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也不是非要李金霜現在就給出選擇。
只要李金霜心里搖就行了,按照荀之雅和舒楚君的做事方法,讓李金霜心生叛逆也是遲早的事。
南靖國主想要浮屠塔碎片,荀之雅拿回去就能證明自己的做事能力,會讓國主對其青睞有加。
李金霜若是拿回去,李家也會重新到重視,權力掌握在自己手里,總比給他人做嫁,去相信他人的空口承諾要靠譜。
到時候只會是荀之雅更需要,而非需要荀之雅。
李金霜雖然沒跟虞歲說李家是為何被針對,但虞歲之前問了燕老,本來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真從燕老那知道了真相。
虞歲和荀之雅一樣,都看上了李金霜的劍靈能力,但不會像荀之雅那樣對李金霜。
畢竟虞歲要的好只是浮屠塔碎片里的天字文,對浮屠塔本沒有興趣,雙方利益并不沖突。
李金霜將藥膏蓋上,重新放回桌案,收手時說:“你打算怎麼做?”
“我也不會現在搗,反而會盡力幫忙從倒懸月里拿到浮屠塔碎片。”虞歲攤手道,“我只是要碎片在我手里。”
李金霜低眉沉思片刻,道:“我考慮考慮。”
“好啊。”虞歲笑得溫,“可以不要考慮太久嗎?明天早上好不好呀?”
李金霜被說得心里一,別過眼去沒有立馬回答,只囑咐好好休息,便轉離開。
虞歲住:“你不,要不要一起去齋堂吃飯?”
李金霜猶豫了瞬。
虞歲又道:“等你沐浴完再去,我也不想一個人吃飯。”
“……好。”李金霜應了聲。
虞歲著關上的房門,倚靠桌椅的肩背放松,一手搭在桌邊,手指無意識地輕點桌面。
現如今一個人單打獨斗的力量是有限的,必要的時候,和邊的人利來利往,合作互贏。
這種簡單直白的關系虞歲倒是很喜歡,明白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該結束,大家有著明確的目標,該合作的時候就合作,也能隨時離去。
往后出什麼事,大家也只是曾經因為共同利益而短暫合作過的關系。
至于被師兄知道有異火這件事,虞歲已經緩過神來。
也不能放任自己沉溺恐懼之中,與其去害怕,不如面對,真撕破臉到互相敵對的地步時,最后有優勢的說不定是。
因為沒有人能贏過異火。
圣者也不行。
只要控得住。
虞歲側目看鏡中,雖然大概率控不住,但只要有一線生機,也不會輕易放棄。
做最壞的打算繼續活著,和以前的日子也沒什麼分別。
比起師兄知道異火這件事,在“三千歧路”的經歷帶給的影響反而更大些。
一想到那些溫馨的記憶背后是素夫人和南宮明的臉,虞歲就覺得惡心之意直沖心脈,被牽過的手過的和頭發都在尖聲嘶吼著抗拒。
站起,回去重新洗了個澡,仿佛要把那惡意洗去才好。
虞歲回浴桶里被溫泉水包裹,汗意和水汽反應在脖頸和額頭,剛涂好的藥膏在溫泉水的吞噬下散去。
在控魂二重意識下,看見法家廣場那邊又出來一個到達鄴池奪得天機的弟子,金化龍游走天地,再次驚起全場呼聲。
虞歲從水中出來,滿臉水痕,臉上出幾分驚訝的神。
最先出來的是燕小川。
燕小川跟其他人一起抬頭欣賞從自己上飛出去的金化龍,迎著其他人或是震驚或是羨慕的目,激地一把抓住旁盛暃的手道:“多謝盛師兄給的機會,這一路有你是我的福氣,能當你的同門師弟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下輩子我們還要當師兄弟,你是師弟,我是師兄,我也一定會像這次一樣……”
話還沒說完就被盛暃嫌棄地甩開。
燕小川被甩到旁邊,剛巧看見出來的梅良玉等人,又是雙眼一亮,看都沒看鐘離山跟刑春上飛出來的金化龍,大步上前要去抓梅良玉的手,被梅良玉敏捷地閃開。
梅良玉眼皮輕道:“干什麼?”
