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紙船停留在口, 紙人不斷從船上下來,化作兵陣傀儡涌中。
虞歲因為痛跪倒在地,薛木石第一次到滅世者的死亡共,加之被兵陣傀儡砍了一刀, 前行的影踉蹌。
兩人都沒有出聲。
因為他們的意識中, 遠在丹國的年正崩潰大喊道:“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什麼都照做了!我把所有知道的都說了,你們還想我怎麼樣!?”
在他的崩潰大喊中, 雌雄莫辨的聲音問道:“你都說了什麼?”
“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這種苦?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這不公平, 為什麼只有我!”年也不過才十九歲, 前半生無憂無慮, 后半生黑暗不堪,他又哭又笑,崩潰的嘶吼變得猙獰, “我什麼都說了,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他們全都知道了!你們也逃不掉!憑什麼只有我啊,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要變現在這樣!”
趴倒在巷尾下, 已經沒有行能力的年正茍延殘。
法家圣者的裁決·凌遲正在攻擊,卻被他頑強抵抗著,他眼眸里都是,過向前方,從人群腳下尋找著他想回去的地方,卻回不去了。
年已是奄奄一息, 可仇恨卻讓他顯得生機。
人們與他保持可攻可守的距離,看他的目充滿戒備與殺意。
最開始發聲的暴躁男人,此刻話里卻帶著幾分淡淡的嘲笑:“這麼不甘心, 那你放異火燒啊。”
他語氣發狠道:“反正你都要死了, 燒啊。”
雌雄莫辨的聲音道:“同歸于盡, 也不是不行。”
因為同的痛苦而跪倒在地的虞歲了手指,雷蛇飛閃,勉強將舉劍靠近的兵陣傀儡擊退,但很快又有新的涌來。
“還有兩個啞,不說話也當做是默認。”暴躁男狠聲道,“我們都同意,你燒啊!”
靠著石壁歪頭躲開傀儡一劍的虞歲卻聽得心頭一,他知道還有兩個滅世者在聽?
難道不進行意識流,也會被確認是否存在嗎?
年崩潰道:“我不想殺他們的!我不想滅世!我本就不想!”
“蠢貨!你以為靠你一個人的異火就能滅世,那還要五個人干什麼?你殺不了所有人,只會殺了你自己。”暴躁男像是不了他,又痛又怒,“你要是真的那麼怨恨,不甘心,那就果斷點,燒,免得讓其他人都跟著你遭凌遲。”
說完又罵道:“我真是了法家的凌遲!”
“你告訴我是法家的誰對你用的凌遲,老子就算以后死了也得先殺個法家圣者報這凌遲之仇!”
暴躁男罵罵咧咧。
魚鱗口石里的虞歲被劍氣飛,疼得滿頭大汗,法家裁決天機·凌遲,五行之氣游走全削皮剔骨,看不見的傷口,疼痛卻降臨在上。
現在被淘汰出局也不行。
被傳送到學院外邊更危險。
虞歲倒在地上,用盡最后的力氣滾走躲開致命的一劍,長劍定住的擺,劃走一大片,料撕拉聲響的同時,石里金雷大閃。
伴隨金雷而來的還有梅良玉的八卦生的雷蛇,這些雷蛇附有鬼道家的死符,將圍繞虞歲那一圈的兵陣傀儡走五行之氣。
虞歲的周天火已經熄滅,梅良玉借著金雷的芒,看見地上疼得滿頭是汗的虞歲眉頭皺起,在下一批兵陣傀儡持劍砍過來時,瞬影上前將虞歲撈起來。
周天火重燃,點亮黑暗。
虞歲眼中燃著火,也映著梅良玉沉著冷靜的臉。
梅良玉反手拽著虞歲要往石深趕去,暫時與后邊的兵陣傀儡拉開距離,卻被虞歲攔下,一頭撞進梅良玉懷里,五指拽著他的服,骨節泛白,掐出痕。
薛木石在里邊。
要是讓師兄看見了,本沒法解釋,如果他們兩個人在同一時間表現出沒有傷口的痛苦和虛弱,太容易引起懷疑。
師兄能攔住兵陣傀儡,不讓他們現在出局,但也不能讓師兄有多余的發現。
他們到的不只是凌遲,而是年此時的所有狀態,之前的所有傷,流逝的速度,逐漸缺失的溫,呼吸都宛如在刀割心肺。
凌遲只是給予的最后一擊。
虞歲甚至祈禱薛木石不要痛到喊出聲才好。
雖然自己都撐不住,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一張口就覺有濃稠水黏糊,咬破了角,溢出的在了梅良玉上。
突然被虞歲抱住攔下的梅良玉形微頓,卻反應快速,抬手奪過傀儡的長劍反攻,將其斬退后對虞歲說:“你去后邊。”
虞歲抖著從牙里出幾個字,因為痛苦而說得模模糊糊:“師兄……太疼了。”
梅良玉瞥見被汗水潤的雪白肩頸,有黑的雷印印記,以為是因為雷火灼燒而痛苦,神微沉,便沒再說話,任由賴在這。
虞歲事后可以有無數理由解釋此刻的阻攔,卻不能讓梅良玉去后邊看到同樣痛苦的薛木石。
痛。
痛!
