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瓶子漸漸不那麼冰了, 趙璟笙去冰箱又拿了一瓶,顧筠臉快要凍麻了。
其實早就不疼了,劃過去的瞬間很疼而已。
“不用了。太晚了, 我能不能先回去?”顧筠把瓶子輕輕放在茶幾上。
趙璟笙又把的臉扳過來仔細端詳了片刻, 發現紅印幾乎看不見了, 這才點頭, “我送你。”
顧筠看了眼墻上的鐘,十點了, 確實太晚了,也就沒有拒絕他。
“對了,我爸公司這邊.....你準備怎麼辦?”
趙璟笙聲音很淡:“這事不用你心, 最多兩天, 我幫你理好。”
顧筠心知肚明,當然不是懷疑他的能力, 只是他這邊突然出手, 傳出去了大家會怎麼想?
在所有人眼里, 他們兩個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人。
“能不能不讓我爸知道是你?”顧筠說完就覺得自己這話太不厚道了,立刻話鋒一轉,“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可以委婉--”
“夫人是在教我做事?”趙璟笙看一眼, 狹長的桃花眼里全是不爽。
“..........”
夫人上癮了是吧:)
顧筠抿住, 不想理他, 只是低頭去拿搭在沙發背上的大, 默默穿好。
趙璟笙順手替把包拿上, “明天我讓人發幾套房子的資料, 你看喜歡哪套。東西不用帶太多, 或者不帶。發個清單給我書, 讓幫你置辦新的。”
顧筠眨了眨眼睛,很想讓這人把閉上吧!
自我排解了好久還是沒能消化要和趙璟笙住在一起的事實。
“能不能先過完這個年?”顧筠看著他,“下個學期一開學,我保證搬到你那邊去。”
馬上就要過年了,怎麼能跑到別的男人家里去住呢?
“大年初八。”趙璟笙眼風掃一眼。
顧筠還想再爭取幾天,“干脆元宵節過--”
“那就明天。”他口吻極冷,著不容置喙的強勢,仿佛再多說一句,那就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顧筠瞪他一眼,眼神分外哀怨,像極了一只被欺負的小。
大年初八!大年初八怎麼跟家里解釋要住出去?父親倒是不怎麼管,可笑笑呢?這丫頭又鬼又,本就不好騙。
還有,連擅自取消和趙崇霖的訂婚這件事都還沒跟家里通氣,轉頭就跑去跟趙璟笙結婚......
婚姻大事弄得跟玩什麼忌游戲一樣。
趙家那邊會怎麼想?趙璟笙他父母難道就同意嗎?他這人做事完全是只顧自己樂意!
這可是結婚啊!顧筠想想就覺得可怕,就像一團理不清的麻,糟糟的纏著。
算了,現在只想回家睡一覺。
顧筠正要開口說走吧,包里的手機震起來,掀開包的口蓋,從外側袋子把手機出來,一看屏幕,是陌生的號碼,地區顯示是錦城某縣市,一個沒聽過的地。
肯定是打錯了,或者詐騙電話,顧筠掛斷。很快,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這個號碼。
“誰?”趙璟笙見似乎不想接。
“不認識啊。”顧筠疑地看著這個號碼。
那嗡嗡的震像是某種催促,催促著趕接。在對方掛斷的前一秒,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電話通了,沒等問是誰,聽筒里傳來一陣劈里啪啦的哭喊:“是顧筠嗎?你能不能快點過來啊?姚瑤出事了!!齊把拖進了包廂里,不準任何人進去!”
“等等,你說什麼?慢點說好嗎?”
顧筠聽不太明白,對面的生說話帶著口音,一急之下連家鄉方言都飆了出來。
“姚瑤啊!跟我說萬一有個好歹,就讓我打你的電話!”
萬一有個好歹?
顧筠的心口一窒,“在哪?”
