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后了, 午后熾熱的被白的窗紗過濾，溫地灑落進來。

　顧筠打了個哈欠，饜足的在被窩里了個懶腰, 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 目是一架碩大的紅木屏風。

　“？”

　顧筠有些不解, 怎麼多了一架屏風？

　察覺到了不對勁, 撐著枕頭坐了起來，目呆滯地看著這間陌生的臥室。

　清雅的繡竹紋窗紗, 墻邊擺著一盆蔥蘢翠綠的文竹盆栽，高幾案上則放著鎏金首香爐，鈞窯花瓶。每一件裝飾品都著高級的品味, 但每一件裝飾品顧筠都沒有見過。

　顧筠嘶了口涼氣, 腦子里糟糟的，怎麼會出現在陌生的房間里？難不是昨晚發生了什麼？

　慌和害怕席卷而來, 又發現自己上的睡也被人換了, 而此時這間臥室里除了沒有任何人。

　顧筠平復心, 讓自己不那麼慌過后，這才小心翼翼地手朝床另一側探去。

　溫溫的。

　有人睡過，并且離開不久。

　這個信息讓顧筠的大腦直接宕機。

　猛地下床找自己昨天的服，找包包, 找手機, 腳踩在木地板上, 敲出一串凌的接走。

　對, 昨晚是和裴珊, 姚瑤, 顧昭一起, 點了帥哥, 吃了好多好吃的，玩了游戲，喝了酒......還有.......

　想不起來了。

　怎麼出的會所，怎麼和裴珊們走失了，怎麼來的這里，一切都不記得，唯一有印象的是昨晚是抱著人睡的。

　不會真的和什麼男模睡了吧？酒后.這個詞居然會發生在上，真是天方夜譚。

　顧筠心里流淌出一連串緒，害怕，焦急，后悔......就在猶豫著該不該打開臥室門的時候，門打手被旋開了。

　顧筠呼吸一滯。

　門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兩人的目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悉的廓，悉的氣味，悉的一切，甚至是里怦怦跳的心悸，都是那麼悉。

　“怎麼是你？”顧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趙璟笙，遲緩的思緒在一點點被喚醒。

　趙璟笙：“不是我，你還想是誰？”

　顧筠皺起眉，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腦海中依次閃過好多畫面，覺像是想起了什麼，但畫面太過荒誕了，又覺得像一場夢。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顧筠的腦子像是一顆即將炸的氣球，“我怎麼會和你在一起？不對啊，不對啊......”

　怎麼會和趙璟笙在一起呢？明明和裴珊們在一起啊。

　也許是聽出來顧筠話里極度抗拒的緒，趙璟笙本來平復的心又被傾翻，他語氣冷厲，分毫溫都沒有：“發生什麼？你去了那種地方，我若沒有及時趕到，你覺得你會發生什麼？你自己想想吧，顧筠。”

　顧筠沒說話，只是咬住下，四目相對中，有很微妙的緒在流淌。

　在看到趙璟笙的那一刻，就知道昨晚的荒唐肯定瞞不過去了。

　是，去那種地方和一群男人玩是聽上去有些不對，但什麼也沒做，不過是跟正常朋友一樣喝酒聊天玩游戲而已。

　本來還很愧疚的緒被趙璟笙這質問的語氣沖散了，心里莫名其妙來的委屈。

　他的態度憑什麼這麼強？好好說話不行嗎？

　“不關你的事！我沒讓你管我！”顧筠語氣很沖，沒好氣地看他一眼。

　“若不是你氣我！我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都怪他，都是他的錯。

　顧筠心里一鍋粥，倔的很，什麼理智都沒有了。

　“不讓我管？你昨晚喝那樣，你想讓誰管？你應該慶幸是我，顧筠。換你當時那況，任何一個男人都能把你帶走。你是年人，能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趙璟笙心里無端涌出煩躁的緒，語氣越來越差。

　明明都說服了自己，一覺醒來之后一定要對一點，對溫一點，多哄一點，可看到嫌棄自己的表，他就什麼都忘了。

　顧筠咬著，“我就問你，你有沒有趁我不清醒對我做過什麼？”

　他們之間的那場不愉快還記著，沒有忘，也絕不會因為去了一趟什麼會所，喝了一場酒就拋到腦后。

　而他，絕對不能在又一次喝醉后，趁人之危。

　“沒有。”趙璟笙冷聲回答。

　對視幾秒后，顧筠先一步錯開目，從他邊肩而過，徑直走出了臥室。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顧筠心里松了口氣，沒心思再跟趙璟笙爭吵，現在很，想吃點東西。

