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勇和鐵蛋每周會送一次鴨蛋進城，有時候二十只，有時候三十只，林曉慧每次換一部分錢，換一部分布，再讓小樂到各個村子里換錢，四次下來，賺了三百多，林志勇和鐵蛋一人賺了一百五。

　得知存款突破兩百，林志勇和鐵蛋有些不敢置信，兩個月不到，他們賺了兩百多，普通的工人一個月才二十幾塊錢，他們都快頂他們一年的工資了。

　要不是林曉慧著，他們一定瘋狂收鴨，然后一車一車的往紡織廠拉。

　照常送他們到車站，林志勇說道：“二姐，大哥這回真的要結婚了，姑娘是后溪村人，長得不比李娟差，就是皮黑點，至于別的，暫時看不出來，反正肯定比李娟強。”

　林志勇跟李娟見過幾次面，話說的很好聽，可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看著自己的目滿是算計。

　新嫂子就不一樣了，瞧著就和氣，也可能心思深，不過無所謂了，不鬧幺蛾子就行，等他攢夠錢，讓二姐夫想法子買個工作，咱就是城里人，往后想回去了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借口太忙不回去，哪怕沒有工作，也可以分家不是。

　林曉慧就更無所謂了，都已經出嫁了，管林志國娶誰呢。

　“日子定了嗎？”

　“還沒，這幾天就知道了，爸媽肯定會讓我通知你，說不準還想你買東西，你別管，他們要買什麼，我來買就是了。”林志勇一直覺得給父母養老是他們兄弟的事。

　林曉慧瞪他一眼，“怎麼還不懂，就算是你出錢，也不能大包大攬，林志國結婚，我們做弟弟妹妹的哪門子心？他們想給林志國置辦東西，可以啊，拿錢。”

　林志勇了鼻子，好吧，還是在二姐面前提林志國。

　送走兩人，林曉慧本來想回家，看到王婆后又改變了主意。

　“王嬸子。”林曉慧笑著打了聲招呼，快步來到王婆邊上，見像是在等人，就問：“王嬸子今天有活？”

　“對啊，你怎麼在這？”王婆看到林曉慧好奇的問道。

　“我娘家弟弟來城里玩，這不，剛送他回去，嬸子，您這會有空不？”林曉慧見等的人沒來，才這麼問。

　“有空啊，什麼事，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王婆笑的說道。

　“也不是別的，您認識我們院子的吳大媽不？”見王婆點頭，林曉慧趕把事說了，“那您知道吳大媽有個外甥，在酒廠上班，那人怎麼樣？”

　不是林曉慧多事，實在吳大媽太熱，今天一大早到，又問什麼時候回村里幫外甥問問，可他外甥是圓是扁都不知道，怎麼介紹呀。

　“吳大媽的外甥？”王婆想了想，一拍手，還真知道，因為就給做過，“得虧你問我，不然真把村里的姑娘帶來，人家指不定怎麼罵你呢，這外甥，長得丑倒也罷了，脾氣還不好，一言不合就發火，經常跟人打架，為這個他家里賠了不錢，我還給介紹過兩個呢，那倆姑娘都不了他，之后他老娘再求我我也不給介紹了。”

　長得丑，脾氣還不好，那可得了，可不能好心辦壞事。

　“謝謝嬸子，虧得遇到您，那是不是你要等的人？”林曉慧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朝這邊走來，趁機告辭，“那我就不打攪您忙了，改天咱們再聊。”

　“行，那回見。”王婆揮了揮手，和到了的姑娘說道：“剛剛那姑娘是我做的，原來是鄉下姑娘，又黑又瘦，這才嫁過去幾天，養的白白的，再說是鄉下出來的都沒人信。”