“蘊空!霍家的場子!你不是顧家的大小姐嗎?你肯定能搭上線的!快點啊,我怕里頭那一群王八蛋搞出事來!”
掛了電話,顧筠六神無主,連蘊空是什麼地都不知道!
茫然抬頭,看見趙璟笙站在一旁,像是找到了一把萬.能.鑰匙,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你知道蘊空是什麼地兒嗎?”
今晚,就差把他的西裝揪破了。
“出什麼事了。”
套房很安靜,趙璟笙也約聽到了對話,對面鬼哭狼嚎,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塌下來了。
“我朋友,在蘊空得罪人了,我現在得過去.....”因為太害怕了,聲音里有微不可察的抖。
被拖進包廂......
聽這描述就能想到有多可怕。一個生會遭遇什麼?
“你朋友什麼。”
“姚瑤.....”
趙璟笙拿起手機,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他一貫的喜怒不形于,口吻平靜,寥寥幾句話。
--“務必把人看好了。”
他舉著電話,直站著,沐在清冷燈下,凌厲的五更顯矜冷,氣場強勁,讓人有迫。
明明是最不可靠的人。
可顧筠到自己那些擔驚怕,惶惶錯錯的緒在一點點消弭,不想承認覺得安心。
有他在,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一如剛剛的形容詞,他是一把.萬.能.鑰匙。
等趙璟笙掛了電話,顧筠急忙湊上去問:“怎麼樣?”
趙璟笙掀起眼皮掠一眼,看見一雙杏仁眼睜得渾圓,他輕嗤:“沒出息。”
就這麼點事,慌的跟什麼似的。日后還得夠的教。
聽他這麼說,顧筠一顆提著的心徹底放下,呼出一口氣來。
快十點四十,顧筠趕到蘊空,下車的時候沒有等趙璟笙,焦急的說一句“我先進去,就不等你了”,隨后就朝著里頭沖。
還以為這是什麼七八糟的場子,沒想到一下車竟然是個詩畫意的風雅地兒。小橋流水,月照紅梅,甚至連進門的影壁上還刻了一篇心經?
三觀都要毀了。
趙璟笙代完司機而后才不急不慢下了車。
孩焦急地走在前面,外頭罩著雪白的羊絨大,像黑夜里的一道雪,男人落了好長一段路。
趙璟笙不知道走那麼快做什麼,沒有他,進的去?
果不其然,孩被服務員攔下,說明況也沒用,不得不折返回來,站在小院的門口,焦急地長腦袋看他。
半分鐘后,趙璟笙才走過來,淡聲問:“怎麼不進去?”
顧筠干笑幾聲,拘謹地絞弄著小手,諂地說:“我....這不是等你一起嘛。”
“你不是說不等我。”他扯了扯,下頜微微昂起,傲慢坦無疑。
顧筠一時間呆滯,這話聽說上去怎麼有點兒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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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不到八點,蘊空Club的停車坪里早已塞滿了各豪車。香車寶馬,門庭若市,遠遠去,只見一片燈火輝煌,幾乎點亮了整個半山腰。
上京圈子是分等級的,私人會所就是最好最便捷的先區分等級,再歸納整合資源的方法,幫助客人規避掉無效虛假的社。
蘊空就是一家會員制俱樂部,并非那種打著私人會所名頭,對外報天價會費,實際上假名媛假富二代們拼個單就能進來拍照打卡的地方。
兩個以上的會員引薦,還要通過一系列資產評估,總之個會跟他媽進國際兒園一樣,兒園學都沒這麼多b事。
這是霍庭的原話。
他對自己表哥搞出來的這一套花樣鄙夷的很,明明是個聲犬馬的地兒,偏偏進門的影壁上刻了一篇心經。
搞什麼五蘊皆空,真正五蘊皆空的人會他媽來這??