　走到餐廳，餐桌上早已擺好了早餐，很盛，全是吃的，溫熱的牛里兌了桂花，喝起來很甜很暖。

　看見這一桌早餐，顧筠的心稍微緩和了一些，有的愫在心里滋長。

　原來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喝兌了桂花的牛，顧筠抿了抿，為自己剛剛對趙璟笙態度那麼差而有些愧疚。

　也許是腦子里總是閃過一些很奇怪的畫面，太張了，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甩臉子。

　顧筠端起牛一邊喝一邊思索，趙璟笙沉默地走了過來，拉開顧筠旁的椅子坐下。

　趙璟笙把顧筠吃的那幾道菜端在面前，酒店里的湯雖然比不上家里燉的，但好在原材料也算新鮮高級，又是顧筠喜歡的菌菇湯，尚能口。

　趙璟笙拿起筷子和勺子，了一張消毒巾拭。

　他對干凈有著很固執的標準，因為時間，來不及讓司機去家里拿自用的餐，只能用酒店的將就。

　“夫人，先吃飯，吃完了我們再好好說，行嗎？”趙璟笙把勺子遞過去。

　顧筠沒說話，只是皺著眉，看著這只銀勺。

　記憶是一塊被人撕碎的布，而某些記憶猶新的細節則是殘破布料上的完整花紋。

　腦海里閃過男人慢條斯理地拿著消毒巾拭銀勺的畫面，記憶重疊，有似曾相識的錯覺。

　接著，記憶像是被徹底發了，很多想不起來的畫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

　被男人在沙發上，很熱，很，四周是曖昧靡靡的燈，下有冰冰涼涼的錯覺，有癲狂的刺激，然后是意識徹底模糊，被人抱起來，出了那間豪華的包廂。

　被男人掌控一切的無助又一次席卷了。

　“你是不是在會所里對我做了什麼？”剛剛的緒一掃而空，顧筠著嗓子問道。

　趙璟笙眼底劃過一不自然，他錯開顧筠冷然的目，“先吃飯吧。”

　顧筠被他這避重就輕的話語給刺激到了，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和地磚，發出刺耳的聲音。

　“說話啊，趙璟笙！”

　顧筠啪一下把勺子扔進碗里，幾滴湯水飛濺在趙璟笙的袖口，污了他潔白的襯衫。

　趙璟笙不懂突然來的火氣是為什麼，就算是他們昨晚發生了什麼又怎樣？之前每晚都會發生的事，就獨獨昨晚不行？

　“你到底在鬧什麼？”趙璟笙盡量住脾氣，聲音卻因為極力克制而變得更冷厲。

　“你還在騙我，我都想起來了。”顧筠深吸一口氣，余看著那銀勺，心里一片冷寂。

　“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我！不準對我做那種事！你聽了沒有？你從來沒有尊重過我的意見！我對你來說就是個隨意的件！”顧筠冷笑，一雙漂亮的杏眼因為生氣而變得微微猙獰。

　趙璟笙眉宇攏上淡淡的慍怒，沉著氣息，一字一頓：“筠筠，說話不能這麼沒良心。”

　“我沒良心？”顧筠看著面前的男人，瓣翕，遲遲說不出話來。

　若是沒良心，在海思晴挑撥離間的時候就該立刻信了。

　若是沒良心，在別人說他不好的時候也跟著立刻詆毀，而非堅定和他站在一起。

　若是沒良心，何必遮著掩著他們的關系，就該借他的權勢地位為自己，為家人攫取更多的利益。

　“趙璟笙，你到現在都沒有一句對不起。不論是你設計我，還是趁人之危，你都高傲到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我就活該犧牲我自己的緒來容忍你嗎？”顧筠氣到發笑，眼角有一滴淚水落下來。

　趙璟笙眼中一晃而過的后悔，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又把事弄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糟糕地步。

　“筠筠。”趙璟笙走過去，想抱卻被一把推開。

　周遭的空氣迅速冷凝。

　怕再一次刺激到顧筠的緒，男人只能站在離幾步遠的地方，“若是你希我說對不起，可以。筠筠，對不起。”

　“這件事是我不對。是我過火了。”趙璟笙低著氣息，從口吻到態度都溫和極了，好言好語地哄。

　聽到他說對不起的那一瞬間，顧筠還是不可抑制地心了。

　可對不起有什麼用呢？他會改變嗎？

　不會。

　他習慣了掌控一切，習慣了邊的人對他臣服或畏懼或諂，他驕傲到不需要為任何人低頭，甚至是他的父親，他的母親。

　別人說的對，他就是一只不可能被馴服的野。

　而，沒有這個本事馴服他。

　“不用了。”顧筠喃喃出聲。

　趙璟笙皺眉，“什麼意思？”

　“不用對不起了，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你以后會遇到讓你更加心儀的人，比我更好的人，比我更聽你話的人，也比我更漂亮的人，總之......”

