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破局
結果馬車上的時間,溫印一直在被‘講道理’。
他本就是……無賴一個。
掐也掐過了,咬也咬過了,結果后來才是被掐得最兇,也被啃得最兇的那個……
到最后眼眶都紅了,他才鼻尖抵上鼻尖,輕輕笑了笑,“這麼不經逗?”
李裕話音剛落,鼻子一痛。
李裕無語,還是輕聲道,“哪有咬人鼻子的!”
只是話音剛落,溫印又咬了一次。
這次咬得更重,李裕頭皮都麻了,“溫印?”
方才的溫存悱惻似是都拋到腦后,李裕想惱,但見雙手攬在他后頸,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尤其是脖頸星星點點的臘梅痕跡,李裕又噎了回去,沉聲道,“誰不講道理?”
溫印斬釘截鐵,“你啊!”
李裕看著,緩緩地,惱意也沒了,角的笑意漸濃,溫聲道,“你自己穿,還是我替裳?”
溫印知曉他是特意的,輕咬下,“你還是穿自己的吧……”
一戎裝鎧甲都扔在一側,李裕卻笑了笑,“別。”
溫印看他,他抱起他,“我給你穿。”
溫印:“……”
李裕手去拿一側的裳,溫印有些奈何,眼前的已經全然不是早前的小狗了,整個一條狼狗……
溫印怕他替穿裳的時候又胡鬧,遂問起,“你怎麼在這兒?”
他不是在谷城嗎?
谷城到這里有大半月路程……
他笑道,“想見你,就來了。”
溫印:“……”
“李裕。”溫印輕聲。
李裕吻上側頰,如實道,“馬上十一月了,我要趕到之城,都是趕路,沒行蹤。”
難怪了,早前沒聽說。
溫印看他,“那你怎麼在這里?”
李裕笑道,“你不是讓年送資到紅城嗎?我今日剛好在紅城,聽年說你在,我就騎馬追來了……”
他輕笑,“難不,我還真是小狗,聞著味兒追來的?”
溫印別扭,“你以后,別小狗了……”
他笑,“怎麼?”
溫印咬。
李裕湊近,“狗養大就不要了?”
溫印臉越發紅了:“……”
李裕忽然抱,以為他又要鬧騰,“不行。”
他上耳畔,“系腰帶,夫人想什麼呢?”
溫印愣住:“……”
李裕笑道,“聽話,我還要北上,欠著下次一起,不能不行。”
溫印覺得沒治了。
他真給系好了腰帶,又翻好領,又侍衛遠遠拱手,“將軍,該回紅城匯合了。”
“知道了。”李裕應聲。
忽然間,兩人都緩緩斂了笑意,是要分開了。
李裕手,刮了刮鼻子。
溫印詫異看他,以前……都是刮他鼻子的,眼下是反過來了。
“我走了,不能遲了,怕趕不上。”李裕看。
“那你還來?”溫印回懟。
李裕:“……”
李裕輕嘆,“見你啊,你知道我想你……”
他哪里是來見,分明是來啃的,溫印間輕輕咽了咽,斂了分別的不舍,輕聲道,“走吧。”
李裕笑起來。
半跪著起,吻上額頭,而后起。
溫印也撐手起,他沒讓。
驚訝,李裕笑道,“夫人,你隔會兒再出去。”
溫印沒明白,卻見他晦笑了笑,掀了簾櫳下馬車。
溫印忽然回神。
臉上應當還有紅在……
李裕走了兩步,又折回,起車窗上簾櫳,認真道,“離那個張許可遠點,我不喜歡他。”
溫印看他,放下簾櫳前,他多看了一眼,“聽話,注意安全。”
溫印輕嗯一聲。
簾櫳放下,李裕的腳步聲漸遠。
溫印低眉笑了笑。
……
李裕折回,黃煾石沒察覺什麼,彭鼎明顯眼神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是知曉的……
李裕看了他一眼,他站直了。
李裕叮囑了聲,“路上小心些,照顧好婁長空。”
“是!”彭鼎拱手。
張許可看了李裕一眼,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眼下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彭鼎是他的人,是他讓跟著婁長空的,也就是說,他同婁長空的關系很好,方才也是一單獨說話去了。
張許可看向李裕,李裕也瞥目看向他。
張許可是生意人,走南闖北,各的人見多了,多也能一眼看出些端倪,眼前的人,不好惹。
而且,莫名對他有敵意。
張許可笑道,“將軍火氣有些重啊?”
