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一刻,貴客已至。
孟桑與姜素對視一眼,加快腳步從后門進了食肆。
步后廚,姜老頭正在灶臺前忙著備菜,應是已經得知客人座,他切菜的速度明顯加快了好幾分。
看見孟桑與姜素回來,姜老頭忙道:“客人提前來了,素素你去前頭招呼。茶水飲子看著上,莫要怠慢了貴客。”
姜素低低應了一聲,面繃,掀開簾子去往大堂。
孟桑拿起案上寫著菜名的單子,皺眉道:“客人提前了大半個時辰過來,可前頭幾道菜式都需要費些工夫,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須得改一下次序,省得讓三位大人干坐著飲茶。”
姜老頭切菜的作不停,立即反問:“你想怎麼改?”
將單子從右掃到左,孟桑斟酌片刻,終于敲定主意:“最后的紅糖糍粑與冰不難做,食材都是早就備下的,將它們往前挪,也能應付一二,其余按原先的次序上。”
姜老頭沒有任何遲疑:“就按你說的辦。”
得了準話,孟桑當即著手準備,先做冰。
用紗布包住薜荔耔,置于涼水中反復至出膠,方得一盆淡黃帶著許多小泡的明。要等它凝固,須得置于清涼的井水中冰上一夜才可。這一步昨日下午就已經著手準備,此時可直接拿來用。
于三個碗里各舀上一大塊完整的冰,澆一小勺紅糖漿,最上頭的西瓜、葡萄、黃桃等鮮果以扇形整齊碼好,中間撒上花生碎和黑芝麻,五六的小料配在一,瞧著盛又漂亮。
糍粑是四日前就做好的,上好的江米蒸,用木杵一下下捶打而,冷卻后存放在地窖里。取來后,將略的糍粑切長條,擇其中兩小條切小塊狀,放蒸籠中快火蒸,再均勻裹上炒磨好的豆,在三碗冰里分別放了四五塊。
其余的糍粑長條放油鍋中炸至金黃后撈出,裹勻豆,依次疊放在盤中,再配上三小碟紅糖漿,如此就可上菜了。
孟桑將之一一放木托盤,配上干凈的小勺與木筷,托著盤子往大堂而去。
大堂里,除了圍坐在一張大食案邊的三位緋高外,已沒有旁的食客在場。應是姜素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又在門外掛了閉門謝客的牌子,免得有旁人驚擾貴客。
三位緋高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更準確地說,是坐在主位、相貌出眾的大人在與右手邊的同僚談,而坐在他左側的大人只安靜地品著茶湯,偶爾提到了會應一聲。
許是余瞧見孟桑的影,三人擱下方才的談,不約而同將目投向孟桑端著的托盤。
頂著三位高的視線,孟桑有條不紊地將紅糖糍粑與冰擺放好。
“頭菜還未備好,特意呈上兩道點心,以供三位大人品嘗。”
為首的高饒有興致地向面前的小碗,又督了一眼食案正中的盤子:“此為何?”
孟桑不慌不忙地為之介紹:“碗中名為‘冰’,冰涼爽,鋪了各鮮果,最是開胃,攪拌搗碎后食用。另一盤中為‘紅糖糍粑’,甜糯可口,各配一碟紅糖漿,大人們可隨喜好蘸取。”
說罷,孟桑叉手退下。
坐在首位的京兆府尹王離拿起木筷,向正中間的那碟紅糖糍粑。他是個樂于接新事的脾,夾來一塊金黃的糍粑,在自己手邊的紅糖漿蘸碟里滾上一圈,隨后迫不及待地送口中。
糍粑條炸得外里糯,還帶著剛出鍋的熱乎勁兒。最外邊的紅糖漿略有些黏稠,咀嚼之時,舌尖還能到豆那沙沙的口,變后逐漸粘連在一起。一口下去,香黏糯,卻不粘牙,齒間盡是江米清甜香氣,配著厚重的紅糖甜味,只讓人覺得胃口大開。
大雍朝多數人嗜甜,即便是吃個櫻桃,都得澆上厚厚一層的漿酪,故而偏甜的紅糖糍粑極對王離的胃口。
王離點頭:“這點心極好,外殼脆,里頭黏而不膩,你們快嘗嘗。”
他右手邊的大理寺卿湯賀聞言,順勢夾起一塊品嘗。他雖未曾夸贊什麼,但隨后卻板著一張臉飛速落筷,短短片刻,已是吃了三塊下肚。
此時,王離終于反應過來,一邊落筷搶食,一邊笑罵道:“好你個湯雁秋,真真想不到鐵面活閻王遇到珍饈食,還能失了平日里的板正!”
