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分家,老大分得老宅大瓦房,老二把家里錢全都拿走,為了買穆三叔家的房子還跟爹娘斷親,呸,個不孝子。只有老三一家,沒分到什麼值錢的,還要搬出去住,虧了,太虧了!
村里人都同穆繼東夫妻倆,穆繼東想在山坡上弄一間茅草房起來,家里人都勸他,就算想搬出去也不著急,等家里先湊一湊土,就算修茅草房也要有土墻才牢實。
穆繼東不想等了,他就想現在馬上搬出去,不過是暫時住一住罷了,等他湊夠錢直接修磚瓦房不是更牢實?
穆繼東找村里相的朋友打了聲招呼,下午下工,大家都拿著鐮刀上山幫他割茅草。專挑半人高的茅草割,十幾個壯勞力手,還沒等到天黑,就在山坡的空地上堆了五六堆。
穆國柱舉起手臂了下額頭上的汗,汗水刺眼睛,他半瞇著瞧了眼茅草堆,“你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建房子,山坡上就你們一家,周圍都沒個鄰居,萬一到點啥都沒人幫忙。”
“就是,后頭就是芒山,萬一有野躥出來怎麼辦?”
穆繼東嗤笑,“躥出來正好,剛好抓來下鍋。”
這塊地是他心選的,山坡右邊樹林,路不好走,一般撿柴的撿菌子的沒人過去,相當于他們家右邊以后沒人來。大家伙兒上山都是從山坡的左邊上去。他家位置離左邊上山的路有三四十米,中間有高大的柏樹隔著,不特意看也看不著這里。
小山坡不高,山坡下就是村子,從山腳上來,走路不過幾分鐘。別小看這幾分鐘,村里串門的婆娘肯定懶得來他家,以后日子就清凈了。
總的來說,這個地方周圍沒有鄰居,清凈卻也不算偏遠。
周凱砸吧,“我倒是看得上這里,坡上這塊平地三四百平,修房子夠了。位置好,后頭林子里的風吹過來特別涼快。”
穆繼軍拿著鐮刀走過來,“右邊的小溪離這兒一兩百米,等房子修起來了,弄些竹筒引水過來,用水問題就解決了。”
穆國柱跺跺腳,沖坡下面那塊地抬了抬下,“那一溜三四分地,等收了地里的苞谷,你跟解放叔說,把這塊地分給你家做自留地。”
“這個可以。”
今天時間不早了,大家伙兒先回去,等茅草曬上一天,明天傍晚過來再弄。
穆繼東回家,林玉見他手臂上臉上都是被茅草刮的紅痕,心疼的不行,忍不住說,“明天我也去幫忙。”
“不用你,你好好坐月子,搭座茅草房又不難,我很快弄好了。”
“村里人生了孩子也就休息四五天,我可以下地干活了。”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我不準。”說完穆繼東拿起換洗裳出門洗澡,一副不用商量的表。
林玉對著閨說,“你爸有時候聽話得很,有時候又犟的跟牛一樣,你以后找對象要了解清楚,要不然氣死你。”
穆清出個無齒的笑。
林玉也笑了起來,“等咱們家建好了,你對你爹大方點,讓他吃點好吃的。”
“昂~”
林玉親親閨的小手,“媽就當你答應了哈。”
茅草準備好了,第二日傍晚,穆貴王彩霞還有穆繼軍夫妻倆也去幫忙,還從屋后砍了一捆竹子,把家里存下來的干木材抬上去。
十幾個人分工合作,一半人把曬的半干的茅草扎好均勻地夾在竹竿里,一半人拿起鋤頭平地,還要搬石頭修排水。條石是跟村里人借的,有石頭做地基茅草屋能牢固些。
大家伙齊手,很快把茅草屋搭建起來,左右三間,一間臥室一間堂屋一間廚房,后頭搭了個小偏房當廁所。穆繼東轉悠了一圈,很滿意。
“還差三個門,明天把門裝上就能住了。”
穆繼東出笑臉,“謝謝大家伙兒,等我閨滿月,請大家吃飯。”
“哈哈哈,請吃什麼飯,見外了哈,以后我家有事兒你來幫把手就。”
“就是,你們兩口子好好過日子是正經。”
“別見外。”
“好,聽叔的。”
穆解放拍拍他肩膀,“下面那塊地分給你們,好好侍弄,這都秋天了,種些白菜蘿卜啥的,冬天也是個菜。”
“好嘞,謝謝叔。”
穆繼東在坡上建茅草房,住著瓦房的穆繼兵兩口子都沒去。一心貪的張蘭花,到自己做主了,反而舍不得了,煮一鍋紅薯稀飯,恨不得只放紅薯不放米。
穆繼兵皺眉,“老子辛苦一天,你就給我吃這玩意兒?”
