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那邊這一晚真可謂飛狗跳, 吵得不可開。魯老太太把大門一關，任憑他們吵去，有的事一直忍著忍著, 總是有發的一天, 至于這發的是個什麼后果，現在也不想管了。

　只是吵到一半，魯老太太終究還是想起了順哥兒, 那孩子本來就弱, 要是睡不好的，怕是又要大病一場。魯老太太皺起了眉, 正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把小孫子也抱過來時, 那邊總算是消停了。

　魯老太太豎起個耳朵仔細去聽，沒聽見順哥兒哭, 也就回了炕上，放心了。

　韋氏的確吵累了, 夫妻兩相對無言，地上還有杯子的碎渣子，坐在炕頭上哭，看著兒子心里止不住的心酸。魯大郎也確實煩了，剛才兩人吵的不可開，定是吵醒了鄰居。

　“那現在是怎麼樣？”

　沉默了好久, 韋氏抹了把眼淚問。

　魯大郎煩悶的抹了把臉：“明天我搬到前院去住，你住后院, 彼此冷靜一段時間。”

　韋氏猛地抬頭，眼里的淚又止不住了：“你不如直接和我和離！”

　終于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是抖的, 可又一下褪去了。

　承認是沖的, 和離……真的有這樣的勇氣嗎？和離之后就要回娘家, 就那個娘家，幾乎是沒有的落腳地，的順哥兒，的大丫……韋氏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囁喏著，顯然有些后悔，可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只能掐了手心，等待著魯大郎的宣判。

　“我不會和離。”

　魯大郎語氣平靜。

　韋氏一怔，心中猶如一塊兒石頭砸了下來，是鈍痛的，卻也落了地。

　“那你是準備娶小妾？”韋氏又咬了咬問。

　魯大郎沒回答這個問題。

　“暫時先這樣，我去和娘說，我搬你不搬，你照顧好大丫和順哥兒，每個月的錢我都會照常給你，其他的事后面再說吧。”

　魯大郎說完就起了，徑直從這個屋子里走了出去。他現在要去見一趟老娘，他知道，剛才他和韋華華吵這個樣子，娘聽不見就見鬼了，現在定是在等著他表態。

　魯大郎前腳剛走，韋氏就又開始流淚了。

　多想痛痛快快的說出那兩個字，可當說出口時，又到了深深的害怕……是啊，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又有什麼本錢……

　狠狠的抹了把淚，心中酸楚。

　-

　魯老太太聽完魯大郎說的話沉默了良久。

　“這就是你想的法子？”

　“嗯。”魯大郎疲憊的應了一聲：“我本來想把送回娘家，想了想，就韋家那群人，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麼麻煩出來，徒增煩惱。”

　魯老太太：“所以你就想把你媳婦兒晾著？”

　“娘！我從前就是對韋氏太輕拿輕放了！當初分家時候鬧得一團麻我就該好好教訓教訓！本以為分了家能消停，結果現在這日子倒是越過越糟心！”

　魯老太太聽完，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啪的一聲，足見用了多大力氣。

　“就你媳婦的問題，你沒問題？！”

　魯大郎抿著，不說話。

　“我白天跟你說的話你想清楚沒有，先說這個事！”

　魯大郎梗著脖子不說話，魯老太太就明白了。

　“好，好的很……大郎，你現在真的是翅膀了，行，你的事我不管了，以后外人說什麼我權當聽不見，你和你媳婦的事你愿意這樣也行，不愿意也罷，怎麼樣都好，我就跟著老二住，也不用你心！”

　魯大郎眉頭深深鎖著，好半晌，他才道：“娘說的是氣話了，我怎麼著也不可能不管您，這段日子我忙，辛苦二弟了。等兒子今年年底做這筆生意，我一定給您在城里置辦一套宅子，到時候您愿意住這邊就住這邊，愿意住城里去也可以換換心。”

　魯大郎的話讓魯老太太冷笑一聲：“好嘛，我兒真是出息了，出息了！”

　魯大郎起了：“那我先去歇著了，韋氏我明天讓給您道歉，弟妹和娘都疼大丫，自己犯了糊涂。”

　“不必說這話討巧！我剛才說了，你們的事我一概不管，不用來道歉！只要消停一點別再給老婆子我氣就行！”

　魯大郎沉默著站了一會，道：“好，我明白了。”

　魯大郎走后，魯越心的把瞻哥兒抱來了，又在屋里和魯老太太說了好一會兒話，有大孫子在，魯老太太心里這才好了許多。

　……

　“就到這里吧，多謝大哥。”

　九月初三，一輛馬車在魯家巷子口停下了，魯恒帶著柳芽從馬車上下來，給那馬夫結了銀錢。

　“我幫您搬過去吧，東西多。”

