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 手干什麼？”

　......

　“好嗎？夠了嗎？”

　......

　“小學妹，我有理由懷疑你平常老實文靜的樣子都是裝的。”

　“才沒有裝！”

　“......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嗎？”

　......

　睡夢中的云嬈忽然抱住了被子，弓一只蝦，手心滾燙, 全上下也熱燙著, 仿佛剛從沸水鍋里撈出來一般。

　接下來的整個夜晚, 一直在做夢。

　夢中有空山清野的草木香，微涼的風刮過臉畔, 的輕盈地像是飄了起來, 有人在耳邊輕描淡寫地低語, 極自然地想抱住那個人, 卻被他溫地放在了草地上, 他的指尖順著的長發下來，慢慢地再也不到。

　......

　悉的鬧鈴響起, 云嬈倏地睜開眼睛。

　看了眼時間，發現沒有太遲, 又癱下來。

　幾分鐘后, 扶著額頭坐了起來。

　昨天晚上......我是怎麼回家的？

　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同學聚會的酒桌上，和旁的生了杯, 然后又開了一瓶啤酒......

　天吶，好像喝了真不。

　云嬈了眉心, 單手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查看微信未讀消息。

　靳澤：【廚房里有粥，定好時了，你醒來就能喝】

　云嬈的眼睛倏地睜大。

　這是什麼？！

　指尖屏幕, 很快看到了上面的聊天記錄。

　昨天晚上10點35分。

　靳澤：【你是不是喝酒了？】

　10點45分

　靳澤：【你現在在哪】

　靳澤：【我去接你】

　云嬈：【定位地址】

　靳澤：【好】

　靳澤：【乖乖等我】

　云嬈：【快快快！】

　目最后落在自己發出去的那三個相同的漢字上。

　云嬈難以置信地捂住了。

　這！是！什！麼！

　所以昨天晚上是靳澤學長接回家的？而竟然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云嬈低頭瞄了眼自己上的服, 外套掉了, 只剩一件質襯衫，睡了一夜之后滿是褶皺。

　連滾帶爬地沖進洗手間，停在盥洗臺前。

　明凈亮的鏡子映著的臉，妝已經卸干凈了，臉頰白皙，頭發微微凌，除了眼睛有點腫，看起來并不太丑。

　云嬈不敢回想這個妝究竟是誰卸的。

　洗手間燈明亮，拿出手機請了一個小時的早假，然后站在鏡子前面發了幾分鐘呆。

　再之后，洗漱，沖澡，吹頭發換服，一應流程結束，云嬈才慢騰騰地踱進廚房，舀了一碗靳澤為準備的南瓜小米粥。

　小米粥香甜暖胃，卻有些難以下咽。

　拇指在手機屏幕上剮蹭來剮蹭去，終于聽天由命般按下撥號鍵。

　回鈴音響了大約十五秒。

　“喂。”

　聽筒中傳來悉而清潤的嗓音。

　不知怎麼回事，聽著他平靜如常的聲音，云嬈的耳朵卻莫名其妙地燒了起來，仿佛到了男人吞吐在耳廓邊的熱氣。

　抓狂地揪住自己的長發，道謝的聲音異常干：

　“學長......那個，昨晚謝謝你送我回家。”

　“不用謝。”

　靳澤頓了頓，嗓音忽地變輕，

　“或許，你應該補償我。”

　云嬈愣住了：“什麼？”

　電訊號送來男人低低的一聲笑：

　“你昨天抱了我一路，親了我好幾口，還對我上下其手。小學妹，你覺得你該不該對我負責，好好補償我一下？”

　......

　一定呆住了，不僅呆，說不定還非常恐懼。

　靳澤完全能猜測出他說出這番話之后，的眼神、表，甚至最終給予他的回應。

　可他忍不住不逗。

　甚至期待著奇跡出現，比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反過來他。

　然而他最終還是失了。

　沉寂許久之后，電話那頭的姑娘張而慌地辯解道：

　“學長，那個......我哥也跟我說過很多次，我喝醉之后狀態會比較，那個，比較失常，或者說，比較奔放。他就被我親過好幾口，真的，我也親過黎梨溫柚們，就是一種......表達友好的方式？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也絕對不是針對學長你！至于上下其手.......估計是喝醉了之后肢有點失控，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是無意的！當然，我知道我肯定犯錯了，你想要什麼我都愿意補償你，干什麼都行，多錢都行，只要我有......”