走廊盡頭的包廂里,溫暖的空氣里混合著酒香,煙草,還有懸掛式的瑪瑙香爐里裊裊下旋的倒流沉香。
姚瑤失魂落魄地蜷在沙發上,一雙通紅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目放空,視線沒有焦點。地抓著披在上的皮夾克,那夾克的size很大,幾乎把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霍庭就翹坐在茶幾上,里咬著煙,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孩,懶懶散散的調調:“你妖妖?哪個字啊?”
姚瑤往后了一下,咽了把干的嗓子,“.....瑤池的瑤。”
面前的男人留著極短的寸頭,玩世不恭的模樣,看著就像個子。
“幾歲?”
霍庭上下打量。
垂下眼,“二十。”
其實連二十都還差一個月才滿,當年父母為了讓早點上學,把的份證上寫大了一年半。
“你他媽才二十就跑來這陪酒?膽兒夠大啊妹妹。”霍庭在心里了一聲,抓了抓寸頭。
本沒想到這麼小,這二十歲不應該還在讀書?
陪酒兩個字有些難聽,姚瑤在皮夾克里的手下意識掐住自己的胳膊。痛能夠讓暫時忘記恥。
“那你怎麼認識二哥的?”
“......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那二哥為你的事親自打電話給我?”
半小時前,霍庭接到趙璟笙的電話,說一個妖妖的孩在蘊空出了點事,讓他照看著。
今晚是齊家小爺的生日,了一幫狐朋狗友在包廂里慶生,喝酒蹦迪,玩的大,也玩的沒顧及。等他沖進去時,孩被在桌子上,服被人撕了,生日蛋糕的油涂了一,一雙絕的,倔犟的狐貍眼死死盯著那道被破開的門。
八十年代,霍家靠娛樂行業發家,后來轉型搞了制造業,生意越滾越大,但最原始的這一塊也沒丟。霍庭算是從小在聲場所里長大,什麼花樣沒見過。
可還是被那一幕的場景震到了。心里驀地一陣刺痛。
也許是這孩的眼睛太干凈,太孤傲。
“我真不認識!”
姚瑤把頭埋在膝蓋里,擺明了不想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他跟審犯人一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
霍庭哼了聲,“你當老子問!”
說話間,有服務生按了包廂的門鈴。
“進來!”霍庭聲音不耐煩。
兩個服務員走進來,端進來一些吃食,還有一套干凈的士服,作很快,一分鐘都不到,門又被闔上。
姚瑤看著那一堆發愣。
“看什麼,還不趕換了。爺的服都被你糟蹋抹布了。”霍庭抱起一堆服往邊一扔。
那夾克是找設計師定做的,全球就一件,袋上還繡了他的簽名和生日。他第一次穿,現在好了,廢品了。
折好的服紛紛散開,有/,一件厚連,和厚外套,上面還掛著某奢侈品牌的吊牌,是全新的。
姚瑤不好意思地看了上的服一眼。皮夾克確實弄得好臟了,有些油沫還掛在上面,得干洗才能弄干凈。
“........您能不能出去一下?”
霍庭一聽,給氣笑了,很是浮浪的口吻:“妹妹,你剛剛全上下哪兒沒被爺看過啊?”
剛剛幾乎是全著,被他從包廂里抱了出來。
姚瑤咬著,那雙清冷的丹眼一瞬不瞬地和他對峙。
頓時,霍庭覺得自己被只小狐貍給蟄了一口。他背過去,聲音輕佻:“行,爺轉過去。”
大雨天里臟兮兮的貍花貓,或者,電影里落難斷尾的小九尾狐,反正就是邋遢又狼狽。
誰看。
整個穿的過程,姚瑤心跳加速,張的不行,生怕他一個不舒坦,轉了過來。連胡的往上套,連穿反了都不知道。
“穿好了。”小聲示意,一顆提起的心掉了下去。
霍庭這才閑閑轉過來,兩指捻起瓷碟里的一塊綠豆糕,扔進里吃起來。他視線往姚瑤上一掠,差點笑出聲,“你穿個服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