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娘:“我是看娘一個人辛苦……所以昨天和二郎商量,不行請個婆子回來。”
田氏一聽這話,當場站起了來:“請婆子?花那個冤枉錢干啥!我今天來就是給你說這個事兒的,你不是馬上生了嗎?我和老杜商量了,我來給你照看月子!咋樣?”
芮娘愣住了。
“舅母,您……”
田氏:“哎呀,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個事呢,我和你舅舅早就商量好了,你舅舅的意思和我一樣,從今年春天開始你和二郎就幫了我們太多,后來又幫著我們修建了魚塘,那人都是要有恩之心的嘛,沒了恩之心,那啥人了?總之呢,你這個月子我是照顧定了!但我剛看到你們家這個況,不如我這兩天就來吧,反正也沒多久了。”
芮娘聽了這一番話之后,心中也是頗為。
“舅母……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田氏擺了擺手:“這事你和二郎商量一下,盡早給我回個話,對了,我也給你婆婆說一聲去。”
魯老太太聽說這件事之后,也嘆了好一會兒,魯家沒有理由不答應,晚上等二郎回來,芮娘也將這事告訴了魯越。
魯越今日托人尋了一天,倒是的確沒找到合適的,聽說了此事,心中自然也是一喜。
于是這個事兒,就這麼定了。
第二天,魯越就趕著牛車,把田氏接了過來,還帶了不的行李,田氏照顧芮娘月子,至要住一個月。
田氏來到魯家第一天,就麻溜的把里里外外的院子打掃了一遍,還幫著把大丫的尿布片也洗了。魯老太太私下和魯越打過招呼,雖然說人家是來照顧芮娘的,這些事可不該人家干,該給多錢給多錢,魯越點頭,道是自己心中有數。
而韋氏,聽說田氏來了之后心中也極其復雜。
大郎晚上回來時,韋氏忍不住把這事說了。
“芮娘舅母來了,你知道嗎?”
魯大郎:“知道,說是來照看弟妹月子的,然后這段日子娘太忙了,也搭把手。”
“那本來不是說找婆子的嗎,意思現在這個婆子就是田氏?給多錢啊?”
魯大郎皺起了眉頭:“你有話直說。”
韋氏哽了哽。
“我不是想著咱家現在不容易嘛,能省則省,田氏來了那就是二房那邊的人,和咱們沒關系吧,咱們不用給錢吧?”
魯大郎著實有些無語。
“那人家不是今天還幫大丫洗尿布了嗎?!你現在糾結這些芝麻大點兒的事有什麼用?!”
韋氏一愣,嘟囔:“我又沒讓洗……”
魯大郎聲音提高幾分:“你說啥?!”
“沒啥!”
韋氏不說了,轉過去,而魯大郎,雖然一肚子的火,看在兒的面子上也忍了。
夫妻兩又是一夜無話。
韋氏有些心煩,倒不是真的因為那點兒錢,可真正的原因,卻說不出口。
說到底,那天娘在院子里大鬧一通,還是在韋氏心里留了個疑影兒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矛盾,即便你無數次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可他就是說到你心坎上了,總是忍不住的想,心里也有個過不去的疤。
歸結底,還是錢氏點出來的那幾件事。
對啊,咋就這麼巧呢?
宋芮娘從前沒嫁進來的時候,日子是飛起來過啊。
雖說婆婆會因為沒孩子的事偶爾念叨幾句,可是也從來沒真正的為難過啊,但自從宋芮娘進了門,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不順心,這一年來真是蒼老了不,一想到這些事心里怎麼能好?!
