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夜和, 風過眉梢。
騎車路過的年按響鈴鐺,驚醒路旁被心牽引的姑娘。
清晰意識被拉回到現實,姜予眠暗咬貝齒, 著頭皮補充:“我在想,你是怎麼確定自己要走的路。”
陸宴臣抬頭,直起:“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只需要思考如何達到那個目標,一步步完的過程, 就是你要走的路。”
“哦。”小聲附和,按住跳的心臟, 故意嘆了口氣。
昏黃的夜掩飾了發燙的臉龐,姜予眠抬仰頭仰, 被頭頂閉的星空吸引:“哇,今晚的星星很亮。”
在城市里很難看到滿天繁星,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麗的夜空。
“我知道一個地方。”
路燈拉長兩人的影,姜予眠帶著他一路走到草坪大壩,不人在周圍的樹下乘涼。
三兩個孩結伴追逐, 嬉笑哈哈。
路旁的老人搖著扇,販賣冰鎮西瓜。
在這遠離城市喧囂的小鎮, 浮躁的心靈得到片刻安寧。
姜予眠兜,扭頭問:“陸宴臣, 你帶錢了嗎?”
陸宴臣也不問原因就說:“要多?轉給你。”
“不是啦。”姜予眠扯他袖,“我是說現金。”
男人愣住, 剛才闊氣發言的他竟拿不出分毫,只能攤開空空雙手, “錢包在車上沒帶出來。”
“可我想吃西瓜。”孩微撅角, 眼著那個方向。
“等我一下。”陸宴臣走到樹下, 彎腰跟坐在那里乘涼的人流,一連問了幾個都搖頭。
姜予眠連忙改口:“我不吃了。”
“難得有你想要的東西,怎麼也得滿足你。”他運氣不錯,剛說完就換到了現金。
姜予眠如愿買到兩塊又大又紅的西瓜。
認真對比之后,把其中最好的那塊遞給陸宴臣:“給。”
陸宴臣抬手拒絕:“不了,你吃吧。”
“一個人吃獨食不好。”
“這里沒人覺得你在吃獨食。”
剛說完,旁邊響起“呱”的一聲,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握著玩青蛙站在兩人旁邊,盯著姜予眠手里的西瓜。
姜予眠連忙將西瓜藏到后。
青蛙玩落到地上跳走,小男孩追著跑遠。
姜予眠回過神來,見對方臉上揶揄的表,紅著臉解釋:“我,我不是小氣。”
結結:“這是你買的。”
這是陸宴臣問了好幾個人才換錢買來的西瓜,才不愿意分給別人。
“守護好自己想要的東西沒錯。”陸宴臣松開胳膊,不再笑。
“那你吃嗎?”姜予眠重新遞出地瓜。
陸宴臣:“……不吃。”
姜予眠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幾秒,抱著西瓜啃起來。
含了一口在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包著西瓜籽左顧右盼尋找垃圾桶。
長期居住在鎮上的居民大多隨意,抿出的西瓜籽直接吐到地上,姜予眠做不出來,又覺得當著陸宴臣的面往手上吐很不雅觀。
而且現在兩只手都拿著西瓜,糾結了。
這時旁邊來一只手,掌心朝上墊著紙巾:“吐這里。”
兩片西瓜端在側,孩鼓起腮幫,人傻了。
陸宴臣手接里的西瓜籽?
這,這,哪敢了!
“吐籽,臟的……”緩緩開口,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
男人目輕,沒有毫勉強:“有什麼關系,扔掉就好。”
但是最終,姜予眠還是選擇讓他幫忙拿西瓜,自己墊著紙巾吐在上面。
兩塊西瓜很快被解決掉。
見喜歡,陸宴臣看向路邊,老人的西瓜已經買,正在收攤。
“很喜歡嗎?”陸宴臣抬手看表,“現在時間還早,街上的店鋪應該沒關門,我們可以再多買點。”
姜予眠拿剩余的紙巾拭角:“這句話要是被我爺爺聽到,他要罵人的。”
陸宴臣放下手:“嗯?”
