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習堂的學生們散場時,武道場正進行著激烈的沖級挑戰。
第一批被放進來沖級的學生們,正按照順序上臺,與守擂的弟子進行挑戰。
這一批大多數都是丁級沖丙級,和丙級沖乙級,只有個別頭鐵的會在乙級沖甲級的第一關就來選武道。
坐在觀戰臺的兩位十三境老師一會看看擂臺,一會看看手里的對戰名單。
“法家荀之雅,院兩年左右,就已經可以挑戰甲級,后生可畏啊。”十三境老師諸榮嘆道,“不愧是于圣親自教導的徒弟,我看周天試和五行生都已經完,就差今年的武道挑戰,便是甲級弟子了。”
另一位控場老師穆武睜只眼閉只眼地看名單:“顧乾也算意料之外,這小子名法雙修,按理說比常人還要難些,卻也這麼快就通過了前兩個,只剩下武道。”
“他今天不好過啊。”諸榮朝三樓觀戰臺看了眼,笑道,“我看今天沖甲的弟子都不好過。”
穆武也朝三樓看去,看見自己的學生孔依依要越過年秋雁去揍蒼殊,本是冷酷的神也出了一笑意。
“雖說守擂臺的弟子除了自愿申請,還要看綜合能力,再加咱們部選,就為了防止遇到沖甲的時候守擂的弟子放水,但是這幾個武力最強的湊一起來,還是罕見。”諸榮搖搖頭道,“方技家的年秋雁,卦一絕,同期本沒人能比,聽說這次的簽挑選守擂弟子,有他的卦影響。”
穆武點點頭道:“年秋雁的逆勢占卦,在我們選弟子簽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我們能拿到誰的名字。”
諸榮點了點手中名單道:“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學院規定,只要卦不能直接決定最終結果并造重大傷亡損失,那就不限制。能做到年秋雁這種程度的逆勢占卦,學生里也就他一個。”穆武笑道,“難得的好苗子,方技家上下都護著呢。”
末了他又道:“再說占卦這種事,學院上下誰都會一點,要是止在院占卦,那干脆讓方技家消失算了。”
諸榮看過去:“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
穆武掃了眼樓上的蒼殊道:“你的學生不也在。”
“他要來,我也攔不住啊。”諸榮靠著椅背嘆氣,“你別說,現在的學生一個比一個野,別看他一臉溫吞的,脾氣來了比我還厲害,說不啊。”
穆武很是贊同地點點頭:“都一樣。”
說起學生脾氣野的話題,兩人不由同時看了眼上邊低頭玩聽風尺的梅良玉,隨后再對視一眼,諸榮肅容道:“要我是常老,肯定把他逐出師門八百次。”
穆武繼續點頭表示贊同:“他是真的一點規矩都不守,像你我的學生還會裝模作樣一下,這小子不僅不裝,還會走的時候再砍你兩刀,說你礙著他眼了。”
“但凡梅良玉的天賦差一點,我覺得常老都不可能忍他。”諸榮說完,忽然想起常艮圣者的另一個徒弟,好奇道,“對了,常老收的第二個徒弟什麼來頭,我前些天忙的,都沒空打聽這事記。”
“來自青國的郡主,南宮明的兒。”穆武簡單介紹,卻句句都是重點,“目前來看,還是個平之人。”
諸榮了眉,“不愧是常老,收的徒弟總是這麼與眾不同,話說回來南宮明的兒竟然會是平之人,不可思議。”
在虞歲是平之人這事上,南宮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給虞歲測過好幾次天賦都沒有結果,虞歲也沒有表現出有什麼特別之,甚至偶爾表現得還呆,除了說話甜、長得好看外,南宮明在虞歲這也挑不出什麼優點來。
穆武道:“既是被他指定的繼承人,必然是有過人之的。”
南宮明可能也沒想到會有被人這麼說的一天。
隨著兩人的閑聊,外邊傳來接下來的對戰名單,兩人看了眼,隨即發布到擂臺上。
于是眾人看見:
闖關者:法家,荀之雅。
守擂者:鬼道家,梅良玉。
闖關者:名家,顧乾。
守擂者:兵家,孔依依。
“又是他。”季蒙著荀之雅這組的名字,見竟然對上了梅良玉,嘆氣道,“咱們最近跟梅良玉杠上了還是怎麼的。”
顧乾也是眉頭微皺,對荀之雅道:“你可要小心些,這家伙出了名好斗。”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梅良玉就是今天武道沖級挑戰里最難過關的那一個。
荀之雅看起來很認真,目專注,也不知是否聽見了他說的話。
兩人一起朝擂臺走去。
在三樓觀戰臺邊的梅良玉收起聽風尺,孔依依指著顧乾說:“這小子最近很出風頭嘛!”