現在又是和宋芮娘有關系的人來了,接不了,也說服不了自己。
但是,這些話不敢和大郎說,更不敢和婆婆說,只能是和了淚水朝肚子里吞。
……
韋氏心里有事,這面上是藏不住的。
一開始,田氏倒還的確打算打算幫襯,可好幾回在院子里遇見,韋氏看田氏那些個眼神,就讓田氏不大舒服了。
田氏可沒有芮娘的好脾氣,的原則就是你讓我不舒服,那老娘也不會伺候你。
于是田氏只幫著給大丫洗了幾天的尿布,后面就沒再管了。
這事兒,韋氏又在心中默默的記上了一筆。
這樣的況一直到了大丫快滿月。
韋氏這段日子,帶孩子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魯大郎前段日子待冷淡的很,這段日子也顧不上了,因為大丫這個鬧騰勁兒,讓魯老太太都直個兒搖頭。
要是半夜一聲哭喊,那全家人今晚都別想有個好覺睡得。魯越這時候都會被吵醒,然后輕輕捂住芮娘的耳朵。
芮娘這段日子也接近臨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魯越把人看的和心尖尖一樣,田氏也心照看著,寸步不離。
韋氏要崩潰了,一邊抱著大丫一邊喊:“我的姑喲,你能不能別哭了!”
魯大郎剛剛從布莊回來,今天布莊的生意又十分的慘淡,聽見兒的哭聲,他也煩的要命:“是不是了,為啥老是哭啊?!你這個當娘的到底怎麼帶的娃啊?”
韋氏本就上火,聽見魯大郎這麼說更是火上澆油,放聲大喊:“你好意思問我啊!這屋里屋外不是靠我一個人啊!我頭都疼的要死,你人影子都不見,這娃是我一個人能生的嗎?!要你這個爹干嘛的?!”
“別人家不都是男人賺錢人帶娃!人家都能照顧好,就你照顧不好?!你特殊啊?!”
“那別人能帶錢回來啊!你呢!”
人在氣頭上時,往往什麼話都能說出口,魯大郎臉驟變,說別的或許他都能接,但說到錢的事,他就接不了了。
魯大郎摔門而出,魯老太太在北院,魯越和芮娘在西院,顯然都聽見了。
魯老太太長嘆一聲,自從韋氏生,這家里是飛狗跳的,老人家的眼里也寫滿了惆悵,還有對未來的迷茫……
-
十月初,因為魯三郎的歸家,這樣的氣氛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中秋時,三郎托人帶了口信,說是今年中秋要在學堂給夫子干活,故而回不來。加之韋氏又還在月子里,芮娘又行不便,這魯家的中秋節,倒是在三郎歸家的這一天才真正算做是了。
三郎之前在信中便得知了大哥喜得一的消息,回來時給大丫買了不禮,當然,也給芮娘肚子里的孩子帶了一份兒。走到大門口,田氏眼尖就看見了。
“三郎回來了!”田氏朝著院子里大喊一聲,魯老太太自然又是第一個沖了出來。
“好家伙,你咋又高了?!”
十六七的小伙子,正是沖的最快的時候,這幾個月見一次,的確每次都不大一樣。
魯大郎也笑道:“快和你二哥差不多了!”
魯恒笑:“沒有,那比不上二哥的。”
魯越見到弟弟,自然也是高興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二嫂不方便,在屋里等你呢。”
魯恒笑:“我知道,二嫂快生了吧。提前恭喜二哥了。”
魯老太太:“別提前了,到時候當面恭喜吧,這次在家待多久?”
魯恒算了算:“我說不定真的能待到二嫂臨盆,差不多半月吧。”
魯老太太樂了:“那肯定行!你啊就等著當叔叔吧!”
這時,韋氏抱著大丫出來了,自然聽見了魯老太太那句話,也不知道為何,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還是揚著笑臉喊了聲:“三弟回來了。”
魯恒不知家里的那些糟心事,一看到韋氏和懷里的小娃娃,心頭一喜:“恭喜大哥,恭喜大嫂。”
魯大郎笑了笑:“這是你侄,大丫。”
“大丫?是小名?”魯恒笑著問。
“大名還沒起呢。”
魯老太太忽然想起來了:“你回來的剛好,咱家就你是讀書人,干脆給大丫還有你二哥的,這回都把名字給定了!”