　明明是意料中的回答，靳澤聽到之后，臉卻顯而易見地沉下來。

　他抬眼向窗外，機場高速旁邊是連綿的田野，此時普照，他卻察覺不到溫度的存在。

　“瞧你張的。”

　仍是那般輕描淡寫的聲音，語氣溫和無虞，旁人幾乎聽不出緒變化，

　“你只親了一下我的臉，其他什麼也沒做。就當做偶像給你的福利吧，不需要什麼補償。”

　他想要的補償，也給不起。

　電話掛斷后，靳澤仍舊著窗外，維持著微微偏頭的作，一不。

　前排的樂言忽然喚了他一聲：

　“哥，你怎麼了嗎？”

　剛才靳澤的電話并沒有避著他，他聽到靳澤從一開始輕松又愉快的嗓音，像在調戲小姑娘，然后一下子沉靜淡漠下來。

　其實，靳澤常年給自己配音，聲線控制力是很強的，只是他剛才在打電話，只注意對電話中那人保持聲音的穩定，并沒有過多地控制表。

　正因如此，樂言通過后視鏡，清楚地看到了他眼梢笑意的消逝過程。

　靳澤的聲音仍舊淡淡的，容卻有些勁：

　“被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始終棄了。”

　樂言無言片刻，小心翼翼問：“云嬈小姐嗎？”

　沒有收到回復。

　樂言大起膽子，再次通過后視鏡窺伺后座上的老板大人。

　暖亮的晨過窗玻璃照進來，卻襯得影部分更黑更暗。他的臉匿在影中，廓顯得有些模糊，是十分白皙的，眉宇間籠罩著一抹若有似無的云。

　樂言突然覺得，他這樣也好的。至會不爽，郁悶的表表現在臉上，總比從前冷淡漠然，對什麼都溫和從容，甚至漠不關心來得好。

　也就這幾個月吧，樂言才驚奇地發覺，原來老板這張臉，或許曾經是天生帶笑的。不是那種禮貌溫和的微笑，而是張揚自在的笑，不帶任何憂慮和煩惱的模樣。

　靳澤演的電影十有八九是正劇或悲劇，所有人都以為他天生自帶冷，緒斂含蓄，樂言也一直這樣以為。

　直到近期偶爾撞見他和老同學連麥打游戲，他會大笑著口，更經常的是他抱著手機不知道和什麼人聊天，角勾著，雖然極力制，但還是有漾的緒莫名其妙地溢出來。

　這才像個活生生的人，立又鮮亮。

　是不自覺散發出來的緒，不是據劇本安排演出來的。

　“哥，要不你直接追吧，表現得明顯一點。”

　樂言說這話的時候，對自己的職業到了深深的愧疚。沒想到他一個圈從業人，竟然主勸說藝人去談。

　但是作為下屬和朋友，他只是希他哥開心一點罷了。

　靳澤仍然未，目眺著飛速后退的曠野。

　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句多年前聽到的，心狠決絕的話——

　“不你的人，無論怎麼強求都沒用。”

　他不自覺地蹙了蹙眉。

　年的時候，他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曾經恩的父母突然就走遠了。

　沒有發生任何沖突和矛盾，他們忽然之間開始冷戰，然后分居。

　媽媽搬走之前最后一個夜晚，他聽到爸爸在臥室里懇求不要走，那麼堅韌固執的男人，幾近聲淚俱下。

　自此之后，父親就像變了個人，他原本就不太溫，格愈發的冷酷偏執。

　那時候，靳澤還過著食無憂的大爺生活，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學校里，家庭生活的霾深藏心底，對他自由快樂的校園生活并沒有造太大影響。

　十七歲那年，他竇初開，喜歡上一個同校的學妹。

　人家有個被全家人欽定當婿妹夫的青梅竹馬，而且他高三畢業之后就要出國留學了。

　靳澤每天都在糾結這事兒，終于在某個周末，他萬分苦惱之下，獨自跑到母親住的公寓，想找傾訴一番。

　那是個初冬的午后。

　家鄉的行道樹四季常青，冬日稀薄的下，蔥郁的枝丫隨風搖曳。

　一片樹影中，靳澤看到母親正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擁吻。

　他有點記不清那個時候母親和父親究竟辦完離婚手續沒有。

　總之，他在震驚和難以忍的反胃之中逃走了，比他參加運會田徑比賽的時候跑的還快，跑的還遠。

　“不了就是不了，變了誰也沒有辦法。”

