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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力能扛鼎》第105章 第 105 章

 唐荼荼心念一:張不離打仗, 是軍中的人麼?

 總暗懷疑二殿下將來會搞事。瞧吧,他的影衛監督著整個中城, 錦衛里也有他的人,對所有家府里頭的事兒都了如指掌;儀仗兵練得比兵還管用……

 聽裴先生這麼發問,唐荼荼心里立馬一突,含糊帶過:“我沒學過戰場沙盤,先生自己試試吧。”

 古時地圖是國之利,不可輕易示人,掌權者花費巨大的人力力繪制地圖, 論其用, “戰爭”一定是排在首位的, 其次才是為了方便管理人口、考察通這兩樣。

 裴老先生忙道:“姑娘大才!等回了城里,我即刻帶著家中子孫登門拜訪, 還姑娘不吝賜教。”

 他說得著急,唐荼荼他說愣了, 忙放下筆,還了一揖:“該是我去前輩府上拜訪才對。”

 裴老先生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啊!今年初春時,皇上令我家繪制蒙古兵防圖, 幾個月過去了,還一籌莫展。”

 唐荼荼:“您細說。”

 “每年七八月,咱們的秋糧下來, 邊關戰事一即發。蒙古軍警醒得很,會放出鷂鷹四探查, 咱們的斥候一旦出關, 立刻就被他們殺了,一群斥候只得分散在民屯周邊游本近不得他們的大軍。”

 斥候, 是這年代的偵察兵。

 裴先生道:“皇命在,實不敢違,只能一批一批地派人去撞運氣,已經死了十多個斥候了——蒙古軍屢屢犯邊,咱們奈何不了它,只有探清布防,狠狠打它一回,斷它臂膀,才能他們消停些年頭。”

 “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勞煩姑娘點撥,等這圖畫,老朽一定在皇上面前給姑娘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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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軍中的人。

 唐荼荼轉過了這個彎兒,和江凜對了道視線,都想明白了:二殿下哪里是為了考驗他,分明是想從隊長上套出后世的繪圖方法!

 ——這家伙,分明是他有求于人,卻端出來了禮賢下士、折節下的架子,讓隊長用布防圖作投名狀,真是心機深沉啊深沉!

 忍不住往旁邊睄了一眼。

 這位祖宗巋然不,眉眼和線都是平沉的,像個無無緒的半神,卻在捕捉到視線的剎那,吝嗇地出了一點笑意來,聲音低而緩。

 “怎麼了?”

 “沒事兒。”唐荼荼恍了恍神。

 他在人前,好像一直是這幅樣子,只有私底下相的時候,才能瞧見一點緒波

 裴先生催得:“姑娘什麼時候有空當?我府上諸事便宜,只等著姑娘來。”

 兩邊來回客套了幾句,唐荼荼把自己下半月給定出去了。

 夜風漸漸涼了,幾人下了塔。

 湖邊有一禿禿的老樹,砍去了大部分枝梢,樹冠幾乎禿干凈了。

 營帳周圍有許多這樣被砍了枝的樹,斷面還新,是最近幾天才砍了的,這樹離皇上的大帳太近了,怕有心人藏在樹影里窺探,甚至行刺,砍去樹冠就沒了這重麻煩。

 唐荼荼腳下拐了個彎,站在樹下,“其實,夜里測距沒準也行。”

 著樹影琢磨:“有銅火臺作為定點源,影長就是固定的,白天測量還要考慮太,太一會兒一個高度——不然,咱們把這附近測完吧?”

 晏昰:“時辰不早了……”

 他話沒說完,江凜和唐荼荼連繩尺都拉出來了,一幅革命戰士不怕苦不怕累的樣兒,連兩位老先生都興致不減,負手站在邊上,仔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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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凜往繩尺一端綁石頭的時候,唐荼荼把竹錐筆在自己螺髻里,那顆丸子頭了一朵花。

 踩著樹干試了試鞋底力,還不等廿一出聲阻攔,已經手腳麻利地爬上了樹。

 ——活一只猴兒。

 晏昰實在不愿意拿這等刻薄的詞兒來形容一個姑娘,只是太像了,這老樹樹皮遒結,砍掉的枝樁全了下腳幾腳就爬上去了,在主干枝杈坐了下來。

 剛才聽講繪圖方法的時候,儼然一個大師人,拿著紙筆、方寸之間就能定乾坤,誰也不敢想象這健碩的四肢還能這麼靈巧。

 晏角捺下來,仰起頭:“你爬樹做什麼?”

 唐荼荼:“測高。”

 廿一和方圓百米的影衛都沉默了:這麼多大老爺們站這兒,二姑娘仿佛當他們是死人。

 江凜曉得他們的心思,同為男人,他可太明白這種滋味了,失笑道:“這里要做一個基準點,得在上頭測角度,再算一下相對方位,咱們都不會的。”

 晏昰只好揮了揮手,讓影衛拿著火折子上去,燙干凈樹上的蜘蛛網,又熏上驅蚊香,留了個人在樹上給打扇。

 附近巡哨的都是他府里親衛,機警得很,隔著幾十步遠發現他們這一撮人,抄起長|槍喝問一聲:“誰在那兒!”

 廿一:“我!”

 隔一刻鐘,又一隊哨衛巡邏過來:“鬼鬼祟祟的,什麼人!”

 晏昰:“是我。”

 又一刻鐘,“什麼人在那兒!”

 晏昰被問煩了,喊他們過來:“站這兒,圍一圈守著!”

