪怕是有預言家的能力,他也很難加以辨別。
楊不棄說著,深深看了眼徐徒然。老實說,當時在看到徐徒然沖上十五樓時,他還有一點生氣,現在想想,說不定是自己錯怪了。或許也只是被蠱——
“淦。”徐徒然聽完,卻是沒忍住罵了一聲,“所以他是被拉上去的?那它為什麼不拉我?”
當時為了上十五樓費多大工夫?憑什麼小張就能被直接保送?這不公平!
楊不棄:“……”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試圖合理化你的行為而已。
楊不棄沉默了。他終于意識到,當他試圖合理化徐徒然的行為時,他這個思路本,或許就是極不合理的。
“你們在說小張?”蘇穗兒原本一直張地看著翻書包的孩,聞言忍不住,“跟著羅宇的那個?他現在沒事吧?”
“……”楊不棄筆桿子不停,低頭認真回憶了一下。
他記得,自己當時急著進來找徐徒然,所以下手有一點點狠。沒記錯的話似乎揍掉對方兩顆牙,掰斷了對方的幾小樹枝,貌似還扭了他胳膊……
“嗯,沒事。”回憶完畢,他淡定點頭,“他現在的況很穩定。”
“……”蘇穗兒不信任地看他一眼,轉頭繼續警覺地盯著小孩。
那孩完全不在乎他們的竊竊私語,自管自地翻書包,又找出了兩張空白作文紙,還有一大把的紅筆
“來,都坐下寫吧。”
將紙筆放在寫字臺上,笑盈盈的:“就寫《我的偉大父親》。注意,不可以偏題,一定要完全寫出他的偉大——”
“如果寫不出來呢?”蘇穗兒沉聲道,“我們會怎麼樣?”
“那我會拿范文給你們抄。”孩道,“多抄幾遍,你們就知道父親的偉大之了。”
“別抄。”楊不棄小聲道,“會被洗腦。”
徐徒然看他一眼,終于忍不住道:“你現在到底是在干嘛?”
之前就很想問了。從進來開始,楊不棄就一直在紙上涂畫,完全的迷行為。
楊不棄:……
“讓我寫作文的時候,我說我不識字。就讓我抄字典。”楊不棄閉了閉眼,“結果那字典里也全是洗腦的東西。”
他不敢看那些東西,也不敢下筆,只能一直涂畫,以防被趁虛而。
“那些作文也是,全是歌頌‘它’的。”蘇穗兒靠近徐徒然,“不管說什麼,不能寫,不能抄,不能看。如果被洗腦,就被變它的信徒……”
問題是不寫的話,就不能出去……
徐徒然思索片刻,再次打量了面前的孩一眼,忽然開口:
“問一下,什麼樣的作文,才能讓你滿意啊?”
“當然是要贊它的!”孩立刻答道。完全不管幾人的頭接耳,但別人一和說話,卻是有問必答——而且肢語言和表都極其富。
“要贊它!要傳頌它的事跡!要讓看到文章的人,都能發自心地為它到驚嘆!”孩絞起前的兩個管,做出了一個仿佛禱告般的手勢。
徐徒然隨手拿起一支紅筆,在作文紙上了,又道:“可我都沒怎麼接過它,我怎麼知道它有哪些事跡?”
“它無所不能。”孩放低了聲音,“只要是你寫出來的,它都一定能辦到。”
“……行,大致明白了。”徐徒然抿了抿,“再確認下,重點就是要讓別人‘驚嘆’,對吧!”
孩甜地點頭。
徐徒然:“有字數要求嗎?”
“追隨你的本心。”孩道,“當你真正接了它,你就會發現,對它的贊,哪怕用盡你渾的都書寫不完……”
“懂了,那就先寫個八百意思一下吧。”徐徒然點了點頭,直接坐在了楊不棄的旁邊。
楊不棄:……?!
“喂,等等,不可以!”蘇穗兒瞪大眼睛,五指立刻對準了徐徒然,“不可以寫這種東西!你會被洗腦——唔!”
話未說完,人忽然被小孩拍到了一邊。
向來不管他們談的小孩,這會兒終于出了些許狠的表。
“不可以干擾別人寫作文。”用一管將蘇穗兒抵在墻上,認真道,“這是神圣的事。”
“……!”蘇穗兒忿忿瞪一眼,又看了看已經開始筆疾書的徐徒然,滿心滿眼都是難以掩藏的焦急。
“攔住——”艱難出聲,話才出口便到頭一,所有聲音都被強了回去。
……倒是坐在徐徒然旁邊的楊不棄,用余往徐徒然的作文紙上掃了幾眼后,忽然出微妙的表。
片刻,又聽他遲疑開口:“那個,你別管了。”
蘇穗兒:“……?”
楊不棄深深看一眼,意味不明地再次重復:“不用管了,隨去吧。”
蘇穗兒:……?!!
另一邊,徐徒然洋洋灑灑,轉眼就已經寫完了第一段。
【我的父親,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他的偉大,現在他的無所不能……】
【所謂的無所不能,即是說,它能做到尋常人都做不到的事。比如說,它敢吃屎……】
【對,我想它一定是敢的,畢竟它是那麼的無所不能……】
楊不棄:……
就,怎麼說呢。
哪怕徐徒然被功洗腦了,他覺得對面應該也不太會想要這個信徒。
就還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