　當時有個人這麼評價道，甚至還讓他回去勸他那個偏執的父親，

　“不論貧窮富有，不論是否生兒育，不你的人，無論怎麼強求都沒用。”

　……

　靳澤收回眺窗外的目，左手搭在窗臺，指尖輕抵著太：

　“等我從英國回來，五月底剛好有一周的假，我會找表白。”

　“好！”

　樂言激地拍了一下手，他自己明明沒什麼經驗，卻非常認真地幫忙分析道，

　“哥，你條件這麼好，人家就算現在不喜歡你，你好好追，肯定很快就能追到的。到時候，你要誠懇一點，先問問人家喜歡什麼樣的，怎麼樣才能接你，然后見機行事就行了，千萬不要太莽了，現在的小姑娘都很有主見的。”

　靳澤點一下頭，終于綻開一笑：

　“是的，很有主見。就聽你的。”

　-

　春末與初夏的連接稍縱即逝，仿佛昨天才穿著寒的外，今天就剝得只剩輕薄短袖，冰箱冷藏柜也在瞬息間被冷飲所填滿。

　愜意的周末，閨三人組一早便聚在云嬈家，七仰八叉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小西幾在們上竄來竄去，這幾個懶人都不一下。

　云嬈枕在溫柚上，從這個位置，溫柚可以清晰地看到眼下一抹烏青。

　溫柚忍不住出手在眼窩那兒蹭了下：

　“怎麼回事？你以前可是全宿舍最能睡的一個。”

　云嬈側過去，耳朵后面莫名其妙浮起一層。

　隔了一會兒，電視劇正好切下集，唱起了片頭曲。

　云嬈忽然撐坐起來，兩手捧臉，聲音唔唔的不太清晰：

　“寶貝們，我完了。”

　旁兩個立馬坐直了湊過去。

　云嬈：“我覺我做不了靳澤的妹妹了。”

　......

　磨蹭半天，云嬈半是主半是被地出，自己自從那天在靳澤家外邊看到他服游泳之后，夜半時分經常夢回那一幕，更離譜的是，或許是同學聚會那天晚上狂大發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后來做夢的時候，不僅視覺印象清晰，竟然連覺也分外真實，經常驚醒過來之后分不清楚夢境現實，深陷夢中的纏綿難以自拔。

　“我變了。”

　云嬈痛心疾首道，“過年的時候砂糖橘吃多了。嗚嗚嗚。”

　黎梨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

　“我打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本是個老婆。”

　“......”

　黎梨：“喜歡你就上嘛，別被這個角錮住了。”

　云嬈擰了擰眉，似是覺得這個提議多麼離大譜。

　黎梨掰著指頭給算：

　“你說你，學歷高，會賺錢，申城有房，家庭條件也不錯，長得還漂亮，材嘛......也很有料，重點是你們認識那麼多年了，老人之間最方便下手。配他，一點也不差。”

　云嬈有氣無力道：“所以？方法論在哪？”

　就不信世上存在什麼簡單可行追到頂流偶像的方法論......

　“上了他。”

　......？

　溫柚在一旁鼓掌附和：“老老實實追的話太辛苦了，倒不如直白點，就算只有一夜，能睡到靳澤你也不虧啊！”

　云嬈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然而通紅的臉頰還是暴了的心：

　“人家只把我當妹妹，再胡說八道就把你倆趕出去！”

　認識云嬈的都知道，絕對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生。

　但是或許人都是會變的。

　一個做夢都在和偶像醬醬釀釀的人，談什麼單純，談什麼守如玉。

　“當妹妹怎麼了？又不是親的。”

　溫大仙說話，總是生形象且富有哲理，

　“一個男人，一個人，中間加點廢料，啪嘰拍在一塊，哪還剩什麼親友，通通給我爬到床上唔唔唔......”

　“你也給我閉吧！”

　云嬈一枕頭過去，里笑罵著，心跳快的都要撞出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