“你小心些。”年秋雁溫聲道。
孔依依手捂著后頸,扭脖子:“怕什麼,你給我占一卦看看輸贏。”
年秋雁微微笑道:“一日卜卦不過三,但這種事不用占也知道,肯定是你贏。”
孔依依扭頭朝他眨了下眼:“我就聽你說這種話。”
梅良玉和孔依依瞬間風來到下方擂臺,圓形的擂臺被結界切割五份,人們眼中瞧見的,便是五個擂臺,臺上的人一對一比試。
規則看似簡單,只要將守擂者從臺上擊落即可。
可想要做到這一點卻有些難。
守擂者幾乎都是九境弟子。
挑戰者卻可能是七境八境,一境之差,有時就是天壤之別。
顧乾剛上臺,就看見著紅似火的孔依依轉過來,將長發編一垂在左肩,雙手腕上佩戴致的銀環,抬手叉腰時朝顧乾輕抬下,驕傲之意不言自。
武道規則,擂臺上雙方不可有任何話語流。
誰也沒有說話,只眼神流示意后,便同時運起五行之氣。孔依依腕上雙環忽然收,掐住的袖,握拳借風瞬影攻上,顧乾也沒有躲避,而是抬手接下這一拳。
孔依依作輕盈,可落在顧乾上的力量卻重如山倒,每次都砸得他形一頓。
兩人的速度都一樣快捷迅猛,細看之下又能發現,孔依依從開頭就是強攻,顧乾則是防守。
臺下觀戰的諸榮老師再看孔依依和顧乾這組,了下道:“不錯,能單靠扛一段時間。”
穆武卻道:“他是名法雙修吧,八境士,法記家一百八十六種裁決,他至會八十六種,如果他會高階裁決·定星,那這場就是他贏。”
“高階裁決·定星是孔依依兵甲的克星啊,但我覺得顧乾還不會。”諸榮有點八卦地笑道,“他在名家是朱老的學生,備護,但在法家有點不待見啊,學的沒名家那麼順利。”
顧乾與孔依依戰的速度越來越快,帶出的殘影都快看不清是何作,孔依依完全不給顧乾拉開距離的機會,幾乎是粘著他打。
旁人只能看見顧乾被孔依依粘著打,只有顧乾自己能到孔依依帶來的迫越來越重,他的五正被逐漸影響,耳邊有無端而來的猛烈風聲,明明沒有見,卻能聞到厚重的腥味。
孔依依又一圈正面相擊時,顧乾看見的卻是濺三尺。
顧乾在短暫的停頓中被孔依依一拳擊退到擂臺邊緣,險些墜落,就在此刻,他的世界被黑白吞噬,鮮紅的武道場變作了黑白的古戰場。
荒野上黑烽煙漂浮,尸橫遍野,流河,被火焰吞噬的城池造就了此刻的漫天灰燼。
肅殺、戰意、怨恨等緒沖擊著顧乾,站在尸橫遍野中的顧乾蹙眉凝神,余掃見的殘破鎧甲發出清脆聲響,鎧甲蠕著,枯骨從鎧甲下出手,著染鎧甲的枯骨戰士們破土而出。
兵甲陣·古戰場。
顧乾瞥見不斷從土中出來的白骨戰士,卻不見張,反而笑了下。
他打了這麼久沒有反攻過,就是在等孔依依施展兵甲陣。
兵家幻,算得上是最容易迷人心,也是殺傷力最強的幻一類。
它也不是一般的幻,有時候算得上是場景重現,有一半的“真”在其中,就會讓中招者更難破離開。
孔依依在白骨戰士群中,古戰場上帶著腥味的風猛烈吹紅的擺,抬手間,腕上銀環脆響:“三軍。”