　“也是嬸子您介紹的人好。”姑娘適時的恭維了一聲。

　另一邊，林曉慧回到四合院，剛進中院就被林秀芝給攔住了。

　“曉慧，我摘的野菜，瞧瞧，多，這麼多我也吃不完，你拿一些回去。”林秀芝拿了一大捧野菜塞到林曉慧懷里，想拒絕都來不及。

　林曉慧不太想要，人這種東西，不就是你給點什麼，我得回點什麼，久了關系就深了，問題不想跟主關系深啊。

　“拿著吧，就是點野菜，下回你去摘了給我一些就行。”林秀芝推了推，不容拒絕。

　一個村里嫁過來的小媳婦，往日也沒仇沒怨，沒法子，林曉慧最終抱著野菜回家了。

　“去摘野菜了？”陳媽拿了把小凳子折野菜。

　“林秀芝給的，不收還不行，回頭我去摘的話還就是了。”林曉慧皺了下眉，前后院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除非撕破臉，不然總有集的時候，算了，就當普通鄰居著吧。

　陳媽點點頭，雖然害怕見生人，但是人往來是懂的。

　兩個小姑子聽到靜也出來幫著一塊折野菜，沒一會就好了，陳嵐拿著野菜去洗，陳幽挨著林曉慧坐著，“嫂子，你下回去摘野菜的時候，能帶上我不？”

　林曉慧當然是一口答應，又不是什麼難事。

　等陳巖下班回來，林曉慧把吳大媽的事說了，問他怎麼拒絕才好。

　“先拖著，回頭回村里一趟，然后找個借口說沒看到有配得上外甥的，吳大媽不但不會生氣，反而覺得你用心。”陳巖立馬想到個法子。

　林曉慧眼睛一亮，在他腦門親了一下，“厲害啊，對了，考電工作延到這個月，通知幾號了嗎？”

　本來是七月份考試，到日子了又通知換到八月中旬考，馬上都要中秋了，怎麼還沒通知？

　“已經收到通知了，明天考試。”陳巖怕家里人跟著擔心，故意瞞著沒說，想等績出來后再說的，沒想到林曉慧會問。

　“誒呀，那你不早說，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林曉慧著急問道。

　“不用，我人去就行了，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幽，知道該怎麼做。”陳巖拉住林曉慧，示意不要張，一級電工證沒問題，二級的把握也大，這麼張，反而弄得他也張了。

　深吸兩口氣，林曉慧在心里告誡自己不張不張，平復心后，就跟陳巖說現在不能告訴陳媽，不然能張的一宿不睡攪。

　“知道，明天告訴不遲。”陳巖笑道。

　第二天一早，林曉慧煎了一個蛋給陳巖，倒不是小氣不給別人吃，實在是油太珍貴了，另外又煮了幾個蛋裝他兜里，讓他帶著中午吃。

　“不用，我吃一個煎蛋就行，煮蛋你們分了。”陳巖把煮蛋剝了分給他們，兩口吃完煎蛋，拍了拍一臉好奇的陳幽，起離開了。

　“今兒什麼日子？”陳嵐也好奇。

　“啊，是不是大哥考電工證？”陳幽想起大哥這個月中旬要考試，結合嫂子給大哥煎蛋，就猜到了。

　陳媽一臉張的看著林曉慧，見點頭，飯也不吃了，躲回小屋拿出陳爸的靈牌念念有詞，大概是求他保佑陳巖順順利利之類的話。

　林曉慧見了也沒說什麼，雖說國家不允許了，可幾千年傳下來的文化，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何況是非常信的，都穿書了，證明人是有靈魂的，這還能不相信嗎？

　家里人焦急等了一天，傍晚陳巖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眼的看著他，等著他公布答案。

　“過了。”陳巖拿出二級電工證遞給陳媽，“從下個月起，我轉為正式工人，直接為二級電工，拿二級工資。”

　陳媽著電工證熱淚盈眶，抖著說道：“好啊，你爸要是知道了得多高興啊，我們石頭是二級電工了。”

