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娘笑:“就是一種腌菜,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魯越不懂這些,只知道媳婦兒做的飯,就是最好吃的。
這個時節的菜瓜個頭還比較小,但勝在又脆又帶著微微的清甜,對半切開挖掉瓤后先用滾燙的水迅速焯水,然后放一個大盆,在盆里撒鹽,殺一殺菜瓜的水分。
要不了多會兒,盆里的菜瓜變,也出了小半盆的水,再把菜瓜取出來放在木簸箕上,在通風涼晾曬半天。芮娘準備好前期的準備工作,就去忙活中午飯了。
這瓜齏做出來之后可以醬,可以炒丁,三郎正月底就要再去學堂了,做好之后同樣可以封罐子里,既下飯,也便于保存。
中午飯,芮娘炒了一個土豆一個酸豆角炒沫還有刺龍芽炒臘,主食還是蒸了一鍋暄的饅頭。忙活了一上午,芮娘喊院子的眾人準備吃午飯。
這些工人們一窩蜂的都涌到了廚房,有人笑著說:“打從初十開始我就在盼了,還是頭一次這麼積極的上工,為的就是嫂子的這口飯啊!”
“瞅你那出息!”
“你有出息,你有出息你一會兒別和我搶!”
“那不可能,一碼歸一碼,我先排隊的,你靠邊站去!”
芮娘笑著把飯菜端了出來:“多著呢,都有的吃,用不著搶!”
那兩人笑著對道了謝。
魯越此時也洗了手走了過來:“還想吃是吧,抓干,爭取十天把這邊完工,然后就去虹橋那邊繼續干。”
“又有啥活了,還在虹橋?”眾人并不知道芮娘開飯館的事,魯越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將飯館的事說了。
所有工人們愣了愣,隨即發出一陣興喊聲:“可以啊!嫂子要發達了!”
“這手藝,開飯館穩賺不賠啊!”
“這麼說,以后就可以經常吃到嫂子做的飯菜了!真好啊!”
芮娘笑道:“以后還要仰仗各位支持呢。”
“嫂子真是客氣,我們仰仗您和越哥兒照顧還差不多哩!”
二房院子有說有笑的,韋氏從屋子里走出來張了一眼:“干啥嘞。”
正巧,給大房修房子的人也上門了,剛才從二房門口路過,正好聽見了什麼,進屋又聽見韋氏在問,于是就道:“那邊剛才好像說什麼開飯館了。”
“啥?!”韋氏驚得手中的盆差點兒都要掉了。
開飯館?!宋芮娘要開飯館了?!
恨不得立刻就沖到二房那邊去問一,可轉念冷靜了下來,又覺得自己這麼沖去問不是回事,于是韋氏回房不淡定的轉了三圈,想到一個法子。把昨天上街買的苞米糖裝了一些,先去了老太太院子里,魯老太太正在吃芮娘送來的中午飯,韋氏笑著走了進去。
“娘,吃著呢。我給你送點東西。”
魯老太太正在喝稀飯,聞言抬頭看了眼:“啥東西?”
“苞米糖,我昨個兒剛買的。”韋氏笑著把苞米糖放在了桌子上,魯老太太看著,就覺得這兩天有些上火的牙齒又開始痛了。
“大媳婦有心了。”魯老太太忍了忍,想想算了。
韋氏笑:“都是應該的娘。”
婆媳兩人一人站著一個人坐著,誰也沒說話,好在二房那邊的笑聲又傳了過來,韋氏立馬道:“二弟那邊可真熱鬧啊,不知道在笑什麼呢。”
魯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道:“你弟妹要開飯館了,估計在商量鋪子的裝修事吧。”
“什麼!弟妹要開飯館了?!”韋氏睜大了眼,裝作第一次知道此事。
魯老太太笑了笑:“是啊,這兩天忙完院子的事就要去裝修了,年跟前把鋪子的事定下來的。”
“原來是這樣……”韋氏笑的牽強:“弟妹手藝好,一定能大賺的……只是二弟藏得也夠深的,我和他大哥,現在還不知道呢。”
魯老太太覺得好笑:“也不你們不知道,老三也不知道,這事兒定的匆忙,這陣子又忙,哪里顧得上。”
韋氏:“娘說的是……我可想不到這些……”
魯老太太:“好了。你去忙吧,大媳婦啊,不是我說你,多把眼神放在自己家的事上,這日子也能過好的。”
韋氏扯了個笑,然后就走了。
回到家,還不屑的撇了撇:“什麼啊……我肯定是顧好自家的事先了,以為我喜歡關心他們嗎?”