痛到想要把一切都毀掉!
不只是“憤怒”,“痛苦”也會讓人在某瞬間生出毀滅。
年痛苦地凄聲慘,五指曲按在水中。
九流圣者們沒有一人敢在此時上前,誰也沒法保證往前走到什麼距離會被異火瞬間燒一焦尸枯骨。
“他現在應該是死亡共時間。”有人沉聲說道,“你的凌遲可以再緩一會。”
法家圣者聽后頷首。
另一位家圣者問道:“于賢,滅世者都還有誰,什麼名字,在哪,你們此刻在說什麼?”
人的話從四面八方侵年耳里,說服著他的意識順從發聲的人,烙印在他上的“咒”給出回應,年微微張,卻是緩聲說道:“我……不想死。”
暴躁男人還在罵道:“五年前你就在那里搞不清楚狀態,現在還不清楚嗎?你報個位置我看看你是死在那,你別說你在太乙,要有多蠢才會信那個老頭的話去有二十多個圣者的太乙,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找東西!”
“他自己不也是有去無回?”
“還想要離異火,還天字文,我真是笑了,他老了不清醒能理解,你們這幫年輕人也跟著犯蠢!”
“異火既然什麼都燒,任何九流都無效,天地五行之氣都可以被燒毀,這世上還能有外能把它跟你離?在做什麼春秋大白夢啊!”
顯然他不了凌遲的痛苦,越痛火氣越大,罵得也越來越狠。
“你是不是在太乙?你說!還有十八年前就在的那位,以及五年前老頭死后新來的那個,你們倆別以為不出聲就不知道你們在,你們要是犯蠢去了太乙送死,趁早從太乙滾走!我可不想再花式去死!”
“我也……”年絕道,“我也不想死啊!”
暴躁男:“告訴我現場法家圣者的名字,我替你報仇。”
然而年已經徹底絕。
他艱難抬起的手指最終還是又點回了地面,在水中點出一片漣漪。
“燒吧。”
他在心中道。
黑的火焰瞬燃,將倒在水中的年吞噬。
始終盯著他的法家圣者,眼中捕捉到黑的同時,以裁決·凌遲給予年最后一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其他圣者沉聲喊道:“退!”
