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吃芋頭吃得滋滋,給裴硯也夾了一塊,思索著說:“行,那我找人出去問問價。但我爹娘那邊……”看看他,“家不急著置辦。他們得不得空來住也兩說呢,畢竟家里還有我外祖父母。”
裴硯撇了撇,沒說話,心里卻打著算盤,暗想一定要把爹娘“弄”來。
他自己沒爹娘疼,還不能看看爹娘疼麼?懷著孕的時候,就該多幾個人疼。
是以裴硯午睡起來回到書房就讓人去跟安姨娘傳了話,讓安姨娘從東院搬出來,挪到西院住去。
因為他們這宅子并不太大,除了楚沁的正院外,就屬東院最為像樣。倘若他想讓岳父岳母搬過來,那就必須得把東院騰出來,總不能妻子娘家的長輩過來了,住的卻還不如個姨娘。
代完這些,那些商鋪的掌柜、田宅的管事也都到了。裴硯直接把他們進了書房,將他們各的賬本也都取了來,打算慢慢問話。
裴硯的想法很簡單——家里缺錢的問題放在那里,解決方法也在眼前,那他勸楚沁不心便是沒用的。
除非他能先一步將這事打理好。
裴硯便這樣不急不慌地和幾人聊了起來,很快就將況理了的大概。
楚沁名下的幾水田都是租出去的,按年收租,也不好跟農戶多要錢,最多在收好的時候略微多收一點,能賺的大抵就是這麼多了。
幾宅院倒都空著,但因楚家財力有限,置辦的這幾宅子一則都不大,二則還有些年久失修,想租出去就得先修葺一番,也就是說得先花錢。以他們現在的狀況,這事只得暫緩。
那能額外賺錢的,就只有商鋪了。
裴硯翻著幾張商鋪的契子瞧了瞧,心里知道這幾門臉的位置都不算太好,但也都說得過去。接著他便注意到當中的一間首飾鋪,這首飾鋪開在離東市兩條街的地方,在楚沁名下的幾家商鋪中算是位置上乘的一間,但近幾個月的進項卻都極,得就像大半時間都沒開張似的。
裴硯想了想,沒繞彎子,直言問那掌柜:“陳掌柜近來家中是有什麼事?”
他若不問得這麼直,陳掌柜或許還能敷衍。可他這麼一問,陳掌柜只道他已聽說了些端倪,一下子心虛起來,賠著笑拱手道:“三郎容稟,小的實是……實是近來家中添了人口,不得不加換個宅院,一時忙著四看宅,實在分乏。”
“哦。”裴硯緩緩點頭。
他打量著眼前約莫三十余歲的掌柜,心知這“添了人口”要麼是生子,要麼是納妾。他無心去探究到底是那種,只是睇視著他,又笑道:“置辦宅院可是筆不小的開銷,掌柜的若是以小換大,更不免要花上許多。”
這話一說,就中了陳掌柜的心坎。
陳掌柜一嘆:“可不是!小的攏共也沒有多積存,如今眼瞧著是都搭進去還不夠。這才枉費了許多工夫,就想挑一更便宜的!”
裴硯氣定神閑地笑笑:“那若不提錢的事,掌柜可有心儀的宅院?”
陳掌柜一怔,即道:“有!”
那可太有了!
若不提錢,誰不想住雕梁畫棟的好宅子?那最氣派的皇宮也人人都喜歡啊!
裴硯笑意不改,悠然倚向靠背,頭枕著雙手,翹到書案上:“你們管著的商鋪是我娘子的嫁妝,如今我和娘子搬出來住,想多賺些錢,日后咱們打道的時候不會。所以……嘖,我幫陳掌柜一個忙,就當是見面禮了。”
陳掌柜一怔,不知他什麼意思,沒敢貿然說話。
裴硯拉開屜,垂眸看了眼屜里的銀票。起先隨意了幾張,轉念又覺得多,便只捻出五百兩來:“這五百兩銀子借你買宅院,不收利息。”
陳掌柜寵若驚,不敢相信竟有這種好事。
五百兩銀子,再加上他手里的積蓄,夠買一極好的三進宅院了。
裴硯懶洋洋道:“打個借據就行,一年還清,可以吧?”
陳掌柜一愣。
五百兩,一年還清,就是一個月四十多兩。他這樣替人看店的小商人,與殺豬種田的相比雖是賺得不錯,但商鋪的進項到底是都得給主家,開給他的工錢一個月也就三十兩銀子。
若要他每個月還上四十多兩,那他全家都得喝西北風。
裴硯只作沒看出他臉上的難,悠悠續言:“我知道這還債也不容易。這樣,我回頭跟娘子說說,日后不與你算死工錢了。咱們三七分,賺多你扣去伙計的工錢與各樣旁的開支,余下的咱們七給我們,剩的三都是你的。你若有本事一個月賺上萬兩,我也絕不毀約。”
陳掌柜聞言,心里一。
從前因為是賺死工錢,他干活干得漫不經心,但若說那首飾鋪賺的,一個月百兩總還是有,依著三七他大抵也能有三十兩可拿。
如今若按裴硯的話直接改分賺取,只消他玩命地賣,那自然能賺得更多。
陳掌柜只道這樣不虧,立刻答應:“多謝三郎!”
“客氣了。”裴硯一哂,就示意王宇去擬字據來讓他簽,又看向另外幾個掌柜,“你們若想按他這樣辦,也行。”
那幾人相視一,卻沒吭聲。
裴硯提的主意固然人,可他們不像陳掌柜這樣急著用錢便多了幾分謹慎,怕自己依分算反倒賺不著那麼多,索還是先拿工錢,瞧瞧陳掌柜后頭的日子如何再說。
裴硯見狀也不強求,坦然一笑:“好,隨各位便是,日后便辛苦幾位。”
幾人這就告了退,除了陳掌柜之外,另外幾人都自覺只是白跑了一趟,過來聽了些客套話而已。
猶坐在書房里的裴硯氣定神閑地飲了口茶,再度喚來王宇:“去備車,我要去見見老丈人。”
王宇早知他有去楚家的打算,立刻去備了車。在正院邊吃花生糖邊看閑書的楚沁本沒想到他會親自去,直至他回來都不知,甚至不知他出門了一趟。
第二天一早,裴硯又出門了一趟。這回楚沁倒知道他出去了,但他沒細說去哪兒,就以為他是出門應酬。
結果他再回來時,楚沁在房里喝著茶就忽而聽到母親的聲音:“沁兒!”
“噗——”猝不及防之下楚沁一口茶全噴出來,一臉驚悚地看清秋,“什麼時候來的?!”
清秋:“剛……剛剛?”
楚沁無語凝噎。
本以為今天沒事,加上有孕子犯懶,起床之后頭也沒梳,連臉都沒好好洗!
兩輩子加起來,可能也就今天懶到了這個份上。
他就偏在今天讓長輩來抓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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