　那馬夫看出魯恒是個讀書人，又是從省城剛剛考學回來的，心里也有些敬意，這馬車大，巷子進不去，一些東西只能靠人搬運。

　魯恒驚喜：“那真是太謝謝了。”

　馬夫幫著魯恒把東西搬到門口時，正好魯越從院子里往出走，看見三弟，魯越一怔，趕放下東西就走了上來。

　“娘！三弟回來了！”

　魯越一嗓子，便代表著二房這邊今天要熱鬧了，果不其然，魯老太太抱著大孫子風馳電掣的就沖了出來：“我兒！”

　魯恒朝自己老娘出個笑：“娘。”

　魯恒這次離家三個多月，比之前大半年時間短一些，魯老太太只是高興，倒還不至于那麼激，不過看見自己兒子紅滿面，倒是激的拉住了柳芽：“真是辛苦我三媳婦了，看看把我兒照顧的多好！”

　柳芽一愣，的看了眼魯恒：“娘說的哪里話，這都是我該做的。”

　瞻哥兒和大丫現在也會喊三叔三嬸了，里氣的喊了一聲，魯恒了兩個小家伙的頭：“真乖。”

　芮娘也笑著慢慢走了出來：“三弟回來了。”

　柳芽和魯恒見到，都大吃一驚：“二嫂……”

　魯老太太眼睛又笑一條了：“你們每次都錯過家里的大喜事，你們剛走沒多久，你二嫂就診出雙胞胎了！”

　雙胞胎？！

　柳芽和魯恒的確驚呆了，柳芽反應了過來，連忙跑到了芮娘邊：“二嫂……真的？！”

　芮娘笑著點了點頭：“嗯。”

　魯恒也連忙喜道：“恭喜二哥二嫂啊！！”

　魯老太太：“現在說恭喜還早了點，等到生了有你們說的時候，快，進屋歇著，我去做飯。”

　柳芽趕忙上前：“娘，您也去歇著我來做，二嫂現在懷著肚子不方便，我回來了，就都給我。”

　“瞧我這三媳婦，好，那就給你了！”

　一行人都往屋里走，魯老太太親熱的拉住了兒子：“快和娘說說，這次趕考順利不，太平不，有多把握？”

　早先魯恒考秀才的時候，因為耽誤了一年，家里人都知道他力大沒敢問，可現在不一樣了，這次鄉試本就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魯老太太知道自己兒子心理力也不大，所以才敢這麼問。

　進屋后，魯恒神態倒也放松，一一道來：“府學力是大一些，都是秀才，有苦讀三年的，也有我這種第一次趕上了的，反正我盡力了，聽天由命吧。”

　魯老太太笑了：“我兒子的命就是中的命！”

　“我聽說那貢院環境極差！你這次和芽芽住在哪？環境還好，沒罪？”

　魯恒忽然正，看了眼魯越芮娘：“這次多謝二嫂和二哥送芽芽過去了，我很好，芽芽照顧我也很好，很辛苦，我們租了個小院子，雖然不大，但是比客棧舒服多了。還有二嫂的泡菜，陪著我熬了一陣苦日子。”

　魯老太太吃驚：“咋？還天天吃泡菜了？”

　“娘有所不知，京都太熱，沒啥胃口，又不敢吃，就害怕考試時腹瀉，好在有二嫂的手藝。”

　魯老太太聽說后眉頭皺了起來：“那看來城里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麼多房子那麼多人，想想都覺得熱，哪有鄉下好，寬敞，涼快！”

　魯恒笑了：“是，我也覺得家中極好。”

　“不說這些了！這次回來，要待好些時候吧？”

　魯恒也笑道：“嗯，揭榜可能要兩個月，接著就是過年，考不上明年去府學，也差不多是過完年后了。”

　“好啊！那好好休息！”

　“這次應該能幫著家里秋收，二哥，到時候我。”

　魯越點頭朝弟弟笑了笑：“好。”

　屋說話的時候，柳芽已經把飯做好了。時間又是中午，先吃一頓墊墊，下午再做好的，廚房里有現發酵好的米湯，直接就下了幾大碗酸湯臊子面。

　九月秋老虎，現在也厲害的很。氣溫沒涼，中午吃上一碗酸酸辣辣的臊子面開胃又頂，魯恒這陣子在京都人瘦了好些，現在就好這一口。心心念念的泡菜和一起炒的臊子，掐上一把水芹菜，他足足吃了兩碗，可把老太太看的又心疼又好笑。

　“慢些慢些，下午吃，悠著點。”

　魯恒不覺得好，只覺得這就是人間味。

　家里人看著也覺得慨，都知道科舉考試出來有前途，可這其中，苦讀和趕考，哪一個又容易了？

　瞻哥兒和大丫也在飯桌上坐著，看著三叔吃面他們也吃，吃完了還笑：“三叔能吃，。”

　言無忌卻又趣，滿屋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