他們神驚駭地著下方連綿黑,守在這片街巷的道道影風掠至空中,年的臨死前釋放的火焰,宛如一顆石子落進水面泛起的漣漪,黑焰也隨著這片漣漪散去,眨眼焚燒一切。
房屋、地面、花樹,天地萬,生死皆毀。
起慢了的十三境士,只不過被黑焰沾染一片角,也被其拖燃燒的煉獄,化作焦尸落地,空中響起失去同伴的悲慘聲,而黑的火焰一瞬千里,即使被安排退至外城的人們也無一幸免。
年想要回去的家、等在外城的家人,在這瞬間化作灰燼。
圣者們判斷失誤,神難看地看向被吞噬的外城,整座城數萬人,連著郊外的城鎮,山中的村莊,一切都在黑的火焰中死去。
黑的灰燼漂浮著,遮掩了丹國的朗朗晴天。
上一瞬還繁華熱鬧的城池、山清水秀的郊外,如今只剩下黑的平地。
年死去,黑焰也隨之消失。
他們相生相伴,同生共死。
活下來的九流士們都燃起金的五行之氣才敢落在焦黑的地面,有人低頭盯著年的尸骸,有人在打量被吞噬的地面,無一例外的,是他們對異火的恐懼又加深了幾分。
隨著這次的失誤,丹國損失慘重。
人們對滅世者的恐懼和怨恨,也隨之增加了。
*
梅良玉任由虞歲抱著自己,僅從師妹抱住他的力道,就能出承的痛苦程度。
兵陣傀儡的攻勢越猛,它們甚至還會三五人一組打配合,接連而上,招式默契。
隨著多方攻勢,他便單手護住虞歲后腦,帶著人一起瞬影躲避刀劍影。
有兵陣傀儡繞去他后方,梅良玉冷眼掃去,手中長劍甩出擊退一方,黑白棋子在中飛閃連接線,又有星辰連線,召喚的虛宿星將·冰霜白蟒象化,朝著外猛沖。
他其實很使用鬼道家的九流。
此刻也是難得開了控魂三重,同時使出不同的九流。
冰霜凍住兵陣傀儡們,黑白棋子飛速轉,帶著鬼道家的死符穿傀儡們的軀,調走所有五行之氣,將其擊碎。
冰霜白蟒一口咬碎口的黑紙船后散去。
梅良玉解決完石中的兵陣傀儡,剛轉頭看回懷里的人,就見虞歲子一跪倒,他皺眉蹲下去扶虞歲,卻見雙眼通紅,眼淚吧嗒地流。
虞歲滿眼淚水,看梅良玉都是模糊的。
拼命地、拼命地在這痛不生地折磨中著毀滅一切的憤怒。
周天火依舊攀著石壁燃燒著,火照耀著淚盈盈的眼眸,星火在其中跳躍,梅良玉看得頓住。
他有一瞬間懷疑,雷火有這麼痛嗎?
但對上虞歲看過來的目時,梅良玉便在心里痛罵文輝。
梅良玉似有幾分無奈,出手懸浮在虞歲頸側雷印,向輸送五行之氣溫和地引導著幫忙散開部分雷火灼燒,他盡量用溫的語氣對虞歲說:“你月珍姐姐已經在外邊等著,等出去就不疼了。”
虞歲心里的憤怒還未被完全下。
還沉浸在方才的痛苦中,刻靈魂,轉意識最深,牢記每一個呼吸時的痛楚。
憑什麼。
憑什麼是我。
憑什麼我要遭遇這種事。
虞歲抓著梅良玉服的手指快要碎。
輕輕垂眸,淚水順著眼眶溢出,帶著鼻音說:“太疼了。”
虞歲說:“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嬰兒時期承不住直接失去意識。
五年前老者為了不讓他們太痛苦,異火自焚瞬間就死。
唯有今日。
法家凌遲故意拖延時間,讓嘗到什麼做痛不生。
梅良玉也沒哄過人,更沒哄過虞歲這種哭起來梨花帶雨的小姑娘,他單是看到虞歲淚瑩瑩的雙眼都覺得棘手無比,比學任何九流都要難。
那淚珠溢出眼眶在臉頰劃出一道淚痕時,也像是給了梅良玉一刀,刀子順著他皮劃出同樣的痕跡,雖不痛不,卻又沒法忽視。
梅良玉只能以自己掌握的醫家九流,盡量減輕虞歲的痛苦,沉思道:“等斬龍窟試煉結束后,我讓文輝天天被金雷劈,雷火斷了就給他續上,讓他一輩子都雷火灼燒。”
虞歲輕輕抬眼,不知是否因為師兄的醫家九流,的痛確實減緩些,逐漸冷靜下來,緩緩接了句:“好。”
梅良玉還在想辦法怎麼才能讓不哭。
虞歲想眼淚,發現雙手都酸,五指攥得太,此時松開都覺得酸疼,便低頭在梅良玉抬起的袖上蹭了蹭,拭淚水。
梅良玉看小貓拱臉的作輕嘖聲。
你開心就行。
“師兄,我痛得沒力氣。”虞歲悶聲說,“我自己緩緩。”
梅良玉嗯了聲,手往臉頰邊又挨近些,高度也調整了一下,更方便自己眼淚。
虞歲眼睫掛著淚珠,看了眼梅良玉,沒說話,又低頭在他袖把臉上淚水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