“晚上吃點,對好,明天早上給你們煮蛋花稀飯。”
穆繼兵端起碗稀里呼嚕喝了兩碗才覺得肚子里有貨。這兩天他也累,分了家之后他就是一家之主,懶不得,這兩天都掙的滿工分。
原本勤快的人在農村很招人待見,穆繼兵浪子回頭應該很被人夸獎,事實正相反。在別人眼里,他明明可以掙滿工分,以前卻耍,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他大哥和三弟麼。
穆繼兵臉皮厚,才不管這些風言風語,這是穆家村,村里大半人都姓穆,就算不待見他,還能把他趕出去嗎?
晚上睡覺的時候,張蘭花想到娘家今年自留地里種了很多土豆,明天回娘家要些回來。
自私小心眼的父母別指培養出大方的閨,張蘭花娘攛掇兒鬧分家,肯定沒想過分家后閨想的卻是回娘家薅的東西。
隔天中午,穆繼東去村里一個木匠家買了三扇門,穆繼軍夫妻幫忙背到山上,拿著釘子錘子,叮叮當當把門框錘到支撐茅草屋的木頭上,穩當的很。
“行了,下午再搬一些家過來,就能住了。”
王春玲看了眼院子,“你這院子要拾掇一下,至外頭一圈用籬笆圍一圍,圈也要準備著。等下午下工了再過來砌個灶臺。”
“大嫂考慮的周到。”
三人下山,穆繼東想起分家那天,二哥說的那半句話,“大哥,當年家里的房子怎麼修起來的,二哥說有個貴人給了錢謝他?”
穆繼軍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早晚要問我,今天就告訴你吧,你以后別在爹娘面前提,傷了他們的心。”
“二弟和我差了五六歲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我和二弟中間,還有個妹妹,你得姐姐。當年啊……”
二十年前還不太平,他們芒山這里是中藥材產地,位置還偏僻,最適合給那些軍人養傷,芒山縣的火車站也是因為運送傷員從市里修過來的。
來的人多了,芒山縣是個小縣城住不了那麼多人,有些傷的不重還能行的人,就借住到農戶家。穆家村離芒山縣六七公里,不算遠,村里經常有人來借住,他們家也來過一個干部。
縣里覺得把傷員分送到周圍農戶家的辦法不錯,農閑的時候號召村里人都去修路,路修好了以后運送傷員去農戶家更方便。大人們都去修路,村里只有傷員和小孩兒,那天妹妹和老二回家,發現家里多了個人,妹妹在門口聽到了句不得了的話,覺得他們是壞分子,趕跑去找大人。
可是他們很快被發現,小孩兒哪里跑得過大人,妹妹把剛五歲的二弟推到草叢里躲起來,自己往山上跑。等二弟找到爹娘,大人們趕過去發現,妹妹摔到山崖下沒了氣息,家里那個傷員也不見了。后頭縣里為這個道歉,給家里拿了兩筆錢,一筆是給妹妹辦喪事,一筆是獎勵二弟。
王春玲小聲說,“那時候我才八九歲,是聽說過你家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家,后頭就沒聽人提了。”
“你們都當做不知道。”
穆繼東沉默了,他突然理解,分家那天爹娘怎麼那麼傷心,連解放叔他們話都了。
“錢給了就給了,反正以后還能掙,我不在意。二哥二嫂那邊,二哥耍小心眼兒,不算大大惡的人,但是,以后我不會再他二哥了。”
“三弟。”
“大哥別提了,就這樣吧。”一家兄弟,就算爭來爭去鬧的分了家,還能殺了他不?
穆繼東作很快,很快就把新家的布置好了,選中午天氣最熱的時候,抱著閨搬家,穆國柱、周凱他們幫忙搬運行李。
出生十多天了,第一次出門,穆清眨了眨眼適應外頭的線,發現他們一路往山上走,再上去一段路,就看到了新家,一座嶄新的茅草房。
曾經尊貴的國公府穆大小姐,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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