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今晚要過來,瓊玉樓上下自然是早早就開始準備了。殿下太久沒去后宮,頭一個來的便是殊承徽這兒,東宮上下的眼睛可都盯著呢。
一下午是務府就來了幾波人,剛將務府總管張德順送走,膳房的小太監又來了。
宮里的奴才最會踩高捧低這話說的一點兒都沒錯,之前用膳都是讓小太監們去膳房拿,如今眼瞧著瓊玉樓這位小主要得寵,膳房的人連忙上前結。
還特意帶來了食單,讓殊小主看著單子點菜。
南殊伺候殿下都快小半年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心中不嘆,難怪這恩寵人人都爭,有了恩寵過得實在是好啊。
點了幾樣清淡的菜,又估算著殿下平日里的口味,點了幾樣不易出錯的這才放手。
膳房的孫總管面上出笑來:“聽聞殊小主平日里吃些甜口糯的東西。”他后的小太監跪在地上,姿態放的格外的低:“奴才們沒什麼可孝敬的,特意做了些致的點心,求小主賞個臉。”
小太監跪在地上,將一直捧在懷中的八寶盒打開。里面規規整整的擺著十來樣點心,一個個了花、兔、鳥、魚這樣的形狀,不值什麼錢但是做起來十分費工夫。
南殊知曉這是膳房的奴才來示好來了,侍寢都快小半年膳房才派了人來。這位孫管事也不知在膳房是個什麼職位。
低頭抿了口茶,倒也沒計較。點頭讓人收下又隨意打發了兩句,賜了些銀子就讓人送走。
孫管事倒是千恩萬謝,低頭連忙出去。膳房可是個差,若沒本事自然也沒法子在膳房立足。
之前他們自然是沒將這位殊小主當回事,畢竟在這后宮中沒個本事沒個家族立足下去實在是太難。
哪知這位殊小主事遭遇不,恩寵卻是從來不減,反而越來越烈。如今殿下半個月沒去后宮,一來就是殊小主這兒他們這才慌了。
好在這殊小主也算是憐惜他們做奴才的,沒有過多為難,孫管事想著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竹枝送著孫管事出門,回來的時候卻見西邊有影子晃。
初開始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等仔細一看是個人后,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好在那人認得,瞧見那悉的眉眼之后,竹枝這才緩了口氣。
強行忍住,等回了屋子才開始抱怨:“剛剛孟昭訓站在影壁后,差點兒嚇了奴婢一跳。”
南殊這才想起這瓊玉樓里除了之外,還住著另外一個。
低頭琢磨了片刻,這才問:“孟昭訓不用去讀佛經了?”
“如今眼瞧著要冬了,早就不用去了。”孟秋在一旁回道。
剛沒辦好差事,有些悶悶不樂。見說起孟昭訓這才道:“昨日我與竹青也看見了,就站在長廊那前面的秋海棠旁。我當時捧著茶盞過去,嚇得托盤都差點飛出去。”
這瓊玉樓雖小,但卻是非常致,特別是南殊住著的東偏殿,出門就是長廊,兩側種滿了秋海棠,如今花正是盛開,得不似人間。
當時瞧見孟昭訓站在花叢中的時候,可比竹枝要害怕多了。
“是啊。”竹青手里捧著膳房孝敬來的糕點,點了點頭。
主子剛剛已經賞給了,歡喜的捧在懷里舍不得吃:“那孟昭訓該不會一直盯著我們吧。”
