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一路上, 耳邊依然回著人驚慌失措的哭聲,不停地對說著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為這間船艙一般有錢人是包不下來的, 我看你一個孩子在里面, 所以覺得你大概很有背景……我只是想借你避開那些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連累到你……”
看著人腫脹淤青的臉頰,最后也只是苦笑著說一聲算了。
畢竟沒有幫上什麼忙。
“這不怪你, 這不是你的錯。”
而到底是誰的錯, 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口。
“我只是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我都說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 但他們依然不放過我,還著我拍那種照片……”
人說著一半, 就被帶人趕來的經理厲聲喝止住了,游湉眼睜睜地看著被帶走,人沒有掙扎, 沒有反抗,只是空地流著眼淚。
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在的心中狠狠碎裂了。
觀艙的經理誠惶誠恐地送回了艙房, 一行人不斷鞠躬道歉, 說了幾次不會投訴, 也不會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經理才長長松了口氣, 再三表示一定會對進行一些補償表示歉意。
游湉也沒說什麼, 只想快點回到房間。
只覺得再多站一分鐘,都要堅持不住倒下了。
回到房間, 立刻沖進了衛生間, 借由水聲的掩飾, 幾乎是瘋狂嚎啕地大哭了起來。
把雙手死死撐在洗手池的邊緣,著鏡中那個狼狽脆弱的影,著著,就浮現了另一個孩的影子……
那個孩一鮮,而睜得大大的眼睛,連眼白都布滿了黑的瞳孔。
淚流滿面地抖著。
哭夠了,累了,用清水洗了把臉頰,終是冷笑一聲,關掉了水龍頭。
耳邊依稀傳來海浪的聲音,不斷嗚咽著,此刻聽來,更像是一種哀鳴。
過了一會兒,終于整理好緒,用紙巾干了臉。然后拿出化妝包,用遮瑕和底小心翼翼地沿著頸部的紅痕涂抹起來。
李瀟瀟的手勁兒真大。
揚著致明艷的側臉,一點一點地按著手中的撲,作輕,而眼神卻是沉重的恨意。
經理帶著醫生來敲門,執意要幫理傷口,游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聲音冷靜道:“我已經理好,就不麻煩了。”
醫生很詫異地看了的脖子一眼,經理在一旁張得不知所措。
14層的客人,即使不知道的真實份,也曉得非富即貴,一毫都怠慢不得的。
醫生似乎還在猶豫,但他還沒開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游湉看著他一臉驚慌地掛了電話。
“宴會出了點事,我要馬上過去一趟。”
游湉點了點頭,但不知為什麼,總有一種不好的預,心跳也快了起來。
回到房間后,游湉坐在沙發上,捂著發慌的心口,出神地著月下深藍的大海。
手機亮了起來。
拿起手機,本以為是霍文肖的信息,卻意外的發現來信人是周燁。
周燁:“你傷了?”
游湉皺了皺眉:“夜大怎麼知道?”
這個時候,那種不好的預已經非常強烈了。
周燁:“李瀟瀟找你麻煩了?傷得嚴重嗎?”
游湉的心沉了沉。
迷茫地著這條信息,甚至還沒想好怎麼回復,接著,周燁的下一條信息就發了過來。
周燁:“晚宴上出了點事。你家霍總把李瀟瀟打了。”
不可思議地著這行字,愣了幾秒,然后抓起電話給周燁打了過去。
周燁接得也快。
游湉聲音在抖:“夜大,到底怎麼回事?”
“霍總在瀟瀟接采訪的時候,突然從背后給了他一拳。”
游湉絕對不會相信霍文肖會手打人的,而且還是在那種重要場合,他這個人出門在外,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把NG的形象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周燁聽沒說話,繼續說道:“瀟瀟紈绔慣了,反應也有點激烈,霍總也了點皮傷,不過倆人都不算嚴重。”
游湉抓著電話的手指了,想到了那個畫面,無數嘉賓記者在場,霍文肖把李瀟瀟打倒在地,隨后兩個人滾在地上,拳頭你來我往,震撼之余,的頭皮一陣發麻。
“霍總……說是因為我嗎?”
“是李瀟瀟先認的。不過他說那時到你的時候喝多了,不記得自己干了什麼……湉湉,其實我比較擔心你,你沒事吧?”
“我還好,他沒對我怎麼樣。”拋棄的恩怨不提,這次意外,確實算是誤傷。
只是擔心霍文肖。
“那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那麼多記者在,不會傳出去吧?”
霍文肖當眾打人,對NG來講可以說是非常嚴重的負面新聞,輿論一旦發酵起來,后果難以想象。
兩個大男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場面必定不會好看,“我們在理,你也不要擔心,他們有利益往來,現在已經在談和了。湉湉,你認識Miako?”
游湉冷不丁一聽這個名字,還有點恍惚,反應了幾秒,才想起來是誰。
“不算認識,他怎麼了?”
“Marko聽到你的名字,可是明顯在向著霍總。”
周燁頓了頓,又稍加解釋了一句:“Marko主過來做和事佬,他在圈地位很高,李瀟瀟不給誰的面子,也不能不給他的面子。”
而會場那邊,當即封鎖,記者們全都被請進了會客室,相機手機也被繳了上去。
至于霍文肖那邊在會議室里究竟談了什麼,夜大也沒細說,游湉就不得而知了。
……
游湉掛了電話,疲憊地靠在后的沙發上,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黑暗之中,房門被輕輕推開。
霍文肖打著電話走了進來。
“那邊他們會理,你跟進就行。”
門鎖被上,同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霍文肖掛了電話,站在門口,借由窗外灑進來的月,一眼就見了窩在沙發里的。
小小的一只,抱著子,脆弱地在沙發一角。
游湉聽到聲音,了眼睛,一縷碎發散落在殷紅的側臉,稍稍抬起子,表朦朧地向門口去。
霍文肖一邊解著領帶一邊問:“怎麼不開燈?”