韋氏上這麼說著,但是當魯大郎回來的時候,還是第一時間就吧這事兒告訴了自家男人。
大郎今日忙了一整天,回來就坐在炕邊鞋。冷不丁的聽韋氏說了這事兒,手上作也是一頓:“你聽誰說的?”
韋氏急忙道:“我還用得著聽誰說嘛,那二房今天的熱鬧勁你是沒看到,說是給他們修完房子就去給弟妹裝修鋪子去!你說,咱們家修完房子之后就沒錢了,二弟這鋪子是租的還是買的?”
大郎沉默了片刻,道:“八是租的吧,這事兒啊,咱們管不著。再說了,弟妹的手藝,開個飯館也不算啥。”
“我也沒說什麼呀,我就是覺得吧,咱家是不是也要多想些法子?你去年那檔子事兒加上修了房子,咱家可就真的不剩個什麼了。”韋氏有些心的看著魯大郎。
魯大郎忍不住笑了:“你?你也想開飯館?”
韋氏臉一沉:“你看不起人?”
“不是,我意思是說啥人干啥事,你又沒人家那本事,就像我,當時也是吃不了鐵匠這門手藝的苦。”
韋氏翻了個白眼:“誰說我要開飯館了?!這三百六十行,就飯館賺錢嗎?!誒,你說……咱們開個養場怎麼樣?”
“啥?養場?”
“對啊,我養養的好啊,原先咱們家那些不都是我養的油水亮的嗎?那蛋都還能多生兩個呢。”
魯大郎笑著搖頭:“要我說你啊,別那麼多不切實際的想法行不行,現在誰不家家戶戶的養?就你拿養幾只的事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你知道真正的養場要多大規模嗎,你能忙得過來嗎?婦人之見……快睡覺了。”
韋氏還想說,但魯大郎已經躺下閉上了眼。
翻了個白眼,心中還頗不服氣,那杜家一個文弱書生,都能開始養魚呢,想養個,怎麼就不行?
韋氏心中郁悶,翻來覆去想了半天,這一天晚上做夢,夢里全都是聲,直接是沒有睡好,第二天眼下一團烏青。
……
工錢不低,加上飯菜可口,魯越請的工人一個比一個有干勁,原本半個月左右的工期七八天也就結束了,接下來,倒是真的要開始忙活芮娘鋪子的事了。
開工前一天,魯越才將此事算是正式告知了大郎和三郎。
魯大郎笑著裝作不知道,和三郎兩人齊聲恭喜了半天。三郎是發自心的高興,還道是要過去給二嫂幫忙,魯大郎等三郎走后才問了句那鋪子的價格。
“虹橋那邊的鋪子價格不菲,二弟是租還是盤了啊?”
