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愣了良久，“好。”

……

李裕收起思緒，溫印撒，“我想吃豬蹄了。”

李裕笑著喚了聲，“利安！”

利安，“陛下。”

“有人要吃豬蹄了。”李裕開口，利安便會意，趕吩咐膳房去做。

東暖閣，溫印躺在他懷中一面翻書冊，一面等著豬蹄來。

李裕也看著折子，像這兩年來最平凡和普通的一日一樣，兩人在一，他忙碌，也做自己的事。

但他余看向，是真的一日日好起來了，承蒙上天眷顧……

“下下，別鬧，你就不能學學臘初嗎？”口中念念有詞，李裕角微微勾了勾。

“陛下，娘娘，永安侯世子和大小姐來了。”利安通傳。

瑞哥兒和小鹿……

“傳。”李裕放下折子。

溫印剛想起，李裕制止，“躺會兒吧，他們又不是沒見過。”

李裕知曉正躺得舒服，不想起，李裕這麼說，溫印也心安理得。

“姑姑，姑父！”遠遠就聽到兩人的聲音。

一轉眼，龍胎都十四五歲了。

“姑父，生辰快樂！”瑞哥兒問候。

“我們想姑父和姑姑了，就宮來看看。”小鹿甜。

李裕和溫印都跟著笑起來。

瑞哥兒和小鹿見溫印躺在李裕懷中，知曉他們兩人很好。這些年姑姑病著，姑父一直在照顧，后宮也沒有旁人，有時候恍然一想，好像還在離院時一樣，沒變過。

“去取小鹿喜歡的點心來。”李裕吩咐。

利安照做。

“謝謝姑父。”小鹿剛說完，李裕又喚了聲，“瑞哥兒。”

“姑父！”瑞哥兒笑。

“最近有沒有好好看書？”到瑞哥兒這，李裕瞬間變嚴肅臉。

不好，瑞哥兒心中一咯噔，還是斬釘截鐵，“有！”

“哦。”李裕頷首，也沒穿，“背《五目記》給朕聽聽。”

瑞哥兒苦瓜臉：“……”

小鹿笑開。

溫□□中清楚，哥哥不在了，李裕對小鹿和瑞哥兒比旁人都更上心。

瑞哥兒和小鹿在宮中玩了些時候，又一道用了晚飯才回了侯府。溫印有些困，黃昏前后就躺在東暖閣小榻上睡著了。

溫印近來嗜睡，也沒什麼神，雖然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但他怕好容易病才好……

“讓薛寧來一趟。”李裕擔心。

薛寧診脈很久，再三確認，才朝李裕道，“恭喜陛下，娘娘懷了龍嗣。”

天子后宮只有中宮一人，現如今膝下子嗣凋零，中宮有孕，薛寧原本是想天子定會龍大悅，但薛寧說完，卻不見天子像想象中的高興。

“薛寧。”李裕沉聲。

“陛下？”薛寧意外。

“你隨朕來，還有，中宮有孕的事，不要聲張。”李裕叮囑完，薛寧趕應聲。

……

等溫印醒來，都是夜里了，李裕坐在側。

溫印正想撐手起，李裕讓多躺會兒。

溫印笑道，“我怎麼這麼能睡？再睡，你生辰都要過完了……”

李裕凝眸看，“阿茵，我有事同你說。”

溫印很見他這樣，“怎麼了？”

李裕握住的手，輕聲道，“你有孕了。”

溫印頓住，“真的嗎？”

李裕分明看到眼中有期盼，也果真湊近，悄聲道，“要有小魚兒了嗎？”

李裕知曉很難，但還是開口，“阿茵，我們不要這個孩子了，這兩年你的病才有起，我不想你冒險……”

溫印看著他，眼前早前的欣喜一點點抹去，而是在平靜思量著，兩人都沒說話，只是看著對方。

溫印手，緩緩攬上他后頸，溫聲道，“李裕，我想試試，我想要小魚兒。”

“阿茵。”李裕沉聲。

“太醫不都說了，我的病都快痊愈了，我想要試試，我想要我們的孩子，如果實在不行……”

溫印湊近，鼻尖上他鼻尖，繼續溫聲道，“阿裕，就像早前我放棄你，你沒放棄我，我不想放棄他/，我和想你一起看他/長大……”

李裕看，“溫印。”

溫印吻上他角，“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小魚兒的。”

李裕攬，“好。”

