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午覺睡醒起來,已經是半下午了,家里的客人都走了。立馬神起來,頭一件事兒就是哼哼兩聲。
林玉在后墻底下折騰窩,沒聽著屋里的靜。一見還沒人管,穆清醞釀了片刻大聲嚎起來,嚇得林玉手都沒洗趕跑回屋里,好麼,小丫頭在那兒打旱雷,不下雨。
“你個熊孩子,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麼著了。”
穆清嘟,張開手要抱抱,林玉笑了起來,“我剛才了,你等等,我先去后頭洗個手。”
?穆清砸吧,生下來除了和一點點米湯,其他的什麼味兒都沒嘗過。
上輩子不吃的東西,這會兒了俏貨,一把家里養幾只鴨,生的蛋大都拿去賣了買鹽,能吃到自己肚子里的真沒幾個。除非是那種疼孩子的人家,隔三差五家里的小孩兒才能吃個水煮蛋嘗嘗味兒。
穆清有些小得意,等長大些能吃蛋了,爹娘肯定天天給蛋吃,沒有蛋,山上的野蛋也呀。
林玉洗了手回來,抱起閨,親熱地臉,“你喲,剛才還假哭,這會兒一個人又笑,你還知道自己是幾個月的孩子嗎?”
聽到娘親的話,穆清眉開眼笑,更加高興起來。多難得,知道生來和別人不同,爹娘還是一直小心地呵護著,從來不當是妖怪。
“要出去是吧?走,媽帶你出去轉轉。”
走到后院墻兒,林玉說,“你爹去你爺爺婆婆家把分給咱們的母拿回來了,兩只母都在下蛋,等過些日子,你再大一些,媽給你蒸蛋羹吃。等到過年你就半歲了,什麼米糊糊菜糊糊你都能吃。”
聽著娘親念叨,穆清著那棵被剪禿了的桃子樹直哼哼,林玉看過去,“桃子呀,你爸說這是水桃,這種桃子了之后特別,把面上的皮撕開后水就流出來了,如果明年能結果,等桃子的時候你應該能吃。”
穆清滿意了,林玉笑了出來,閨的小表真可樂。
穆清現在跟著爹娘睡堂屋左邊偏房,右偏房是留給的臥室,刑家送來的幾箱都放在屋里,穆清覺得不放心,還是藏在玉佩里才好。
林玉拿著兒的玉佩看來看去,自言自語,這個玉佩,越看越覺得悉,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又想不起來。
穆清張大想喊娘親,喊出來就變啊咦哇呀哈……?
穆清一頭懵,林玉哈哈大笑,“瞧你說的是什麼。”
穆清:……哼!
母倆玩了一會兒,穆繼東回來了。
“真是勸都勸不住,他們昨前天才回來,現在又在準備東西,明天一早又要進山。”
“勸不住也正常,誰不想過好日子。不過吧,冒著風險辛苦進山一趟,只盯著崹人參不劃算,你國柱桂花他們去問問穆三叔,還有哪些賣得上價的藥材,教他們都認認。”
“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吃了晚飯下去跟他們說。”
“說什麼呀,我們來了。”
說曹曹到,穆國柱夫妻倆背著小背篼從右邊小路過來,桂花放下背篼,“我們前幾天進山只抓到兩只野兔子,挖了些藥材,又都是常見涼下火的藥材,賣不出去,留著自家夏天泡水喝吧。半路上撿了好些松塔,給你家送來半框,你就放你家樓上閣樓上曬干,等過年的時候炒了當零兒吃。”
“謝謝啊!”
“客氣啥呀!對了,你們剛才說找我家國柱說什麼?”
“挖藥材的事兒。”穆繼東把想法說了,穆國柱連忙點頭,“我也這樣想,崹人參本來就見,找不到就不找不到吧,但也不能白跑一趟不是。”
“就是,林玉說的對,我們這就去找穆三叔。”說完夫妻倆風風火火地跑了。
其實也不只林玉想到了,好些穩重些的人也想到了,找穆三叔認了些好賣的貴價藥材,準備周全了才上山。不要跟前幾天一樣,雖說沒有空手去空手回,到底也沒得到多好。
村里的壯勞力又走了,穆繼東在家待著也是閑的沒事兒干,扛起鋤頭準備去左邊山上瞧瞧,順便檢查檢查竹子,看看到底是哪里水了還是那個小水潭干了,這兩天流下來的水越來越了。
林玉送他到門口,“你小心點兒。”
“我去山上看看就回來,你和清清在家記得關好院門。”穆繼東拿上工就出門了。
林玉關上院門,回屋把閨抱出來,“今兒有太,咱們出來曬曬。”
沒人說話又沒有什麼事兒干,確實無聊,林玉把家里打掃了一遍,洗洗手過來坐下,晃悠了兩下著墻角那棵桃子樹發呆的閨。
穆清眨了眨眼睛,這是要干什麼?
