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吩咐了王姨，王姨慌里慌張地就去廚房準備歡要求的冰塊和巾。

　那邊趙穗卻是一下子發了出來。

　這兩年歡和趙錫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越來越紅火，洋樓住著，裁鋪越開越大，穿著鋪子里的服簡直已經了西州城面人家姑娘媳婦夫人攀比炫耀的資本。

　還有那個紅星農場，那個紅星農場的裁廠做著的設計，聽說每年給的分能有好些萬……好些萬啊，在他們還拿著一個月幾十塊錢工資的時候。

　趙穗眼紅得都快睡不著覺了。

　趙錫是親弟弟，可不管歡和趙錫日子過得有多紅火，是別人提一提都是又羨又要仰的存在，但這個親姐姐一家卻還在婆婆那狹小的屋子里，一家人著一間屋子，每天還是要著公車，賺著那幾十塊錢的工資，算計著飯錢。

　從來都不曾從他們那里拿到一好過。

　一一毫都沒有過。

　甚至就是那些別人穿來可以炫耀的服，也沒有一件。

　……也不是真的一件都買不起，可是是他們的大姐，為什麼要花那麼貴的價錢，排著隊去買歡鋪子里做的一件服？

　想到這里眼淚都能掉下來。

　所以這會兒兒子手腳被趙東打這樣，歡還走過來若無其事說“不礙事，冰敷一下過兩天就好了”，還把打人的事說是那一歲半的兩孩子打的……一歲半的孩子能把人打這樣，當那對雙胞胎是什麼，是熊還是妖怪？

　目的不過是為了偏袒趙東，替趙東罪而已！

　兒子的被打，加上這幾年的怨氣，和現在歡對趙東對大嫂一家的偏袒，終于讓趙穗發了，憤怒地大道：“不礙事，不礙事，把你們家孩子打這樣你看你還說不說的出口不礙事？你看看，你看看，手腳都腫這樣了，連口都紫了，這不礙事？這像是個人打的嗎？”

　說著“嗚”得一聲就哭了出來，道，“是，我知道你們過得好，你們有錢男人還有前程，早看不起我這個大姐，所以孩子的禮都是分三六九等，我的孩子被打了那就是白打，打這樣了還能就輕飄飄一句‘不礙事’，試試是你們家的孩子看看，怕是不把我們家的孩子撕了，不把我撕了才是吧？”

　說著就抱著田壯“嗚嗚嗚”痛徹心扉的哭了出來。

　這一番話說的客廳所有人的面都變了。

　人田勝面漲得通紅，又是尷尬又是難堪，他上前拉了自己老婆，道：“這，孩子們打架，你這都是胡說什麼？”

　“我胡說，我哪句胡說了？”

　趙穗一手拍開自己男人的手，“我說的哪句不是真的？你這沒用的，你看看，你兒子被打這樣，你也吭也不敢吭一聲，還要替別人說話，什麼孩子們打架，孩子們打架有把人打這樣的嗎？還有，你看看，你看看，孩子們過年收禮，你看看人家收的是什麼禮，咱們珠珠和壯壯收到的都是些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就是因為我嫁給了你，才落到現在這樣被自己娘家人輕賤的結果嗎？”

　田勝的面一下子難看的。

　饒是他平時脾氣再好，讓自己妻子當著岳父岳母這麼一大家子人說這樣的話也是難堪至極。

　遠角落里的趙伯榮忍無可忍，幾次都想出聲喝斷趙穗，卻是被他旁邊的趙老爺子冷聲制住了。

　趙老爺子冷冷道：“讓說，讓說，膿包破了，總比一直捂著發臭的好。”

　趙伯榮牙都要咬斷了。

　為自己生了這麼個兒，只覺得愧丟臉至極。

　趙鋼趙錫都已經走了過去。

　趙鋼冷著臉，他一把拉過趙東，就厲聲沖他道：“跟你表哥道歉！”

　趙東抿了抿，小臉倔強，卻一聲不吭。

　趙鋼抬手就要往他臉上扇，卻被趙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道：“不關他的事，是霖霖和瑤瑤打的。”

　趙鋼愕然，但旋即抿了抿，道：“打了就是打了，就算他小，也不能逃避責任。”

