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爸爸!”
盛夏連忙換服出門,到了客廳才想起來,該怎麼和母親說?
從來沒有這麼晚出門過。
還沒想好怎麼說,王蓮華已經從房間里出來了,大概是聽到了靜。
看著兒通紅的眼睛,問:“怎麼了?”
“媽,那個,我同學……他醒了,我爸說我可以去現在去看他……”
說完沒敢看王蓮華。
同學?
有什麼同學能大半夜出門去探病?
可是一定要去!
卻不想,聽見王蓮華問:“他,就是宋江,對嗎?”
盛夏猛然抬起頭,“媽媽……”
王蓮華抿著,臉是慣有的嚴肅,所以看不出什麼緒,沉默幾秒,說:“等我換服,我送你去,別你爸派人接了,來來回回太晚了。”
盛夏呆住。
王蓮華回屋換服,盛夏在外邊給盛明打了電話。
盛明很是驚訝,笑了兩聲,“這樣再好不過,早回家休息,別太晚了,病人要休息,你也早點收心,回到學習軌道上來。”
“好……”
路上,盛夏著仍舊熱鬧的街景發呆。
以為王蓮華會問些什麼,但是沒有。
到達醫院的時候,李旭和一位輔警在停車場等著,一路帶著們進了住院樓。
夜里的醫院靜悄悄的,幾個人的腳步聲顯得尤其突兀,走廊盡頭,張蘇瑾站在昏暗的燈下等候他們。
盛夏心突突的,一路過來還算平靜的心跳倏然變得躁不安。
張蘇瑾先同王蓮華頷首打招呼,然后才看向盛夏,拍拍的背:“沒事了,別擔心。”
盛夏從小窗朝里,病房開著燈,三張病床,只有中間那張躺著人。
從這個角度只看到他穿病號服的,看不到臉,不知是醒著,還是睡了。
“我能進去麼?”盛夏問。
張蘇瑾點頭:“當然可以,只不過……”
湊到盛夏耳邊,“他覺得丟人,在裝睡。”
盛夏:“說不定真的累了,或者是還沒有力氣,我改天再來也可……”
“不可以!”
盛夏的話被虛弱但有點蠻橫的聲音打斷。
是從病房里傳來的……
走廊里一片寂靜。
盛夏看著母親顯然怔住的表,莫名的紅了耳子。
忐忑不安地開口:“我進去看看……”
然后不等大人們反應過來,推門進去了。
“咖嗒”一聲,反手把門闔上。
病床上,張澍直躺著,病號服寬大,看不出傷在哪里,只是整個人顯得十分消瘦,管大半空。
他有些發紫,顯得干涸,不似平日那麼,頭發好像長了一點,劉海蓋住了眉,順黑亮,只是不太蓬松,平日里銳利的眼眸也稍顯黯淡,整個人看起來安靜而——乖巧。
他究竟是怎麼頂著這副病吼出“不可以”的?
盛夏來得急,頭發也沒扎,披散在前。雙手因為張一直放在前,不知道要說什麼。
能看見他好好地躺在那,就很好了。
“坐,我聲大不了……”張澍上下打量一圈,開口了。
聲音是盛夏從未聽過的羸弱,遣詞造句也是能省則省。
遵從他的眼神指揮,坐到了他旁邊病床上。
“你怎麼樣,疼不疼?”開口,問了一句,不怎麼新鮮的話。
他傷在腹部的話,說話腹腔發力,會很疼吧?
“你先不要說話!”他還沒開口,又被盛夏打斷。
他怔了怔,乖乖把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盛夏扭頭,過小窗看到幾個大人似乎不在門前了,才又回頭,忽然湊到他病床邊,拉過邊上的凳子坐下,手肘托腮趴在他旁邊,“那我們說悄悄話,你可以不那麼用力……”
因為忽然的靠近,一馨香盈鼻息,張澍閉了閉眼。
“我問,你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聲音低低的,似乎真的要把說悄悄話演到底了。
明明又沒傷。
張澍笑了笑,但也不敢扯,有種皮笑不笑的覺。
盛夏微囧。
“嗯……”他微微歪頭看著,答應道。
離得太近了。他這一扭頭,兩人呼吸可聞。
盛夏覺脖頸一熱,然而沒有后退,問道:“疼不疼啊?”
張澍眉頭一擰,道:“這個問題好像不能用是或者不是來回答……”
盛夏:……
那他回答疼或者不疼不就好了?還說那麼多話。
盛夏:“你是不是疼?”
眼前,孩瞳眸倒映著他,滿眼都是他。
誰還疼?
張澍彎了彎角,改了臺詞:“不疼。”
盛夏:“那你什麼時候能坐起來?半個月是不是?”
張澍配合:“不是。”
盛夏:“一個月?”
張澍:“不知道。”
盛夏忽然就不知道再問什麼了,滿腹的話,到了近前竟不知從哪里說起。
“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嗎?”
張澍搖搖頭:“不可以。”
“就看一下……”
“好吧,可以。”
他指了指上紐扣,“解開……”
盛夏懵了懵,看看他,再看看他的服。
他一副病容,眼神坦,看不出一點其他意味。
盛夏為自己小人之心懺悔,他傷了啊,通報說他左臂也傷了,自然不能解紐扣……
站起來,俯,想著是腹部,就從最下邊開始解。
可是病號服不僅寬大,還長,下擺都到的位置了。
起最下邊那顆紐扣,隨即,作頓住,整個呆了。
因為清晰地覺,手底下蹭過的他的——了!
幅度很小,但是大概因為病房里過于靜謐,這氛圍讓一點點輕微的靜都出了化學反應。
盛夏下意識抬眼驚詫地看他,只見他也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
盛夏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鼓作氣擰開紐扣,又往上擰開了四五顆。
漸漸地,從紅著臉,變了紅著眼。
他的右腹微微凸起,應該是包著藥或者什麼醫用械,整個腹部被“五花大綁”,層層疊疊的紗布圍得不風。
雖然,紗布白凈得一點臟污都沒有。
當然也沒有跡。
可盛夏腦海中全是短刀沒他腹部的畫面……
好疼啊。
有點克制不住了,這些夜里反復在腦海中拉扯的問題,全都一腦崩了出來:“你自己已經說到此為止了,為什麼還要這樣,為什麼還給我搬桌子,為什麼每天都去一方書店等我,為什麼看見穿白子的生就……”
聽到自己的聲音忽然增大,及時止住,可眼淚卻啪嗒啪嗒地跌落。
張澍起不來,只有那只沒傷的手抬了起來,去扯的擺,“別哭啊……”
看見他眉頭擰在一起,哽了哽,自己從床頭柜扯了幾張紙巾掉眼淚,又坐回凳子上。
這個時候,是不該給他添堵。
整個作行云流水,從流淚到淚也不過一兩分鐘。
張澍靜靜看著。
看來這幾天沒哭,自我緩解都這麼輕車路。
他回想的“控訴”。
哎,最終還是什麼都知道了。
“因為……”張澍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明知后會可能無期,還是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