擰著紙團說:“因為我吃多了西瓜容易鬧肚子。”
陸宴臣擰眉。
笑兩聲,選擇坦白從寬:“夏天很熱,爺爺每次出門都會抱回一個大西瓜,我是很喜歡啦,一個人能吃大半。但是每次吃完都會肚子不舒服,發現之后把爺爺罵了一頓,爺爺就不買西瓜了。”
陸宴臣被話里的快樂染,“那之后豈不是沒得吃?”
姜予眠紙巾:“也不是,我那時候小嘛,想吃的時候會擰著爺爺要,他們實在不了,還是會買給我,吃一點沒事。”
陸宴臣笑:“限定兩塊?”
搖頭:“能吃多不知道,反正后來,爺爺還是每次都給我帶西瓜,但只準我吃兩塊。”
“西瓜”話題不斷發展,姜予眠放慢腳步,原路返回。
陸宴臣保持著跟相同的步伐,悠游自在。
“多余的怎麼辦?”
“多余的放冰箱呀,我第二天再吃。”
“你還得意。”
走了一路,終于找到垃圾桶,姜予眠扔掉手里的東西,渾輕松。
“不好意思,顧著自己說了,這些瑣事聽起來無聊的。”猛地發覺,陸宴臣好像陪著聊了一堆廢話。
“不會。”男人聲線和,漆黑的眼眸亮起點點,猶如夜空閃爍的繁星,“我覺得很有趣。”
這不是禮貌附和,而是發自于心的:“你的年很快樂。”
他見過那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模樣,姜予眠口中那些他不曾知道的快樂經歷,更是令人向往。
有了陸宴臣的表態,講起來更帶勁兒,想起什麼就說。
“小時候好像不怕熱一樣,把的椅子搬到院子里,晚上躺在那兒睡覺。”
“沒有蚊子?”
“有啦!”脆的尾聲拉長,似撒。
“結果就是我被咬得滿手滿腳的包。”然后哭著回去找藥。
后半句沒說,陸宴臣卻問:“有沒有哭唧唧?”
姜予眠捂臉:“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好的,你沒哭。”他語氣輕快。
姜予眠跺一下腳,眼睛瞪他:“陸宴臣!”
為了岔開話題,姜予眠絞盡腦。
“爺爺還給我做了秋千。”回想起曾經秋千起的夏天,“不過那里已經很久沒人居住,應該都壞掉了吧。”
抿起,想到爺爺已經離世多年。
余瞥見孩緩緩垂下的腦袋,陸宴臣狀似不經意發言:“可以回去看看。”
姜予眠著夜幕:“現在天都黑了。”
陸宴臣腳步輕悠:“明天去。”
“我們不是明早要走嗎?”理王強的事耽擱了兩三天,陸宴臣帶著筆記本在車上理工作,經常接到電話,都不好意思。
陸宴臣拿起手機給姚助理發了條信息:“最近不是很忙,遲一點沒關系。”
遠在景城的姚助理收到老板短信,以為是匯報的工作有了回復,點開一點,滿懷期待的笑容僵在臉上。
姚助理抬手了微禿的發頂。
天譽集團總部大樓的助理辦公室,燈亮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上午,姜予眠尋著記憶中的道路來到時住過的家門前。
原本凹凸不平的泥土路已經修建平坦堅的水泥路,偶爾有車經過,能直接開到家門口。
朱紅的木門已經掉漆,鐵鎖銹氣斑斑,曾滿院子跑的地方從里鉆出雜草,零零散散隨風飄。
當院門推開,姜予眠耳邊仿佛回響起爺爺站在那里閑話家常,喚名字的聲音。
但是一眨眼,所有歡笑聲戛然而止,看到的是角落布滿蜘蛛網,樹下秋千椅子爬滿綠藤蔓。
“果然壞掉了。”著秋千,目惋惜,“什麼都沒了。”
時覆蓋了生活痕跡,只停留在記憶里。
陸宴臣不聲打量四周,抬手指向墻面,“那是什麼?”