　陳嵐和陳幽小聲歡呼著，圍著陳巖嘰嘰喳喳的問怎麼考試的，順不順利，廠里還說了什麼沒有。

　“考試順利的，廠里這邊先前就打過招呼，我這邊一拿到證，師傅就帶著我去找秦副廠長了，明天全廠通報。”陳巖有些激的說道。

　三年半的學徒工，雖然有張自強照顧，可他還是吃了很多不為人知的苦。

　“我就知道大哥一定行，看，一下就了二級工人，我看那個江小天還怎麼嘚瑟。”陳幽說到這個江小天的時候，憤憤不平。

　林曉慧看向陳巖，這個江小天又是誰？

　“我爸的徒弟，還來過我們家，自從我爸走了之后，他就另投師門了。”陳巖說起這個江小天，語氣很平淡，顯然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知道是誰就行了，多的林曉慧不會問，畢竟問了也不知道。

　陳巖轉正，并且直接升為二級電工的事在院子里傳開了，畢竟院子里大部分是軋鋼廠的人，要是別家，早有不人上門賀喜，可陳家特殊，都知道陳巖的老娘見到生人就發抖，很有可能還會發病，大家伙自然不敢上門，只是見了就道一句喜。

　二大爺覺得自己院里出了個出息的后輩，自掏腰包置辦了一桌，上一大爺，張大爺還有徐永安，李向東他們一塊給陳巖慶祝。

　人家好心，陳巖不能不識好歹，大大方方的承了他的，提著一塊半斤重的臘，十個蛋和兩包煙去了。

　這回二大爺沒說什麼，而是指著臘讓二大媽去炒了，給桌上添道菜。

　“石頭，了二級工更要好好干活，你腦瓜子聰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升三級工，再生個孩子，傳下陳家的香火，這樣你爸才能瞑目。”一大爺看著陳巖，欣的說道。

　“沒錯，了二級工也不要驕傲，廠里厲害的人不，遠的不說，就說一大爺，他可是八級工，你得繼續努力，你那一家子人還都靠你養活呢。”二大爺跟著說道。

　“石頭，恭喜。”徐永安跟陳巖同輩，不好跟一大爺二大爺他們那樣擺長輩的譜說教，只說了一句恭喜。

　“石頭，恭喜。”相對而言，李向東的心就復雜多了，明明前一刻還是學徒工，比他低一級，現在轉正就不說了，竟然直接了二級電工，級別一下比他高了，要不是工作了這麼多年，養氣功夫上來了，還真不一定繃得住。

　陳巖端起酒杯，“謝謝各位大爺的教誨，也謝謝各位兄弟了，我干了，您幾位隨意。”

　酒過三巡，氣氛也熱了，從恭喜陳巖升為二級工變了吹牛大會，一個個像是家里養牛的，一個比一個吹得厲害。

　一直到十點多，張大爺說明天要上班，讓散了，幾人才醉醺醺的回家。

　“你這是喝了多酒？”林曉慧皺眉，跟陳媽一塊扶著他進屋。

　“不用，我喝的不多。”陳巖眼神清明。

　現在的酒多金貴，今晚那麼多人，就兩瓶酒，一人幾杯就沒了，本不會喝醉。

　“你在這坐會，我去拿服給你上院子里沖一沖。”這酒氣重的，林曉慧甩了甩手，進屋拿了巾和背心給他。

　另一邊，李向東靠在林秀芝上，因為他太重，林秀芝差點摔倒了。

　“向東哥，你先坐好，我去打水給你。”林秀芝說道。

　“不用，讓媽去。”李向東臉頰酡紅的看著李陳氏。

　“好好好，我去，真是前世欠你的。”李陳氏嘀咕了一句，端著臉盆出去了。

　李向東看著李陳氏的背影，借著酒氣，他起跟了出去，不等李陳氏發問，先說道：“媽，今晚您就別在我屋里睡了，我和秀芝結婚好幾天了，您這樣……再說了，您還想不想抱孫子了？”

　李陳氏趕忙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嚇得拍了李向東后背一掌，著聲音罵道：“不能在家里說？我知道了，果然娶了媳婦忘了娘。”

　“媽……”李向東深吸一口氣，“那要是沒孫子，您也別怪我們。”

　“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個在這洗吧。”李陳氏進里屋拿了枕頭，看著林秀芝不太高興的說道：“向東不好，別老纏著他，有個好歹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