游湉聽到他的聲音,不知怎麼了,鼻子一酸,一強烈的沖涌上大腦,幾乎是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直直撲向了霍文肖。
霍文肖開雙臂,一把將擁在懷里。
游湉著的腳丫踩在他的皮鞋上,用力摟著男人寬闊的背,仰著腦袋,不由分說地吻上了他的,霍文肖同樣激烈地回應著。
他將提起,架在腰間,按在后的墻壁上,猛烈地在的口腔里攻城掠地,彼此瘋狂吸吮著對方甜咸的味道。
過了好久好久,才著重的氣息稍稍分開。
游湉不自地盯著他因那雙因膨脹而通紅發亮的眼睛,直到目落在他淤青的角,兩行熱淚才不知不覺淌了下來。
鼻子,故意問他:“聽說你跟人打架了?”
“嗯。”霍文肖在的鼻尖落了輕輕一吻,抱著轉放在床上,他站在前,摘了手表扔在一邊,然后一顆一顆地解著襯衫的扣子。
“有人欺負我朋友,朋友還不告訴我。”
游湉了眼淚,哭笑不得:“只是怕你擔心。”
說完勾過他的腰,半跪在床上,抬手把他掖在西里的襯衫了出來,細心替心換掉一臟污的西服。
“還疼嗎?”
霍文肖任由游湉為自己著服,一雙大手輕輕著頭頂的發,聲音忍:“上不疼,但是心疼。”
等游湉為他換好睡,霍文肖將打橫抱起,向衛生間走:“自己的人保護不好,會讓我覺得挫敗。”
“你沒有保護不好,其實我也沒有傷。”
游湉攬著他的脖子,仰著小臉對他道:“你看,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霍文肖表嚴肅,但還是低頭親了一下:“你說了不算,一會兒我檢查一下。”
洗手池很大,霍文肖把放在上面,非常認真地檢查著的,看看哪里有沒有傷口。
游湉總是下意識地擋來擋去。
霍文肖一把握住的手腕,故意嚇道:“不要,再我真的弄你了。”
“那你別看了,我害。”
“又不是沒看過?”
霍文肖其實真的沒有別的想法,他用自己牢牢鉗固住在水中不停的,著游湉手臂上一塊一塊的淤痕,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游湉順著他的目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
很快想到,這些淤青應該是那人抓著的時候留下的。但好在很淺,面積也不大,可以糊弄。
游湉不了,于是干脆撐著邊緣向他的肩膀了過去。
“我真的沒事。”游湉小聲呢喃,“我皮薄,每次磕磕絆絆都會留下好多淤青,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來的。你不是知道?”
以前霍文肖手重,每次和完事,轉天上都會留下各種各樣的痕跡。青的紫的,乍一看像被家暴了似的,其實真的只是因為的皮比一般人的要脆弱很多。
后來霍文肖發現了這一點,再做的時候,都會格外注意自己的力度。
見霍文肖依然冷著一張臉不說話,游湉故意蹭了蹭他,逗他道:“倒是你,沒想到你居然會打架,我要把這個當作大新聞賣給同事。”
霍文肖配合挑了挑眉:“那你打算賣多錢?”
“一兩?一塊兩塊?”
“你男人為你打架,最多就值兩塊錢?”
“那五塊,不能再多了。”
游湉的鼻尖被霍文肖手刮了一下。
的臉蛋在溫熱的水蒸氣里著一淡淡的緋紅:“說真的,萬一你打架的事傳出去了怎麼辦?”
“不會傳出去。”
霍文肖縷了縷黏在下的發,本是無比溫的作,游湉卻忽然渾一。
迅速摟了他的脖子,接著就聽霍文肖在耳邊沉聲道:“我小時候其實經常打架的,誰敢弄壞我的東西,我讓他賠命。”
游湉突然想到了去年年底,陪他到A市出差。那次,他們因為陶然然的事在酒店里大吵了一架。
那時,他分明理智地警告過:他絕不可能為了任何人去得罪NG的合作伙伴,任何人里當然也包括。
而如今,他卻為了和分行最大的客戶大打出手……
“在想什麼?”
霍文肖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掰正的下,凝視著的眼睛。
游湉回過神來,認真端詳著他的臉。
霍文肖問:“看什麼呢?”
游湉道:“在看你是不是很我。”
霍文肖輕笑一聲,在的額頭落下深深一吻。
“那看出來了嗎?”
游湉故意搖了搖頭。
霍文肖親了親道:“那證明我還要繼續努力。”
游湉突然覺得好難。
難到甚至不敢再看他。
也是此刻,終于明白長久以來痛苦折磨著的這種覺到底是什麼。
不是背叛,也不是恐懼。
而是辜負。
恍惚中,游湉聽到霍文肖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后就被牢牢抱住。
他把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嗓音啞道:“我說過,任何事你都可以依靠我,只要你開口。”
游湉抖著“嗯”了一聲,眼淚卻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霍文肖掰正的頭,真誠地凝著的眼。
一雙充滿的眼睛因為太過虔誠而變得熾熱濃烈。
無言下,游湉分明到了這個男人此刻的某種無法言說的期待。
對的期待。
游湉的子忍不住抖。
了淚水,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男人瞳孔里的亮一點點終至黯淡。
而平靜的外表下,心卻像蟲啃蟻噬,激烈而痛苦地掙扎著。
最終,卻還是搖了頭。
霍文肖眼中的那最后一抹黯然的亮也消失了。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沉默著把從浴池里抱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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