此時此刻,就是戰場上號令三軍的主帥。
白骨戰士持劍沖鋒,從四面八方朝顧乾殺去。
孔依依使出這種高階兵甲,就是想速戰速決,但也沒有輕敵,考慮到有關顧乾的傳聞,多知道這人實力不差,使用高階兵甲對戰,也算是一種認真。
顧乾單手結印,周燃起金氣浪,五行之氣包裹全,腳下一旋,如離弦的飛箭朝三軍之后的孔依依飛去。
白骨戰士們的刀劍在顧乾的速度之下顯得過于遲鈍,彼此相撞,發出沉悶聲響。顧乾法詭異,每一次都完避開所有攻擊,將白骨戰士們遠遠甩在后,從萬軍之中沖出一條道來。
孔依依瞧著沖破白骨戰士防線的顧乾,又道:“放箭。”
垮塌一半的城池朝著前方戰場飛出無數點火的箭雨。
仿若天上星辰墜落,在硝煙中劃出道道星火線,在漫天箭雨中的顧乾渺小如螻蟻,卻不甘認輸,將金的五行之氣吸,吐氣道:“從虎。”
名家九流·字言。
名家弟子的九流,擁有為五行之氣象化的,冠以“名”的束縛。記
天地萬,皆有其名。
只要掌握了它的名字,就賦予了它存在的意義、決定了它的生死。
名家字言,也可以“殺死”他人的九流。
顧乾道從虎二字言,金的五行之氣化作一只明的巨虎,似可比天高,雙目卻燃燒著金的火焰。它揚首發出震天的虎嘯聲,將漫天箭雨從空中震落。
孔依依見狀輕輕挑眉,能以字言喚出如此龐大的行氣象,確實不能小看。
還是得快些結束才行。
“兵將。”孔依依抬手指向顧乾,閉目號令,“六斬。”
已經不打算列陣,因為顧乾是名家弟子,如果修行了名家六目,那破陣只是時間問題,打算速戰速決的孔依依,直接進兵甲陣的最后絕殺階段。
追逐顧乾的千萬白骨戰士們忽然化作塵埃散去,鎧甲掉了一地,顧乾急剎車頓住,神警惕,大地抖,分割出數道裂,從裂中升起的五行之氣呈現黑,它們迅速聚攏,象化為一個巨大的白骨將士。
堪比天高的白骨將士手持一柄黑的巨大長刀,盔甲之下的雙眼釋放出的芒如白晝般刺眼,站在地面的顧乾到濃濃的迫,渾汗直立,在白骨將士的白晝目照耀下,他無可藏,甚至連行都無比艱難,心中迫切地想要躲開,卻被古戰場上無形的殺意攔住去路,無法彈。
此刻顧乾仿佛是失去千軍萬馬的敵方將士,他已為孔依依的手下敗將,即將任由敵人審判決。
高舉黑長刀的白骨將士盯顧乾,月穿過古戰場的硝煙,灑落在刀,倒映出萬千枯骨,殺伐之意充滿整個古戰場,狂風帶來死去的兵士們呼喊著決最后一個敵人的聲音。
其一,兵斬。
刀靠近時,閃過顧乾沉穩的臉龐,
黑的長刀忽然朝后方的孔依依斬去。
怎麼會!
孔依依睜開眼,神驚愕,反應卻快,立馬側躲開,風來到尸堆之上,遠遠看向白骨將士后方的顧乾。
顧乾雖然仍在殺伐之意的束縛中無法行,卻迎著孔依依驚訝的目,似笑非笑道:“其二,叛斬。”
能以名家字言策反兵甲陣將士的名家弟子,這還是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