湯賀眼皮子掀也不掀,一句廢話都不和王離扯,只當聽不見,專注搶點心。
短短片刻,滿滿當當排了數十塊糍粑的盤子幾乎全空,只余最后一塊孤零零地躺在盤中央。
王離和湯賀都沒有貿然落筷,正在兩人針鋒相對之時,左側出一雙筷子,穩穩當當地將最后一塊糍粑夾走,只沾了一丁點紅糖漿后,直直送口中。
正是方才一直旁觀戰局的國子監司業謝青章。
王離見了此舉,很是心痛:“修遠你這是糟蹋了!此吃食得多蘸些紅糖漿,才得其中妙!”
看到是謝青章夾走最后一塊,湯賀倒是沒有異議,擱下手中木筷,睨了一眼王離:“修遠一貫不好甜食,莫非你忘了?”
被夾在中間的謝青章頷首,泰然自若道:“尚可,但還是這碗冰更對胃口些。”
這時,王離二人才瞧見,謝青章跟前盛放冰的小碗已是空空,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一前一后拿起巧小勺。
用小勺在碗中不斷劃開又攪拌,將底下完整一塊的淡黃冰,徹底弄碎大小不一的塊狀,五花八門的配料也被攪,失了之前的漂亮擺盤,反又著和諧的。
有了方才的紅糖糍粑在前,王離對這碗冰不由得生出期待來,舀起一勺送口中,滋滋地瞇著眼品嘗味。
口冰涼爽,那帶著無數氣泡小孔的冰仿佛如水一般,幾乎不需要多加咀嚼,自然而然便能順著嚨下。
看得人眼花繚的配料也各有千秋。西瓜、黃桃、葡萄都是在井水中鎮過的,沁人心脾;芋圓溜,咬起來彈十足;山楂片是去了核后切片晾曬而,口脆。
最是讓人驚嘆的是裹了的糍粑,外層豆半干半,口細膩,里頭卻是綿中帶著黏勁,與紅糖糍粑里炸過的脆全然不同,好吃到完全停不下來。
許是不曾在其中加過多的紅糖漿,整僅是微甜,確實符合謝青章的喜好。
哪怕是嗜甜的王離與湯賀吃來,也依然覺得爽快,解了一紅糖糍粑的輕微油膩,為炎熱夏日增添一抹涼意。
王離意猶未盡:“這聞所未聞的‘冰’,本以為只是用些價錢昂貴的果子擺擺樣子,瞧著好看罷了,哪曉得嘗來很是不錯,與東市那家胡人做的山相比,各有千秋。”
他又嘆道:“竟真如白博士所言,這家食肆雖然名氣不大,但做出來的新奇吃食堪比宮中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國子監任太學博士的白慶然,他告訴你這家食肆的?”湯賀揚眉,眼中盡是了然,“怪不得往常都往東市大酒樓去的王尹,今日卻來了宣坊。”
王離佯裝看不懂,忽而倒想起一樁趣事:“修遠,你們國子監負責新菜式的庖廚還未找到嗎?”