***

往后的日子就似有了盼頭，一日日過去，溫印的子也一天天重起來。

薛寧和太醫院的太醫每日都會來請脈，也如臨大敵。

溫印也比旁的時候更聽太醫的話，早睡早起，安心靜養，也多走。

腹中的小魚兒應當很懂事，從未鬧騰過，有孕的幾月，都沒有孕吐過，反而每日都睡得很早。起初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后來就一天天圓潤起來，吃得也比早前殷實。

李裕知曉是真的在盼著小魚兒到來……

溫印也收到年的信，還是羅里吧嗦的一大段一大段。

——溫印，哦不，娘娘，婁冕簡直是奇才啊！我他算數，他一算就會，我教他經商之道，他竟然能舉一反三，我的天啊，不得了啊，怎麼這麼厲害！我覺得馬上就可以帶著他到跑商了。

——還有好消息，他子一天天開朗起來了，眼下會笑，也會主同旁人接。婁家的生意，我讓他看了一小部分，他學得真的很快，記得同陛下說聲，不用擔心，有我在，他肯定平安，健康，吃什麼都開心！

溫印無語。

但看得出，婁冕同年在一很融洽……

溫印笑了笑，打開一側的錦盒，吃了一枚青梅。

“娘娘，大小姐來了。”宮中的大小姐都專指小鹿了。

“姑姑！”小鹿近乎每日都宮陪溫印。

李裕近來朝中事忙，都讓小鹿每日宮。陪著溫印寫字，猜字謎，散布，也逗下下和臘初玩。

今日小鹿在一側看話本子出神，目落在冊子上，但分明心不在焉。

溫印看了看，佯裝隨意問道，“同姑姑說說，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小鹿嚇一跳，“沒有。”

溫印撐腰走近，“姑姑是看著你長大的……”

換言之，撒沒撒謊，一眼就能看出來。

小鹿唏噓，“有，但是姑姑，你要保。”

溫印笑著在小榻上坐下，“你說。”

小鹿也正好扶坐下，害道，“宋唐。”

宋唐？溫印輕聲，“這名字有些耳。”

小鹿悄聲道，“宋時遇宋將軍的兒子。”

宋時遇的兒子，溫印想起還沒見過，小鹿道，“早前姑姑病著，應該沒見過他；后來姑姑回京，他去邊關，眼下才回來。”

聽這模樣，早就認識了……

溫印笑道，“宋家是好人家，親事也是好親事，明日姑姑把他到宮中看看。”

小鹿臉紅。

……

當宋時遇聽宋唐說起親事的時候，宋時遇抓頭發！啊！！！他為什麼要同天子和中宮當親家！

全天下都知道溫兆過世得早，如今天子拿溫兆留下的一雙兒當親生的養，宋唐要取溫兆的兒，不等于同天子和中宮當親家嗎！

宋時遇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麼什麼都能同天子和中宮扯上關系，他真的想遠離他們兩個！

但側，宋唐一手握著佩刀，說起心上人的時候，眼中都是夜空星辰，詩畫意。

一旁，宋時遇抓頭發，撞墻，心想造什麼孽啊！

等宋唐轉頭，宋時遇又恢復了正常，如慈父般笑道，“爹知道了，爹明日就去找陛下和娘娘提親！”

宋唐展頤。

……

就這樣，永安侯府同將軍府的議親，定親，下聘，回禮，轉眼間五六個月過去。

溫印忙著小鹿的婚事，子也漸漸沉了。

夜里開始睡不好。

李裕有些擔心，一語帶過道，笑道，“沒事，就是在想，小魚兒是兒子還是兒？”

“都一樣。”李裕溫聲，也跟著憧憬，“要是兒子，日后就要辛苦些，日日像我一樣，朝中瑣事一堆；若是兒，我就寵到天上去。”

“方才還說都一樣，分明是兒奴。”溫印笑起來。

李裕認真道，“要是兒子，多吃苦對他有好；要是兒，我舍不得吃苦。”

李裕言罷，后上腹間，“阿茵，我猜是兒。”

而后，更篤定，“肯定是兒，我想要兒，兒肯定和你一樣好看。”

他吻上，溫印回應。

許久沒有親近過了，怕溫印子不好，一直在克制，月份大了，他也有些難捱。

他記得夢里，溫印是同他……

他握住的手，帶到前，有些不好意思，“阿茵，我……”

溫印會意。

***

九月秋，小魚兒終于出生了。

李裕心一直懸著，直到小魚兒出生，他去屋中看的時候，太累，睡了過去。但他握著的手，一直沒有松開。心中有慶幸，其實更多是后怕……

溫印一連睡了兩日，李裕一直沒合眼，一直陪著，還有小魚兒。

溫印睜眼的時候，他心中微舒，“阿茵。”