“你那里有吃的有用的,有書沒有?”
書?穆清想了想,仔細回憶的嫁妝單子,倒是有些四書五經一類的書,估計娘親不看。不過私藏了一箱子閑書,不知道娘親喜不喜歡。
‘嘭’的一聲,一個大木箱子落地,濺起地上的灰塵。
“箱子裝了什麼?這麼重。”
和閨拿出來的其他箱子一樣,這個箱子也只是象征地掛了一把鎖,鑰匙在鎖上,打開箱子就看到滿滿當當一箱書,從書上的折痕來看,都是閱讀過的。
林玉拿起一本翻開,翻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拿錯了,這是豎版的書,繁字,從后頭往前翻。
“這本是什麼?”
《江湖夢》,寫的是當朝公主上前朝皇子,為走天涯。
《傳》,容寫的是寒門秀才追求高門小姐。
《籠中雀》,家小姐一朝落難被賣青樓的故事。
……
林玉興趣,選了兩本最想看的,“閨快把你的箱子收起來,等我看完了再換。”
穆清收起箱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上輩子娘親不讓看這些七八糟的閑書,這輩子娘親興高采烈地看私藏的七八糟的閑書,還說很好看。
不想了,了。
林玉給閨泡了一壺,母倆一個躺在竹籃里,一個躺在搖椅上,一個抱著瓶噸噸噸地猛吸,一個看閑書看到彩的地方激地拍大。
母倆和諧地曬著太,等到十一點鐘,聽到爹的喊聲,娘才趕放下書去開門。
“哎呀,這是山上抓的山羊嗎?”
穆繼東嘿嘿一笑,“山上抓的,水潭附近發現了一群,我選了只最的扛回來。”
野山羊都死了,“還是瘦,我看這最的這頭,看著也只是長得長。”
“還行吧,你看它的羊角,這羊年歲不大,還著呢,等我收拾出來,閨把最的小里脊裝那兒,等能吃了,你再剁茸煮給吃。”
“那你去后院收拾,我去做午飯。”
“你去做吧,做簡單點,下午把羊羊骨頭都燉上,地里蘿卜能吃了嗎?”
“蘿卜剛指頭大,還吃不。把羊湯燉上,再薅一把小白菜回來,晚上咱們上面,吃羊湯刀削面。”
一想到又白又濃的羊湯,穆繼東饞得慌,中午隨便配著小咸菜吃了點紅薯湯糊弄過去,就等著晚上吃。
穆繼東把羊分割好,骨頭和洗干凈的羊肚羊心什麼的都丟進大鐵鍋里燉,分一條條的就這麼隨便找個干凈的竹筐裝上,閨藏起來。
林玉看到案板上的羊說道:“哥嫂上山去了,家里只有爹娘和紅衛紅旗兩個孩子,不如他們晚上來家吃?”
“行,晚上再分一塊給爹娘,你看怎麼樣?”
“給唄。”林玉看他一眼,“你不會以為我小氣不肯給吧。”
穆繼東立馬反應過來剛才他說錯了,傻笑著想糊弄過去,“你看你,咱們家不是你當家作主嘛,送出去不是要問你一聲?”
林玉懶得跟他掰扯,“你去看著閨,廚房里不用你。”
“好嘞!”
林玉手藝好,一大鍋羊雜湯做出來濃香四溢。這麼大一鍋湯一頓肯定吃不了,找了個大盆裝了一半出來另放著,再面準備另起一鍋煮刀削面。
穆繼東抱著閨去老宅爹娘別做晚飯,“我家今天燉了骨頭湯,爹娘去我家里吃。”
隔壁老婆婆坐在門口編草鞋,聽到這話笑了起來,扭頭對王彩霞說,“你家三兒子對你們真是沒話說,家里喝口骨頭湯也想著你們。”
王彩霞翹起角,“老話不是說了麼,兒孫只要肯孝敬,別管端給你的是稀飯還是干飯,吃就完了,還管什麼干的稀的。”
“是這個理兒!”