謝青章眉眼淡淡:“暫未。”
一旁的湯賀開口:“倒是聽說前幾日圣人與沈祭酒手談,提及過國子監生對膳堂的不滿,讓沈祭酒盡快整改。”
王離“嘖嘖”兩聲:“這不太妙啊,要曉得你們國子監膳堂的難吃,可是全長安聞名的。現如今圣人也曉得了,這要是再引起監生的不滿,轉而讓那群老狐貍抓著不放,事可就難辦了。”
此事難就難在,天下會新菜式的廚子不,但能國子監的都是員子弟,其中不乏高貴胄家的子孫,能讓他們滿意的廚子又有幾人?這些人一旦鬧起來,家去與在朝為的長輩抱怨,那事就不好收場了。
謝青章很是坐得住,沒有半點著急模樣,抿了一口茶不說話。
要比修“閉口禪”的工夫,在座誰都比不上謝青章。
既然他擺明不想說,王離索揭開這個話題不談,與湯賀說起近日京兆府和大理寺一共查辦的案子來。他的目時不時往隔開大堂與后廚的那道簾子去,滿心期待著接下來又有什麼沒見過的新菜式。
過了一會兒,就看見那布簾子被掀開,剛剛上菜的孟桑端著木托盤緩步靠近。
王離和湯賀不約而同停下談,微不可見地坐直了子。而一旁的謝青章看似紋不,視線卻淡淡掃了過去。
孟桑走近,將菜式一一呈上,收走桌案上已空的碗盤。
“涼拌、清炒時蔬、酸豇豆炒末、芙蓉蛋……另有兩道熱菜與湯點未上,客人慢用。”
孟桑手中端著東西不便叉手,微微欠后退下。剛后廚,轉時,過被風吹的布簾子朝大堂瞥了一眼,約能瞧見三位客人誰也沒再說話,只專心致志地吃菜,仿佛生怕筷子得慢了,吃幾口就會虧了一般。
看著三位大人的模樣,應是對今日的宴席還算滿意。
就在此時,那位被喚為“修遠”的緋袍員似是察覺到什麼,偏頭看來,剛巧與孟桑的視線對上。
清俊模樣的郎君面無表,看著如同高嶺之花一般,氣質冷清出塵,但有了邊那一點醬在,卻又顯出幾分平易近人。
面對這種五品以上的高,孟桑不敢多直視,連忙將木托盤擱在一邊灶臺上,叉手行禮致歉。
微風已過,布簾落下,阻隔了大堂與后廚,孟桑悄悄松了一口氣。
怪誤人,差點沖撞了對方,只盼這位大人是個好說話的子,不會計較這些。
后廚忙到不可開的姜老頭急聲喚道:“桑娘莫要發愣,還有兩道熱菜未做,其中那道骨魚可是你的拿手菜式!”
孟桑連忙應聲:“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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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宴席,已是酉時。
王離是今日請客擺宴之人,銀錢是早早付下的,但因這一回吃完實在饜足,離開時又單獨留了半貫錢作為賞錢。
三人走出食肆,接過各自家仆手上的韁繩,打馬往坊門而去。
此刻,外頭已沒有白日里那麼熱,微風拂面,很是舒適。
王離心極好,又想起方才無意間提到的國子監公廚一事,隨心打趣道:“修遠,若是能將這家食肆的庖廚招去國子監,應當也能堵住那些高子弟挑剔的,不如試試?”
許是這一頓宴席吃著實在舒心,謝青章面上難得帶著幾分輕松愜意。
他閑閑瞥了一眼王離:“一看便是店家自己開的食肆,自家人為庖廚,若是要招國子監,豈不是斷人家生意?”
一旁的湯賀頷首,出贊同之。
王離哼哼兩聲:“你倒是不著急,且等日后圣人問起此事,看你這廝要怎麼應對!”
三人打馬閑談,各自回坊。
在他們后不遠,姜記食肆的姜老頭孤一人,快步往務本坊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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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坊鼓敲響,各坊坊門即將依次關上。
姜老頭踏著最后一波鼓聲,趁著昏暗天回到姜記食肆后,徑直去到后廚,不出所料找到了孟桑。
聞著酸辣香氣,看著仿佛一點也不關心五日后是否能找到活計與住,毫不在意儀態,正在盡嗦涼的孟桑,姜老頭一時無語凝噎。
忙著出去找人,正腸轆轆的姜老頭:“……桑娘,給我也做一份。”
孟桑往口中塞一大筷子,含糊應聲,手腳利索地又做了一碗涼遞給姜老頭。
灶膛里跳躍的火焰在墻面打出一道道影,一老一就靠在灶臺邊,默契地吃起涼。
用完暮食,姜老頭擱下碗筷,直接宣布:“桑娘,我方才去找了一位好友,讓他幫忙為你尋個活計。明日,記得準備三道拿手菜,一葷一素一面食。”
“只要能過了那老兒的考校,你便有個穩妥去了。”
因著放多了辣椒油,還被辣得回不了神的孟桑抬起頭,傻愣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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