李裕也笑,“嗯,我這人沒什麼病,就是火氣大。”
黃煾石:“……”
彭鼎:“……”
張許可也愣住。
“走。”李裕轉,有近衛牽馬上前。李裕躍上馬,周圍的一百余騎都跟著上馬,霎時間,馬蹄飛濺,揚塵四起。
溫印起簾櫳,正好見李裕從側打馬而去,回眸看。
輕笑。
他也回頭笑了笑。
心里都是。
快十一月了,才分開,他就已經開始期盼,雪滿長空時,再重逢……
***
李裕抵達之城,已經是十一月初了。
宋時遇已在之城這等候。
周圍的駐軍人來人往,都在搬運東西,李裕問道,“什麼東西?”
宋時遇握拳輕咳,“婁長空送來的兵,加上這一批,足夠掩人耳目了。”
李裕駐足,打開一旁的箱子,確實都是佩刀,戰斧,□□,盾牌這些兵和護。
李裕想起早前鐵礦的事。
——你,你怎麼總惦記他的鐵礦啊?
李裕不由笑了起來,“什麼時候送來的?”
宋時偶應道,“分了好多披一直在送,劉太傅都驚呆了,這都有礦啊……”
李裕笑,“有。”
宋時遇看著他這幅有些得意,又有些炫耀的表,宋時遇想把自己拍暈過去。
李裕蓋上蓋子,朝一側的駐軍道,“抬走吧。”
“是!”駐軍應聲。
李裕才繼續同宋時遇往邸去。
這次北上之城,就是想繞開正面戰場,從側翼去到京中,減傷亡,同時也能加快戰爭結束。
要繞后,首先就要一戰場,能夠拖住李坦的人,而且,還要引人勝,讓人覺得雙方都在這陷了僵局,并持續增兵投僵局之中。
早前李裕同黃煾石去看紅城的地形,就是因為紅城的地形不僅易守難攻,而且容易布置。屆時郭從容就會帶人在紅城一帶同李坦的會戰,他會帶兵繞后。
所以紅城這戰場要真實,真實得像主力都在此。
人是一,還要有兵。
兵耗時耗力也耗錢,原本就缺。如果不是真正要投巨大的戰場,不會有這麼多兵加注,這比故布迷障要來得可信得多。早前劉太傅提起的時候,韓渠也在。
但兵來得這麼快,溫印是未雨綢繆了。
而且,也要找得到人,敢在這個時候冒險去做,還不能走風聲。
他都不知道溫印做到的。
除卻這些兵,還有糧草,藥材,冬這些資,如果沒有極高的統籌手段,周轉不了這麼快。
雙方戰,尤其是國中恐慌的時候,連續不斷籌集資是最難的。
戰之中,有一半是在打資戰。
這次時間這麼短,溫印是皆盡全力在做這些事。
這些糧草,藥材,冬,甚至兵,不可能是一個婁家能做得下來的。越是兵荒馬的,越容易坐地起價,即便是駐軍城,旁人也未必留到這個時候,溫印是上了婁家的信譽在幫他。
李裕收回思緒,“長運那邊有消息嗎?”
宋時遇搖頭,“還卡在這里,如果長運那邊繞不過去,就要打,但一旦開戰,消息勢必會傳到京中,京中勢必會做準備。雖然也能節省時間,但風險很大。銘躍早前已經說服了頻北,如果長運這順利,就能從兩翼包抄京中,卡在這里。”
宋時遇早前是軍,很清楚作戰地形和行軍之路。
能這麼說,應當是想了很久但是沒有好的思路破局。
李裕輕聲道,“不急,還有時間。”
宋時遇頷首。
“殿下!”有近衛上前。
“說。”李裕雖然方才口中寬宋時遇,但他心中依然有顧慮,最后的一步,如果沒有破局,就是事倍功半,風險也大,不能冒險,只能從長計議。
思緒間,侍衛卻道,“殿下,永安侯和東山郡王來了。”
李裕忽然駐足,岳父,余伯?