　更不能把責任推卸給弟弟妹妹。

　這會兒從趙穗開口就一下子黑了臉的歡開口冷聲道：“一碼歸一碼，咱們先說打人的事。”

　轉頭看了孩子們一圈，最后目定在六歲的東東上，溫聲道：“東東，二嬸知道人不是你打的，是瑤瑤的手，但瑤瑤是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話說不清楚，你剛剛離得近，能告訴二嬸發生了什麼事嗎？”

　東東抿了抿。

　先前他爸扯他他道歉，甚至抬手就要打他的時候他咬著牙一臉倔強，但這會兒歡跟他說話，他的眼圈卻是一下子就紅了。

　趙錫拍了拍他的背。

　他就大聲道：“是田珠和田壯看上了瑤瑤手上的小豬手串和珍珠鏈子，田珠哄瑤瑤，說讓看看，瑤瑤不給，田壯就直接從瑤瑤手上搶，瑤瑤才推他的。”

　他說完，不管別人的臉，瑤瑤已經非常配合的出了手，給趙錫和歡看，委屈的撅了撅，道：“看，紅了呢，很痛。”

　別看瑤瑤力氣大，但皮白，還得跟能掐出水來一樣。

　一向都是一就紅的質。

　這一出手來，眾人就看到帶著兩個紅繩串的小金豬小金鈴鐺的手腕，有兩道猙獰的紅痕，還有幾條明顯的手指勒痕印。

　這一下子，眾人的面又是變了。

　趙錫的臉要有多黑就有多黑。

　歡冷笑一聲，道：“七歲又高又壯的孩子，看上了才一歲半孩子手腕上的東西，哄不過來就強奪，被人推倒了不服氣還瘋了一樣撲過來要打這一歲半的孩子，被一歲半的孩子打了，還好意思又撒潑又控訴別人對他不公平……就是打了怎麼樣？難不我們家一歲的孩子還得由著你搶由著你打不能還手的？還有，”

　“什麼送禮分三六九等，都說了是禮，看分送出去的東西，我高興送什麼，你還管得著嗎？就因為這又是撒潑又是大鬧……所以這孩子就是跟了你，看上了我們家瑤瑤收到的禮，就直接上手去搶嗎？那我告訴你，打就打了，你還能怎麼著，要不要出去大院里坐在地上哭去，說你們家兒子搶我兒禮，被我兒打了，請大家給個說法？”

　眾人：……

　趙穗氣得簡直要腦溢，渾打著擺子，手指著歡一個勁地抖，好一會兒才冒出了一句“欺人太甚，你，欺人太甚”，然后轉頭就沖著媽嚎了一聲“媽”，拉著田壯就要走，田壯還疼著，又是一陣喊疼。

　王姨端著一個裝了冰塊和巾的盆子戰戰兢兢地站在前面，上前又不是，后退又不是，簡直不知道怎麼好，然后就被趙穗一手打到了地上，“哐當”一聲，盆子掉地上，冰塊撒了一地。

　趙伯榮終于不了，“砰”一下拍了桌子，罵道：“混賬東西，你要滾就自己滾，別再拉扯孩子。”

　高玉紅也沖上了前去，掰開了趙穗的手，摟了嚎哭不已的田壯看他的傷勢。

　趙穗跺跺腳，捂著臉就奔去了一樓的客房，“砰”一聲關上了門。

　眾人：……

　整個客廳的氣氛真是尷尬到了極點。

　尤其是趙二叔趙二嬸一家。

　因為趙二嬸和海藻們多年沒回過西州城，跟趙家老大這邊是真的不怎麼，就是這些孩子也基本都是第一次見。

　趙二嬸還特地打聽過大哥一家這邊的況，也給各人各家的孩子都備了禮……但的確如趙穗所說，普通的親戚親戚家的孩子，們備的禮紅包雖然也算厚，但卻是遠遠不能跟歡家那兩雙胞胎比的。

　畢竟從兩年前歡去京市兩家第一次見，關系就親厚起來。

　這兩年經常互寄禮，尤其是海藻開小店鋪之前，還特地跑來歡這里住過一段時間，在歡的裁鋪子做收銀和前臺招呼客人做了一段時間，說是取取經，攢點經驗，后面開鋪子歡給了不幫助，所以給雙胞胎的禮趙二嬸還有海藻都是心準備，肯定是跟送給尋常親戚家孩子的禮是不一樣的。