 那一隊小兵不知道他怎麼發這麼大火兒,戰戰兢兢圍了個圈,這下總算消停了。

 于是這一夜,晏昰不僅學會了影子測距法,還被灌了一耳朵的sin、c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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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學過古早的勾定理,知道“勾三四弦五”,唐荼荼驚喜地“哎喲”一聲,隨手列了個表,友贈送了他一張特殊角的正余弦數值表。

 將近天明時,唐荼荼總算測得了寶鼎塔周邊幾個地標的數據,雖有些出,可限于條件,只能做到這樣了。

 至于軍編圖,比例尺一般以半里、一里為單位,將帥統兵以鑼號計步,一步為十丈,這樣微小的誤差放到軍事地圖上不會影響什麼。

 抱著一沓寫滿了鬼畫符的零碎紙張,打著呵欠跟眾人作了別。

 裴先生千叮萬囑:“我明日就要回城里了,姑娘千萬記得來我府上!”

 唐荼荼:“哎,我回家就去。”跟江凜肩并肩地走了。

 兩位老先生陪熬了一宿,眼底卻晶亮,匆匆跟二殿下行禮告退。瞧他們那樣子,不把今晚所學整理出來,是決計不會沾枕頭的。

 這些學究各個力非人,晏昰自己撐不住了,五指支開撐在太兩頭,發漲的額角。

 廿一忙問:“殿下又頭疼了?要傳太醫麼?”

 晏昰擺手道不必,想回大帳里睡個覺,看了看時辰,再過半個時辰獵場就要整防,等著父皇大駕了。這下覺也睡不得,只夠合在榻上打個盹。

 廿一蹲替主子除了鞋,好他睡得舒服些。

 這侍衛頭子從來話不多,只是陪二殿下多年,主仆關系慢慢往知好友上偏了偏,忍不住念叨了兩句。

 “殿下何苦耗這麼一宿?有我盯著就行了。”

 晏昰自己也分不清為什麼,拿一句“兵防圖是大事”蓋過去了。

 卯時的更聲響起時,唐荼荼才在溪水邊上洗漱完。山林間起了霧,伴著灰蒙蒙的晨,四野寂靜一片,連守衛都像是睡了。

 輕手輕腳地鉆回大帳里,鞋子在門口,踩著地氈進去了,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一抬頭,對上了全家人的目。唐荼荼嚇了一跳:“爹?!”

 這一頂眷的帳篷,可唐老爺在,母親在,哥哥珠珠都在,丫鬟仆婦也全在,各個表古怪——老爺滿臉的火,唐夫人是窘迫,珠珠茫然,爺氣悶,丫鬟仆婦們都在角落里著,不敢吭聲。

 唐荼荼納悶:“怎麼了這是?”

 “怎麼了?我還要問你,你這一宿上哪兒去了?!”

 唐老爺發脾氣的時候上臉,一張臉紅得似灌了三斤酒,顧忌左近的帳篷里都是同僚,氣急了也不敢大聲,只得著聲兒訓

 “全家人找了你一宿,從半夜找到這會兒!義山說下午瞧見你跟蕭舉人玩鬧,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他停了一停,等著閨分辯,唐荼荼卻傻住了——這明擺著是認了,唐老爺更氣:“兩人胡鬧也沒個度,南苑是你們能胡鬧的地方麼!要是被守衛扣住,你一個丫頭名聲還要不要?”

 唐荼荼發出迷的聲音:“……啥?”

 哥哥從來都是溫和的,眼下也板起了臉:“我還當蕭兄是正人君子,料不到他……真是混賬!”

 唐荼荼約聽明白了一點,還不太確定,珠珠一句話給蓋棺定論了:“爹,私會是什麼意思?就是天黑了還一起玩,不好的意思麼?”

 唐荼荼:“……”

 漲紅了臉,哭笑不得:“講什麼呢,不好好睡覺你們做什麼?”說完,趕抖抖手上的筆紙和本子,“我出去畫畫了。”

 “大半夜你出去畫畫?糊弄誰?”唐老爺哪里信,平時心寬胖一人,這回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氣勢,“回去就你的足!”

 “老爺快別說了,孩子都回來了,你瞧,這不全是畫麼。”

 唐夫人趕打圓場,又怕老爺怪,又怕荼荼怨,忙自己攬下,“都怪我,半夜起來一瞧荼荼不見了,嚇得丟了魂,這事兒我該多想想,也不至于鬧這樣,老爺快去跟錢先生知會一聲,讓外頭的人都回來罷。”

 啊……他們還發別人一起找了。

 唐荼荼這下尷尬起來,不多時,聽見帳外錢先生低聲絮語,爹爹聲音也很輕:“……原來是去姑母家的帳篷玩去了,沒跟我們知會。”

 唐夫人:“實在過意不去,先生快回去歇歇罷。”

 兩人幫遮掩過去了,不知道從哪兒編了這麼個“姑母”出來。

 鬧了這麼個烏龍,唐荼荼窘迫壞了,窘迫之余又

 芳草替整理好了那一沓圖紙,輕聲埋怨:“小姐要出門帶上我呀,咱當家待過我的,我在旁邊也不累事兒,小姐做什麼都行。”

 “夜會個小郎君罷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可小姐要是丟了怎麼辦?這深山老林的,上哪兒找人去?”

 芳草是華瓊送進府的人,卻還是頭回開誠布公地跟坦白。

 唐荼荼更臊了:“我知道了,咱不說這個了行麼……”

 大帳里靜下來,唐荼荼困意涌上來,漸漸睡著了,夢里都能聽著母親唉聲嘆氣,和珠珠你嘆一聲,我嘆一聲,小丫頭學舌似地嘆了好半天。

 仿佛才剛沾枕頭,再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邊銅角金鈸與鳴鞭聲大作,有人在耳邊嚷嚷,唐荼荼一個激靈,醒了。

 珠珠兩只手肩膀搖:“姐,快醒醒!接駕了!皇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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