“怎麼還不安分?”南殊了腦袋,又嘆了口氣。左右都是住在一個殿的,關系本不好弄得太僵。
但對于孟昭訓是當真兒沒什麼結的心思。孟昭訓的為人事就喜歡不起來。
上回設計一番讓去佛堂讀了三個月佛經,保不齊孟昭訓會懷恨在心。
南殊沉了一會兒便道:“知曉是孟昭訓,日后就小心些別被嚇到了。”
這瓊玉樓孟昭訓也住了一半,總不能不讓人出來走。
“你們平日里當心些。”南殊總覺得這孟昭訓不是個安分的子,手指敲了敲桌面又囑咐:“別讓又鬧什麼幺蛾子。”
竹青們幾個點著頭,沒一會兒前方探路的小福子又回來了,說是殿下正往這兒趕。
太宸殿離瓊玉樓不遠,坐著轎攆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南殊心中又默默地羨慕了一番殿下的鑾仗,嘆了口氣后這才起去了書桌旁。
秋日里殘的影子漸漸淡去,絢麗的晚霞掛在紫荊城的頭頂。金的琉璃瓦下泛著淡淡的暈。
幾只白鶴飛起,盤旋空中。
太子殿下便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子側著子站在軒窗前,消瘦的影側著對著他。
玉的紗穿在上,整個人似是都著。宋懷宴站在屏風后,瞧見這一幕只覺得有幾分悉。
他想起來上回也是如此。站在那兒哭的極為傷心,如今也是站在同樣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在做什麼。
宋懷宴站了好一會兒都沒發現,眼看著自己沒什麼耐心了,這才輕輕咳嗽了聲提醒。
太子殿下站在屏風后,將的那一系列作看得一清二楚。聽見聲音后先是疑的轉過頭,目轉了一圈隨后才看見他。
哪怕是隔得有些遠,宋懷宴還是清楚地看見面上閃過的慌。急沖沖的轉,又手忙腳的將手中的東西塞了回去。
眉心往上一挑,宋懷宴眼中浮出幾分疑,藏東西,在藏什麼?
“做什麼呢?”他著大步直接走了上前。南殊背對著他,過了會兒才轉過,手中還拿著支筆。
“練字?”他問。
“嬪妾就是隨便練練。”南殊小聲兒回道。
桌案上擺著不的紙,都是這幾日關在宮中寫的。雖是個宮,但之前因為要看方子,趙良娣倒是讓人教過。
南殊知曉機會不易,平日里一有時間就會習字。
就算是如此的字寫得也只是普通,自個兒練習得比起有人教的,還是有著天大的不同。
宋懷宴剛從太宸殿出來,看了一下午的折子。可他還是認真的翻看了幾張,提了些意見:“字是稚了些,但是風骨還在。”
他淡淡道:“好好練習,日后孤再來查。”當然,這話可能不過是他隨口一言罷了。他朝事那麼忙,怎麼可能會關注這些。
后宮的子們平日里本就無事,若是找些事做也是極好的。
宋懷宴說著放下手中的紙,目又往桌面上看了一圈沒瞧見剛藏著的是什麼。剛剛雖是一閃而過,但他的確是瞧見了剛塞了什麼東西進去。
什麼東西他來了就得藏起來,還不能讓他看?宋懷宴抬手了眉心,目卻是往下瞥了眼,南殊站在他側,低著頭出一雙紅的耳朵。
“剛剛一直在這兒練字?”他低垂著眼簾看著,目審視著。
南殊察覺到殿下的目落頭上,便刻意低著頭,就知道殿下會過來。
白日在轎攆中殿下明顯是了,今晚殿下不可能會去旁人那兒。但自古以來帝王都是生多疑的,白日里表現的太好,此時倒是可以適當的出幾分馬腳。
南殊張的聲音都結了,兒不敢看他:“殿下怎麼來了?”