……
“岳父,余伯。”李裕了屋中。
永安侯原本正同東山郡王說著話,聽到李裕的聲音,都停下來,朝他拱手,“老臣見過殿下。”
“免禮。”李裕語氣中明顯親厚。
永安侯和東山郡王都抬頭,東山郡王眼中還有笑意,是在笑李裕方才那聲岳父。
沒有旁人在的時候,他單獨喚岳父和余伯都是好的,眼下兩人都在,他是太子,確實不當。
李裕改口,“永安侯,東山郡王。”
永安侯和東山郡王都笑了笑。
“坐。”李裕上前在主位落座,永安侯和東山郡王在兩側落座。有邸的侍奉茶。
“永安侯和東山郡王怎麼來之城了?”李裕問起。
他是想起早前在紅城才見過阿茵,阿茵是往相反方向去的,那是同岳父錯過了。
眼下戰事越漸白日化,國中都在猜測,兩邊對峙的局面至怕要持續三五年之久,更有甚者,甚至猜測過,長風會有一分為二的可能。但永安侯和東山郡王都是清楚的,無論外面風聲如何,李裕如何掩人耳目,這場,李裕是想在正月終止,所以眼下面臨不難題。
“殿下,老臣是聽說,從四月到眼下,雙方的傷亡不,但殿下還要顧及百姓,這仗就難打。李坦顧及不多,所以好打。但近來銘躍說服了頻北易幟,李坦這遭遇不阻力,所以垂死掙扎,不地方將流民推出做擋箭牌,殿下這里怕是遇到難了,我和永安侯來看看殿下。”東山郡王開口。
李裕當然清楚。
他和李坦對峙對年,很了解李坦的行事作風,還有犀利手段。這次若不是占盡先機,了李坦一籌,以李坦的手段,很快會像早前一樣,步步近,和他針鋒相對。
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前線士氣越會阻,對戰局越無力。
他要在正月結束,就繞不開長運。
李裕沉聲道,“多謝余伯,岳父,不瞞二位,眼下是陷了僵局,我想繞后襲京中,但卡在長運。如果長運能夠不聲通過,就能以紅城做餌,借頻北掩人耳目,然后實則從長運直襲京中。但長運是李坦的人,早前應當是李坦外祖父的舊部,很難能繞過……”
李裕原本不想提及的,但眼前的都是親近長輩,也確實在心中有些翻不過去。
“長運?”永安侯雙手覆在后,目落在沙盤上。
東山郡王輕笑,“殿下,您應當找岳丈幫忙。”
李裕微楞,轉眸看向東山郡王。
見東山郡王朝他笑著頷首,李裕忽然想起來,永安侯的父親早前同李坦的外祖父是好友,長運的主事人是李坦外祖父早前的舊部,那興許也同永安侯認識?
李裕看向永安侯。
“秦山碩與我有些,我可以去長運。”永安侯輕聲。
李裕皺眉,“不行,岳父,長運太危險了,到都是李坦的耳目。”
永安侯瓣輕抿。
在定州,李裕是為了折回尋溫印,才被人攔截在城門口,萬般無奈被‘跳崖’。
那他替李裕去趟長運也是理所應當。
永安侯只是并未提起這層緣故,“裕兒,我去合適,永安侯府這麼多年在朝中,不是一點屏障都沒有。我去不一定能說服秦山碩,但秦山碩一定不會旁的消息李坦。”
永安侯口中的稱呼都了裕兒。
李裕噤聲。
東山郡王捋了捋胡須笑道,“殿下,這才是應當謝過你岳丈。”
李裕看向永安侯,“岳父。”
永安侯手拍了拍他肩膀,沒多說旁的。
永安侯府是百年世家,永安侯這個份不會去冒這個險。
但溫寧缺會。
眼下這沒有君臣,只有長輩和晚輩。
李裕恍然覺得回到了早前,在京中,他陪溫印回侯府的時候……
“岳父。”
永安侯笑道,“不說了,我早些。”
……
李裕親自送永安侯到城門口。
“殿下留步吧。”永安侯開口。
李裕也駐足,低聲道,“岳父,務必注意安全,阿茵也會擔心你的。”
永安侯看向他,“殿下見過阿茵了?”
李裕微怔,不知道永安侯怎麼猜到的,但這個表應當是默認了。
李裕赧笑了笑,“見過一面,之前在紅城遇見的,后來北上之城,照了個面就分開了……”
永安侯看他,“裕兒,好好待阿茵。”
李裕點頭,“岳父放心,李裕心里只有阿茵一人,日后,也只想一。”
永安侯笑了笑,臨上馬車了,又同李裕道,“殿下,多保重。”
“岳父也是。”李裕心中清楚,這一趟過后,應當就是正月后才會見面了。
眼見著永安侯的馬車遠遠駛離之城,李裕也想起父皇。
父皇還在宮中,李坦手中……
其實他早前也還有一件一直不愿意去想的事,也是他想盡早結束這場的原因之一。
——父皇早前是在這一年正月病逝的。
他想趕在正月,是不想父皇一個人在宮中病逝。
他早前聽到江之禮的消息,說李坦讓太醫用藥毒啞了父皇,他心中像被千萬銀針扎進心中一般。
他更怕,這些變故,還會讓李坦做出旁的事來。
他只能更快,他早前都沒見上父皇一面,抱憾終……
眼下,他一刻都不能松懈。
十一月了,快年關了,頭頂已經大雪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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