魯越猶豫了一下,道:“暫時先租,但是后面想盤。”
魯大郎點了點頭:“是,這鋪子肯定還是盤下來安心,我那布莊雖然不在虹橋跟前,卻也離得不算遠,到時候弟妹要是要幫忙的話,隨時我就行。”
“好,謝謝大哥。”
鋪子開始裝修,虹橋邊上的那些鋪子也全都已經有買主了,大家以后都是在一條街上做生意的,裝修第一天,那周圍的人還都笑著過來打了招呼。
芮娘鋪子正對面是一家酒鋪,掌柜也是個小娘子,姓聞,這酒鋪名就正好做聞香來。芮娘覺得這名字起得好,還和魯越說了好幾次。斜對面是一家專門賣燒餅的,據說他們家的燒餅是京都城最有名的,那掌柜一輩子只做燒餅,就做燒餅,什麼饅頭包子都不做,好些住在城里灑金橋的人,還專門要排隊來買他們家的燒餅,這應該是他們家的第三家分店。再往南,就是香料鋪子、藥鋪子、手帕鋪子,這條街的鋪子也可算是應有盡有,琳瑯滿目了。
芮娘還聽說,將開飯館的消息放出去后,就原本也有兩家準備開飯館的人撤了,好奇的問魯越是為什麼,魯越笑著解釋:“有的人做生意有的不直面競爭,看你先來就放棄了,反正那虹橋對面還有一排鋪子,沒必要在這里,況且這東邊的一排,你的地理位置是最好的,他們沒趕上,自然就得另尋地段了。”
芮娘聽完,也忍不住慶幸。沒做過生意,并不知道選址對一個鋪子來說是多麼的重要,稍微猶豫那麼多一會兒,這所謂的黃金地段,可能就沒了。
芮娘越想越覺得魯越當初租這個鋪子的決定太明智了,男人緩緩一笑,借著這事兒,在夜里也沒老討便宜…………
……
團圓飯館。
這是芮娘最后定的名字,不用姓氏冠名,取一家和團圓的意思。
名字起好之后,芮娘笑著去和老娘大哥三弟都打了招呼,還問了魯恒的意思,魯恒笑道:“二嫂起的名字很好,很有家常的覺,如果是我路過,也想進去坐坐的。”
芮娘很高興,還請魯恒題了字,就用三弟題的字去做了招牌匾額。魯老太太聽完后,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請了先生又看了日子,開業日子就定在三月初三上巳節那一天,眼看著馬上到二月,芮娘漸漸開始有力了。
先要趕一批醬出來,因為三弟馬上就要走了。
半個月前芮娘腌制的瓜齏已經差不多可以開壇,瓜齏腌制并不復雜,水之后的菜瓜又經過晾曬已經十分的脆爽,芮娘把提前準備好的豆豉、花椒、陳皮、茴香、番椒、馬芹等香料全部碾末,用面醬和醋拌勻糊狀,再均勻的涂抹在菜瓜的表面,直接放壇子里面腌制。
半個月左右,就可以開壇。
原本翠綠的菜瓜已經變了琥珀的,有一特殊的香味,將腌好的瓜齏切小丁,一會兒就能和切好的下鍋去炒。
瓜齏炒丁,正宗的做法野瓜齏,芮娘曾聽娘說過,大戶人家做這道菜的時候還要用松子,工序復雜講究。現在沒有松子,也只有家養的,芮娘決定直接用炒宮保丁的法子炒,但是冬筍還是要的,同樣是切丁汆水。
丁、冬筍還有姜蓉下鍋之后很快就有一子香味,然后將切好的瓜齏也倒進去炒,加一勺豆豉醬,起鍋之前撒紅番椒,增加最后一道辣味。
出鍋后的丁瓜齏裹著醬,瓜齏的口比蘿卜泡菜更要富,咸鮮回甘,丁用的是,不柴,吃一口是脆香辣,不管是配飯送粥都是味無比。芮娘這一次做的不多,給三弟備了一些,留給自家飯鋪的,就等開業之前再做。
芮娘給各家都送了一瓶子,魯恒和老太太吃完之后都贊不絕口,尤其是魯老太太,當即說今晚只喝白粥,就用這個下飯,眾人都笑了。
魯恒要去再出發去學堂了,除了這瓜齏,還有芮娘最拿手的菌菇醬,腐,一樣給魯恒裝了好些,魯越親自駕著車,再次送著三郎去。這次不同于之前,三月份的時候,就要小考,讀書幾年,敗在此一舉,出發前魯老太太囑咐了好些,魯恒全部笑著一一應下。
等到了學堂前,魯越又給弟弟了一個荷包,魯恒大吃一驚:“這萬萬使不得,二嫂已經給我準備了這麼多,我如何還能接二哥的。”
魯越徑直將荷包放在了他手上:“拿著吧,最近吃點兒好的,一舉中個秀才,咱們老魯家,也算是培養出來了一個讀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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