墻上刻著一列高低不一的劃痕,到現在都很清晰。
“啊。”姜予眠被他的問題吸引注意力,順勢看去,“是我小時候的高線。”
忍不住走過去手那一道道深刻的印痕:“爺爺說,要留下我長的痕跡,所以故意刻得很深。”
從墻上的痕跡可以看出,曾經記錄的人很用心,但是現在的姜予眠站在那里,頭頂跟墻上最后一道痕跡留有大片空白。
陸宴臣低頭,四搜尋。
姜予眠好奇:“你在看什麼?”
“找個東西。”話音落,他勾起角,彎腰在秋千下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
姜予眠正要往他這邊來,卻被陸宴臣勒令站住:“你站那兒別。”
“啊?”孩懵。
陸宴臣拿著石頭走過去,高高抬起手,掌心與頭頂平行。
“好了,你讓開。”
姜予眠微蹲,聽話地從他掌心下移走。
只見陸宴臣將石頭尖角抵向墻面,用力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原來他是要替刻下高。
“原來我已經這麼高了呀。”看著墻上的數道痕跡,眼睛開始發酸,“可惜,空缺了好多年。”
爺爺去世后,再也沒人給記錄過高。
陸宴臣重新看向簽名,手指從最新的痕跡往下平移,尖石重重劃出新一道痕跡。
接著,第三道、第四道……
他刻得很深,墻上的長印記,將永不磨滅。
“這是18歲的姜予眠。”
“這是17歲的姜予眠。”
“這是……”
一道道的痕跡逐漸填補空白,終于跟曾經的痕跡相接。
姜予眠捂住角,笑著笑著,了眼眶。
失去的那些年,有人細心又溫地替全部補了回來。
這天他們一起去鄰居家借來工將院子簡單清理了一遍,長攪掉蜘蛛網,用鐮刀割困住秋千的藤蔓,姜予眠甚至想坐上去試試,被陸宴臣以不結實為由阻止。
但沒安分太久,站在樹下乘涼的時候又盯上樹上的李子。
手去摘,夠不到,踮起腳尖也還差一點。
姜予眠左看右看,去還鐮刀的陸宴臣還沒回來,便像小時候那樣踩著樹干往前爬。
“砰咚——”
當了很多年弱淑的突然喪失爬樹技能,腳剛蹬上去就掉下來,落地時沒踩穩,摔了一屁墩。
院門口傳來一道笑聲。
姜予眠扭頭,只見男人抄手站在那里,優哉游哉的模樣,不知道看了多久。
心劃過一萬聲尖。
“你什麼時候回來!”
“在你打算爬樹的時候。”他一副看到好戲的表。
出糗的樣子被看到,孩嗔怪:“你還笑!”
陸宴臣緩緩走近,出手。
姜予眠下意識抓住,抬眸瞥見他眼底散不去的笑意,惱地甩開,自己拍拍屁站起來。
下午,他們爬上老家對面的山坡看夕。
道路曲折,部分鋪設石塊,部分泥土干燥。
姜予眠走在前面帶路,踩穩每一步,時不時回頭看后面的人:“能走嗎?”
陸宴臣收回護在后的手,叮囑道:“認真看路。”
爬上山頂的時候已經大汗淋漓,姜予眠找到一塊悉的大石頭,“這石頭小時候就有,這麼多年還是老樣子。”
風吹不化、雨打不散。
“或許它變了,只是你沒發覺。”多年過去,怎可能萬如故。
“我確定就是那塊石頭。”姜予眠與他爭論。
一副認準了就不改的執拗口吻,陸宴臣舉手投降。
出紙巾墊在大石頭上,招呼陸宴臣來坐。
男人盯著石面上細碎的塵土,似在猶豫要不要。
姜予眠忽地想起他干凈,立馬站起來,故作隨意在四周繞環,“這邊視野更好。”
他們抬頭仰。
天空乍泄金,由白漸變到橙黃,云層從頭頂飄過,暖風搖曳草木,遠離煙火塵囂。
陸宴臣側視旁,斜照亮烏黑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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