　顧筠著嗓，任由淚水滾落，“我不想繼續和你這樣糾纏下去。我不起你這樣的男人。”

　說話間，顧筠真真實實到了什麼是心如刀絞。

　唯一慶幸的就是，沒有說出喜歡二字，沒有告訴過他也喜歡上了他，這是最后的尊嚴。

　“顧筠！”

　趙璟笙狠狠攥住拳，任由指甲邊緣陷進皮，語氣低沉到深淵里，“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告訴我。”

　他開始弄不懂了。

　顧筠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著氧氣在一寸寸逃離，“你為什麼就非要我不可？你已經得到我了，你已經功辱了所有你想辱的人，你的目的達到了，你還想做什麼？”

　趙璟笙被的話刺得千瘡百孔，氣到快發笑了，一雙深潭的眼睛冷到沒有任何溫度，“顧筠，我就不能是因為喜歡你嗎？”

　顧筠有一瞬間獲得氧氣的滿足，可滿足過后，又再次掉進了水里，“喜歡我，所以你設計我？喜歡我，所以你想睡我就睡我？趙公子，您當我三歲小孩？”

　“還是你的喜歡都是這樣恐怖？但凡你像個正常人一樣，我都不會如此討厭你！”

　顧筠說完，喪氣地仰倒在沙發上，面前男人的眼里有著從來都沒有看過的緒，是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太狠了，可話都說到這了，再不說開就沒什麼意思了。

　趙璟笙氣息見的紊，像一頭被蛛網困住的獅子，眼尾泛起赤紅，駭人的厲害。

　他的目凝在顧筠臉上，聲音嘶啞，沒有分毫平日里意氣風發的倨傲，“我問過你。”

　低沉的一句。

　顧筠皺眉：“你說什麼？”

　“第一次在老宅，我問過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你說不可能。”趙璟笙從口袋里拿出一只檀木煙盒，抖出一支煙咬在里，作間有微不可察的抖。

　他迅速點燃，很兇地了一口，煙草的冷濃嗆彌漫在肺里，似乎能好一點的。

　“顧筠，我不設計你，我就得不到你。你討厭我，恨我，隨你吧。我不后悔。”趙璟笙面無表地著煙，一口接一口。

　獨獨這一件事，他絕不會后悔。

　顧筠的心臟驀然一，是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

　覺得好荒謬，荒謬到在問自己，到底是太矯了，還是面前的男人太瘋。

　瘋到讓人無法理解。

　顧筠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你問我一次想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拒絕你了，所以你就想出這種方法我就范？”

　“你就驕傲到不肯試第二次？還是你就是個急功近利的商人，你覺得那樣太浪費時間，效率太低，沒有直接掠奪來的干凈利落！？”

　趙璟笙只是沉默，不說話。

　顧筠覺得這個男人完全不可理喻。

　他就是一個天真又邪惡的小孩子，他知道什麼是喜歡嗎？他只知道喜歡就要搶過來。

　這和搶一朵玫瑰花，搶一件玩一樣，沒有區別。

　顧筠很想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句－－

　你怎麼就知道，你好好再試一次，我不會接你？

　明明他溫和對待的模樣，每一秒都讓心。

　可話到了邊，還是止住了，只是淡淡道：“是。你說的沒錯。”

　“趙璟笙，你不用這種方法，我的確一輩子都不會和你在一起。你只有靠搶，你只能靠搶，你以為你很得意？”

　顧筠笑了，聲音更冷：“不過是失敗者而已。”

　趙璟笙呼吸陡滯，煙燒到了手指也亳無知覺。

　失敗者。

　平生第一次，他知道了什麼是萬箭攢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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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筠筠殺人誅心。

　－

　選擇題：

　1.老老實實，洗心革面，徹底改造。

　2.判無妻徒刑

　3.繼續做死，強取豪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