燕小川見他不給握手,便握著自己的黑石小花,看起來像是尊敬地拱手禮,又滿臉真誠道:“要不是良玉師兄你辛苦開路我怎麼會這麼順利到龍頭呢!這一路有你是我的福氣,能當你的師弟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下輩子我們還要當師兄弟,你是師弟,我是師兄,我也一定會像這次一樣——”
盛暃聽著不對勁,回頭測測道:“燕小川。”
燕小川嘿嘿傻笑,看得出來十分開心,就差沒在地上打滾或是滿場瘋跑來表達自己心的激。
牧孟白跟燕小川湊一起嘻嘻哈哈,兩個順利從龍頭拿到天機的人去旁邊不顧他人眼囂張大笑。
顧乾剛回到法家場地沒一會,就遇上這幫人出來,瞧著熱鬧無比,引人羨慕,他的臉卻極其不好。
梅良玉在熱鬧的人群中打量外圍,尋找虞歲的影,總不會還沒出來。
他還沒找到虞歲,倒是被孔依依抬肘了,示意他看前邊:“喏。”
梅良玉順著目看去,見到站在廣場邊緣樹下的文輝,哦了聲,上揚的尾音帶著點不懷好意,也抬起手肘了旁的鐘離山。
鐘離山看過來,低笑聲,單手按在腰間劍柄上。
文輝本就在觀察人群中的梅良玉幾人,此刻見他們都朝自己這邊看過來,心中一沉,依著桌椅的子剛剛站直,就有五行之氣尖嘯出聲。
前方三人同時使用兵家九流·,三道劍氣從不同的方向朝他飛來,文輝反應迅速,揮手間袖中三張金符箓甩出,化出三道金結界抵擋。
這邊突然開戰嚇到不人,原本圍在場邊的弟子麻溜退散,被劍氣掃了一臉的弟子嗷嗷嚎道:“手前說一聲啊!”
這種因為斬龍窟淘汰的恩怨,出來后起手的事隔一會就有,但都是一對一,沒有引起太大,教習們才睜只眼閉只眼,要是人數超過三人,他們可不會就這麼看著。
這會已經有負責控場的十三境教習注意到文輝這邊。
梅良玉他們都想在教習出手干擾前結束戰斗,可文輝那邊也不是一個人,其中一道劍氣突破結界的瞬間,顧乾便瞬影來到文輝前,揮手飛出數顆黑子將其攔下。
劍氣再次沖鋒,速度和力量都比第一次要強勢,并伴隨著道家的天罡五雷一起出擊,雷劍閃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文輝。
伴隨著金雷四閃,戰斗范圍不可避免地擴大,站在邊緣的弟子們再次嚎著躲閃,引了越來越多的人看熱鬧。
文輝這會已是傷好的狀態,自己也使出金雷對拼。
顧乾揮手點出黑白棋子,倒是沒有主攻擊,而是劃出結界防,將鐘離山和孔依依的劍氣都攔住抵消。
站在不遠的盛暃冷著臉使出九流,將顧乾的結界碎掉,引來顧乾蹙眉一眼。
眼見盛暃點出攻勢兇猛的棋子,錢瓔才瞬影上前,抬手間,五指化作擁有堅鱗片的黑爪,一手抓住五行之氣象化的棋子碎。
“又是你們。”錢瓔著眉頭,目冰冷地虛點梅良玉幾人后看回盛暃,“沒聽說過在斬龍窟里淘汰別人后,在外邊還要來耀武揚威地手。”
盛暃冷笑道:“在斬龍窟被淘汰只能說你技不如人,活該。”
錢瓔同樣嘲諷回去道:“那南宮歲在斬龍窟里被金雷打,也是技不如人,活該,怎麼還一個個都急著給報仇?”