溫印輕聲，“好困，是不是睡了很久？”

其實眸間也有擔心，會見不到他。

“不久。”他手綰過耳發，“我都在，一直看著，別怕。”

“小魚兒呢？”問起。

“在這兒，剛睡了。”李裕輕聲。

溫印這才看到床榻上的小魚兒，溫印驚喜，“和你好像。”

李裕看，“要像你多好……”

溫印也看他。

他湊近，闔眸吻上間，良久，才松開，眸間都是疲憊之，也輕聲道，“我也困了，我陪你們躺會兒。”

他沒告訴，他三天兩夜沒合眼。

溫印頷首。

李裕上了床榻，睡在們母側，他是有些困了，但心中卻從未有過的踏實安穩。

指尖過他鬢間，他怯意徜徉，腦海中都是穩婆和太醫早前的話。

——陛下放心，娘娘很好，母平安

——陛下放心，娘娘能平安生下公主，早前的病應當是痊愈了。

他手握住的手，先是放在邊親了親，而后放在心口……

周圍的聲音仿佛漸漸遠去，他安穩闔眸。

……

“陛下？陛下？”大監喚到第三聲上，李裕才緩緩睜眼。

大監唏噓，“哎喲，陛下，您算醒了。”

“大監？”李裕有些恍惚。

“哎喲，陛下，你可別嚇老奴，這怎麼了？”大監很見他這幅模樣，大監不免擔心。

“老奴讓人喚太醫來？”大監張。

“不用……”李裕輕聲，腦海中似是慢慢回過神來，也輕聲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可不是嗎！”大監嘆道，“陛下來這麼遠的地方接娘娘，馬車行了多久，陛下就睡了多久。”

是了，他是來接溫印的。

臘月年關了，他同溫印許久沒見了，他很想，就趁年關休沐醒行了這麼遠到另一座城池接。

李裕起簾櫳，馬車外大雪紛紛，這幾日雪一直很大，所以溫印路上遲了，他想早些見，又怕困在路上。

“朕下車走走。”他是在馬車中呆的時間太久。

“是。”大監同他一道下了馬車，“陛下，慢些。”

大監細心。

李裕轉眸看他，大監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李裕忽然湊近，笑嘻嘻道，“大監，你在真好！”

大監捂了捂心口，“陛下這是又說什麼胡話了，嚇死老奴了！”

李裕哈哈笑起來。

他明年才加冠，當然還是這般心。

大監也不惱。

“雪越來越大了，娘娘也不知道到哪了。”大監也開始擔心了。

大監言罷，聽見遠馬蹄聲響起。

李裕愣住，遠遠看去，是幾十騎護著馬車上前，領頭的不是旁人，是彭鼎。

“是彭將軍！”大監驚喜。

李裕角不由揚起，而彭鼎也明顯看到遠的天子，都沒想過天子會來這里，這里離京中還有一日多路程……

李裕遠遠見彭鼎下馬，同馬車說了兩句，馬車上的簾櫳頓時起，大雪紛飛里，李裕終于看到影。

“阿茵……”他眸間氤氳，既而朗聲，“阿茵！”

一側，大監只覺振聾發聵。

但很快，就見大雪中，天子朝遠的馬車跑去；而遠馬車上，溫印也下了馬車，朝李裕這跑來。

哎喲喲，大監分明覺得有些酸不拉幾的，但就是莫名跟著鼻尖酸了，年輕就是好啊，分開這麼久，想念都堆積到一，如今算是有了出。

“李裕！”大雪中，溫印撲到他跟前。

剛撲過來，還未停下，李裕抱起，兩人在雪地里轉了好幾圈才停下。

溫印攬上他后頸，“我想你了！”

“我也是。”李裕看著，看著眼前的溫印神采奕奕的模樣，李裕眼眶忽然紅了。

只要好好的，比什麼都好……

溫印娥眉微蹙，“怎麼眼眶都紅了？”

李裕輕嘆，“真要聽？”

溫印笑著看他。

他仰首看，認真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好真實的夢……”

溫印湊近，“夢到什麼了？”

他如實道，“夢到，我們生了一個兒……”

話音未落，溫印頭疼，“李裕，你臭不要臉！”

李裕無語：“……”

李裕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要怎麼給解釋，手刮了刮他鼻子，他奈何笑了笑。

都不重要了，夢里也好，現實也好，他同都在一，就夠了！

李裕抱著，繼續在雪中轉圈。

溫印驚呼，“李裕！”

他朗聲笑開，

瑞雪年，雪滿長空，每一幀都是絕容的畫卷……

（番外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