　不過尷尬也就只能尬著，然后那邊高玉紅和王姨還有田勝幫著一起給田壯敷了敷，再一起把他送去了趙穗還在里面哭的客房。

　到了晚上吃年夜飯，就田勝和田珠一起出來吃了，圓著說“壯壯不舒服，阿穗在里面照顧他”，然后高玉紅就叮囑了王姨給他們端去了不吃的，大家也就繼續吃這麼個團圓飯了。

　這次回來過年的人多，趙二叔趙二嬸一家就住在了附近的賓館里。

　吃完飯趙錫先開車送了他們去賓館，這才回來接了歡和霖霖瑤瑤一起回了家。

　……因為這事一鬧，趙禾倒是被嚇得再也沒提找歡借梅姨給伺候月子的事。

　回了賓館，趙二嬸看趙錫離開，回頭搖了搖頭，嘆了一句道：“這也就是錫，要是鋼那子……”

　說著就搖了搖頭，道，“難怪老爺子拘著不允許大哥一家從西州城調來京市，卻又讓鋼呆在京市不放他回西州城……這要是鋼，遇到這麼不著調的姐姐，怕是家都要散了。”

　當然看到趙鋼聽了趙穗的話本不問緣由抬手就要打趙東的事。

　為著這事晚上大家雖然盡量活躍著氣氛，但許昭玉至始至終都冷著臉，再沒跟趙鋼說過一句話，怕是今晚還有的一頓鬧。

　……這可不怪許昭玉，要是，也要氣得發瘋。

　看看人家錫，雖然沒怎麼說話，但至始至終都是站在自家媳婦孩子那邊，沒給過趙穗那母子一點好臉。

　趙二嬸在這邊嘆著。

　那邊歡帶著雙胞胎上了趙錫的車一起回家。

　歡當然沒坐副駕駛座，而是帶著兩孩子坐在了后面。

　很是心疼地又拿了瑤瑤的小手看，了，道：“怎麼能讓他扯到你，記住阿媽的話，下次有人不懷好意想要對你手，直接就把他踹一邊去。”

　瑤瑤眨眼，重重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說完又側了側腦袋，看了一眼媽再看一眼前面的爸，就突然冒出一句，“我，喜歡，阿爸，阿媽，最喜歡。”

　因為阿爸阿媽從來不兇。

　不像大伯，好可怕，明明東東沒做錯事，他竟然那麼兇，抬手就要打東東哥。

　想到這里就忍不住抱住媽的胳膊，往懷里蹭了蹭。

　歡看撒，也喜歡得不行，低頭就在額頭親了一口。

　然后就一手摟了，另一手了的小腦袋，又轉頭看兒子，道：“霖霖，你力氣很大？”

　霖霖板著小臉，聽到他媽的話抬眼看了一眼，道：“沒有。”

　他沒有撒謊，跟妹妹比，他力氣也沒有很大，跟他爸媽比，那更是沒得比。

　至于其他人，他管其他人？

　就在前面開車的趙錫聽到了后面母的對話，沉著臉沒有出聲。

　他心里也不高興。

　這也就是他閨力氣大，想想田壯那板和撲上去想要打瑤瑤的架勢，一想他就氣，要是瑤瑤沒這力氣，是不是要被他欺負慘了？

　想到這里他就覺得兒子上去補上去的幾腳補得非常好。

　晚上歡哄了兄妹兩個睡覺，也不管兩人聽不聽得明白，跟他們說了好一會兒什麼時候應該手什麼時候不該手，還有手的分寸在哪里……說著說著連一向古靈怪問題很多的妹妹都腦袋一耷睡了過去……

　歡：……

　歡回到房間跟趙錫慨，道：“這以后我們怕是要經常被人找上門了。”

　這麼說著卻又覺得驕傲得很。

　總比孩子被人打了讓領著上到別人家踢門強……而且妹妹長這樣，有自保能力絕對是很重要的。而且相信只要認真教導，孩子是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

　趙錫笑了一下，心都好了些，他手了歡的腦袋，這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卻又想到另一件事，道：“爺爺跟我說，他請人幫忙打聽的事……就是你外公和大舅那邊，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