魯大郎笑著道好,魯越此時卻開口道:“我家就不用了,我都想好了。”
芮娘睜大了眼,驚訝的看向他。
魯老太太也吃驚的看向他:“你想好了?!二郎,你啥時候想好的?!”
魯越笑了笑:“就沒事的時候想的,要是男娃,就魯瞻,要是娃,就魯瑩,小名福妞。”
“福妞?”魯老太太樂的哈哈大笑:“這個名字好啊,福妞,那男娃的小名呢?”
魯越:“男娃不用,就喊瞻哥兒。”
田氏也忍不住笑道:“看來二郎想要個兒,偏心兒哈!”
魯越笑而不語,芮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怪他從沒跟自己說過,魯越朝也笑了笑,悄悄的握住了的手。
魯恒笑道:“二哥起的這個名字好的,瞻,高瞻遠矚,瑩,潔白晶瑩,都是好名字。”
魯老太太合不攏:“看著你二哥是個悶葫蘆,心里倒是能藏事啊!好,好的很!”
韋氏在一邊陪著笑,心里卻是苦的。
人家把兒的名字都想好了,的大丫呢?大丫,這名字也真夠隨便的。
再一看自己男人,也在人群里沒出息傻呵呵的笑。
三郎回來了,田氏張羅了一大桌子菜。
木耳燜、清炒時蔬菜、辣子炒蛋、白菜豆腐湯、魯越還買了只鹵鵝,芮娘擺出昨天就提前準備的團圓餅,魯家全家補上了一個中秋團圓飯。
飯桌上,三郎說著學堂里的新鮮事兒,把魯老太太逗得樂不可支,笑聲從堂屋傳出去,才給這一直低迷的幾個月帶來了一溫馨。吃完飯,魯三郎忽然想起了一事,笑著看向芮娘。
“差點兒忘了重要的一件事。”
魯老太太:“啥事?”
“上回二嫂給我帶的醬,做的腐,已經在我們學堂打出名氣了,我們學堂上至夫子,下至學子,都想讓二嫂多做一些,他們還是愿意出錢購買。”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芮娘上,芮娘驚訝極了:“真的?那上次那些醬都吃完了?”
魯恒無奈搖頭笑:“二嫂有所不知,五月我從家走,六月中旬不到就沒了。同窗們都很喜歡,夫子偶然嘗過,也時時惦記著,這回回家,特意囑托我,不知二嫂意下如何?價格還是一百文一瓶。”
一百文?韋氏睜大了眼。
什麼醬,怎麼從來不知道。
魯老太太拍了拍大:“這是好事兒!不過你二嫂現在馬上快生了……”
田氏此時道:“我來!芮娘教我就,我來做,這麼好的事傻子才不應,芮娘啊,你不會拒絕吧?”
芮娘又不傻,笑著搖頭:“當然不會,即便不收錢,能幫到三郎也是好事,我做。”
魯三郎笑著道:“家有能干的二嫂,三郎激不盡。哦對了,二哥之前托我打聽的事也有結果了。”
芮娘看向魯越,魯老太太也問:“你二哥托你打聽啥事了?”
魯越剛要說話,魯三郎先他一步開了口:“就是二哥之前托我打聽的二嫂的刺繡,是蜀繡無疑,城里最有名的繡坊,估價這一個繡樣三百文。二嫂,你真的厲害。”
魯恒說完,大房這邊忽然陷了沉默。
魯恒顯然不知道這件事,故而臉上還帶著笑。芮娘也有些吃驚,張的看了眼大哥大嫂,又看了看魯越。
魯越倒是淡定的接過魯恒遞過來的繡樣,開口解釋道:“先前大哥那事,我想知道那孟風是不是也騙了芮娘,所以才托三弟去打聽一下。”
輕描淡寫的解釋,毫沒提芮娘,韋氏聽后,心里是翻江倒海。
魯大郎當下也沒說什麼,但明顯臉也不大好。魯恒此刻才開口問:“什麼騙二嫂?”
魯老太太道:“沒什麼,你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吧。”
魯恒意識到了什麼,沒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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