他們這被淘汰的都還沒手報仇。
虞歲看到這神若有所思,從水中出來穿。
倒是沒想到梅良玉會真的手打文輝,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以為龍中魚兵陣里的話是師兄說來哄而已,不過轉念一想也正常,他倆關系本來就不好。
就像三哥和顧乾,只不過師兄和文輝沒有在眾人面前撕破臉做得太過分。
盛暃聽完錢瓔的話大怒,他本就不喜歡錢瓔,這又是錢瓔第一次開口當他面嘲諷虞歲,比以往任何時候的嘲諷都有用,激得他額角突突著,當下也不管再出手會被扣分。
隨著盛暃再次出手和錢瓔的阻攔,已經出手的就有六人,旁邊還有不蠢蠢的。
十三境兵家教習穆武和農家教習諸榮看得無奈,在心里暗罵自家學生要打就私下里找個沒人的地打,剛要出手阻攔,卻見一道緋紅影先一步出手。
十三境法家教習,宋溪筱。
這位長相和個子雖俏,可眉眼氣勢卻十分凌厲,宋溪筱一緋,瞬影到顧乾與梅良玉等人中間,素手極快地抓著腰間黑金的長鞭一旋,沒用任何九流,單靠這一招就將雙方的五行之氣都收攏于長鞭中,將他們的九流散去。
“學院場地止弟子私斗。”宋溪筱目冰冷地看向梅良玉幾人,“你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無視學院規定,無視在場所有教習?”
戰斗剛要開始又被強勢鎮,盛暃心頭一口氣憋著正要開罵,被牧孟白和燕小川合伙捂著往后拉去。
孔依依不太服氣地輕哼聲,年秋雁連忙把撈后去,笑著面對教習看過來的嚴厲目。
蘇桐輕輕拉著鐘離山袖,低聲音道:“算啦,我之前也打回去了,暫時不跟他計較。”
鐘離山放在劍柄上的手這才收回去。
周圍的人們戰意都散了,恢復短暫的和平,梅良玉卻若有所思,清冷目點了點宋溪筱后方的文輝。
在他抬頭看過來時,梅良玉彎一笑。
金雷瞬生,繞過了宋溪筱,宋溪筱握住長鞭時就是心頭一震,因為此刻已知曉自己竟然攔不住。
金雷在文輝不可置信地目下,將其飛摔出去撞到樹上,顧乾回頭朝梅良玉看去,同樣不敢相信。
他怎麼敢?!
這金雷速度極快,能繞過十三境教習沒有給立馬阻攔的機會,難道梅良玉境界提升了不?
坐回桌案邊重新束發的虞歲也愣住。
師兄是真的敢。
當著教習的面劈金雷人,宋溪筱本就威嚴冷厲的神,此刻越發冰冷,又是法家教習,對犯學院規定的梅良玉,當場用刑他兩鞭子都沒人敢說什麼。
文輝在季蒙和錢瓔的幫忙下扶起來,這猝不及防的金雷劈得他雙目充,疼得臉微微扭曲,看人都有些模糊。
他袖中的雙手握,對梅良玉起了殺心。
“梅良玉。”宋溪筱沉聲道,正要手教訓,卻瞥見一道影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邊跑邊說,“小梅,梅梅!哎,宋教習,你維持秩序辛苦了。”
鬼道家的教習張宇軒著額上汗意,來到梅良玉前,客客氣氣地跟宋溪筱打了聲招呼,臉上出幾分溫和笑意:“學生們剛從斬龍窟出來,戰意未消,起了,還好你及時制止。”
宋溪筱冷聲道:“張教習,你想袒護自家弟子的心思也太明顯了。”
張宇軒哈哈笑道:“宋教習這麼說我就慚愧了,既然是自家弟子,那多得護著點,但犯學院規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我也不會睜眼說瞎話,該怎麼置就怎麼置。”
他過來攔著,只是防止梅良玉被宋溪筱再兩鞭子。
梅良玉要是跟宋溪筱手打起來,那質又不一樣了。
張宇軒雖然客客氣氣,話卻說得巧妙:“大多弟子從斬龍窟出來都是余怒未消,打打鬧鬧消消氣也正常,像之前打起來的好些人也不過玩鬧,剛才手的也不止梅梅一人,道家金雷雙方都在用,醫家的麒麟手也算是攻擊類九流,若是全都罰了,又未免過于嚴厲。”
“過于嚴厲?”宋溪筱冷笑,“在我已經出言警告的況下,他仍舊出手——”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宇軒截斷:“對對,所以他節最嚴重,罰他一個人就好了,他這不是剛出斬龍窟,就得再被發配去機關島罰,你還不趕去?”
梅良玉輕飄飄地掃了眼被顧乾幾人牢牢護在后邊的文輝,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