走到路上沒人的地方,王彩霞才問,“你什麼時候進城買骨頭了?你個敗家子兒,兜里剛有兩個子兒就抖起來了是吧?你媳婦兒一副弱不風的樣子,你不留著錢給準備著?真得病了你別連送醫院的錢都要找老娘借?還有你懷里這個小丫頭,鄉下人養娃養的這麼細,你家里是有金山還是銀山吶?”
穆繼東被念的頭疼,“娘,您別說了,我家日子過的好著呢,林玉也健健康康的,我家不缺錢花。”
“你就吹牛吧,真有錢你不買?過來老娘去你家吃飯,吃飯還是喝一肚子水呢?”
穆貴攔了一句,“都分家了,你管他那麼多干什麼。剛才你還跟周婆子說孩子孝敬就,你這就反悔了?”
“哼,你懂什麼,老娘剛才那麼說還不是為了顧全他的面子。”
穆繼東嘆氣,早知道遭他娘這麼念叨,他就不來了,還不如直接把送去家里他娘自己煮。
王彩霞看到廚房案板上的愣住了,穆繼東得意地笑起來,“我打了只野山羊回來。”
王彩霞怒了,“你個不孝子,打了頭山羊回來,你不給老娘吃,居然老娘喝湯?我打死你個不孝子!”
“哎哎哎,別打別打,咱們今晚上雖然喝湯,但是也有嘛。”
林玉一看就猜到肯定是男人賤惹了婆婆,也不幫忙勸,只兩個侄子過來端碗。
煮的刀削面用勺裝到碗里,面上放著兩片燙的小青菜,舀一勺羊雜湯沖進去,再撒一把清脆的香蔥段兒,激發出的味道,那就一個鮮香呀。
連穆清都饞了,愁呀,還沒長牙齒,吃不。
穆紅衛和穆紅旗小哥倆頓時覺得肚子打鼓的厲害,今天晚上一定要吃兩大斗碗才能吃飽。
新家自從建后,第一次請爹娘來吃飯,雖說沒有大魚大,卻勝在一個實惠,這個天氣都穿薄棉了,幾個人生生吃出一汗。
一個,爽!
晚飯吃的太飽,不好坐著,老兩口屋前屋后的轉悠,上不說,心里別提多滿意了。一輩子能有這麼套結實的房子,以后就是不管是嫁兒,還是兒子娶媳都很有面子。
“你小子別懶,有空上山多打些柴火曬干放著,柴也沒關系,你二樓閣樓上那麼寬,用來曬柴正合適。農閑的時候你不多存點柴火,等農忙的時候家里沒柴燒了,我看你一口熱飯也撈不著吃。”
穆繼東又不樂意了,“娘,你說話就說話,好端端的嫌棄我干什麼。”
“哼,你要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說話。不說了,走了。”
老兩口走歸走,走之前還是記得把給他們的帶走,也真是,罵他和吃,兩不耽誤。
穆繼東家吃上了,上山的村民陸續回來,那笑呵呵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撿到好東西了。
周凱笑嘻嘻的說,“我們運氣好,在一片枯葉底下發現了一片地烏桃,這個賣的上價。”
穆國柱掀開背篼上的蓋子給穆繼東看,“看看,山茱萸、厚樸、黃柏,我和我老婆裝了兩大筐,我看我這里至要賣十塊錢。”
“哈哈哈,我覺得我的地烏桃能賣二十塊。”
“我就倒霉了,到一窩野蜂,要不是我跑得快,這個時候恐怕都一個頭兩個大了。”
倒霉的是數人,大多數人運氣都還可以,抓時間把藥材曬干,趕在過年前送到藥材公司賣了。
賣了藥材,村里要分錢了,還要分豬,一連串兒的好事兒,這個時候似乎忘了干旱和生活的艱難,大家都笑哈哈地商量過年弄點什麼好吃的。
老人們靜靜著后亙古不變的大山,有些渾濁的眼睛里有敬畏,也有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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