聲音越說越小,尾音都著忐忑:“這兒太了,嬪妾帶殿下去里面。”
南殊說著二話不說拉著殿下就要往外走,那著急的樣像是兒不敢讓他留在這兒。
宋懷宴看著自己的袖口被抓在手里,挑了挑眉心倒是沒說什麼,任由牽著自己的擺,跟著往里走。
只是走之前到底還是沒忍住,扭頭往書案那兒看了一眼。
殿,琉璃口中泛出裊裊香煙。正對面的紫檀木的塌上兩人依次坐著,只不過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中間隔得位置仿若能坐下兩個。
宋懷宴低頭抿了口茶,再抬頭看著恨不得離開自己八丈遠的人,心中浮出一好笑。
白日里跟他提要求,伶牙俐齒的什麼都敢說出口,他還當是膽子大,半點兒都不怕。
此時顯然是做了什麼不想讓他知道的事,心虛得要命。一副恨不得躲起來的樣子,他余一瞟甚至都能瞧見兩只都在細細地發。
讓他越發好奇剛剛究竟在做什麼。
對于興趣的人或者事,宋懷宴極其的有耐心。
他側過,將手中的杯盞輕輕地放在桌面上。輕輕的一聲響,明顯的瞧見側人子都跟著輕了下。
嚨里溢出笑,太子殿下淡淡的道:“離孤這麼遠做什麼?”
他拍了拍自己的:“過來。”
南殊從椅子上起,乖乖巧巧地朝他邊靠過去。卻不敢直接坐在他上,期期艾艾了一會兒,才道:“殿下,你要不要喝茶?”
說著扭頭便要殷勤的去給他倒茶水,劉進忠剛捧著茶盞上前就被奪了過去,嚇了一跳:“殊小主慢些,別燙著自個兒。”
南殊親自捧著茶盞送到他面前,太子殿下卻是沒接,淡淡道:“孤才剛喝過。”
“啊?”南殊站在他面前,滿臉的尷尬,眼神四躲閃著,過了會又問
“那殿下不,需不需要用膳?”那雙眼睛來回的在他上掃著,作勢就要往外走:“嬪妾去奴才傳膳。”
宋懷宴眼看著就要出門,一把將人拉住:“孤不,也不……”
凌厲的目落在的臉上,似是看懂了的想法,又淡淡地接了一句:“孤也不累。”
果然,聽到他說的話后,南殊臉都漲紅了,垂下眼簾不敢看他。
宋懷宴看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笑話一點兒事都藏不住,連說謊都不會。
一邊掐著的腰,問道:“做了什麼虧心事了?還不快坦白招來?”
南殊哪里敢說?苦著一張臉含含糊糊就是不肯坦白。
“還不說?”宋懷宴看這副沒出息的樣,心中就嗤笑:“要孤治你的罪才肯開口?”
南殊這才怕了,勾住他的脖子一臉的討好,目落在他上,試探的問道:“殿,殿下務府的奴才說……說嬪妾那個沒……”
宋懷宴琢磨了一通才想起口中的那個是什麼意思?皺著眉心:“來月事了?”
務府的奴才自然是稟報過,他雖覺得可惜但還是過來看看,并未想做別的。
只是……他目下瞥,見那副明顯松了口氣,接著又越發糾結的起來,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幾乎不用想,瞬間他便明白了。
咬著牙,他一把將人扣在懷中:“好啊,原來你是騙孤的。”
難怪這小妮子整晚支支吾吾的,不敢啃聲兒呢,原來是謊稱來了月事騙他!
太子殿下心中失笑,表越發嚴肅,低沉的嗓音故意嚇唬:“不愿意侍寢?”
這后宮的妃嬪們只見過爭寵的,還從未瞧見避寵的。
琢磨一番就知道這是為什麼,上回吃虧讓怕了,怕自己太招搖又招有心人的眼。
只是心中明了,面上卻是不聲。掌心輕輕的敲了兩下,道貌岸然道:“欺騙孤,你說孤該當治你什麼罪。”
“不,不不不是。”南殊坐在他懷中,嚇得花容失。說謊都不會,眼神瞟,嗓音都在:“嬪……嬪妾沒有。”
“沒有騙殿下……”
太子殿下哪里還信?
二話不說打橫將人抱起,凌厲的目往下瞥了一眼,抱著往殿走去:“孤得親眼看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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