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一咬牙,哼哼著從被窩里拱出來,手腳麻利的穿上服,洗臉刷牙。
把自個捯飭的干干凈凈的,最后對著鏡子穿上那件新買的狗皮里子半大,整個人頓時神百倍。
推門出去,正遇上許大茂在刷牙。
“大茂哥,早啊!”杜飛打聲招呼。
“你……你這是?”許大茂一臉吃驚。
昨天下午,他沒瞧見杜飛這行頭。
“這不工作定了嘛,今去報到去。”杜飛笑呵呵回答。
許大茂愣了愣,順就說:“嘿我說,你這上廠里可干不了活兒。”
但話一出口,猛又想起上次杜飛說的,試探道:“爺們兒,難道……真不上廠里去了?”
到現在,杜飛也不遮遮掩掩了,嗯了一聲:“不去廠里,去街道辦。”
“嚯~”許大茂頓時大驚小怪的道:“還真是鳥槍換炮了嘿!上街道辦。”一大拇哥:“罷了,還是你牛!”
杜飛忙道:“大茂哥,您可甭捧了,就是個臨時工,圖個輕省罷了。得嘞,不跟您說了,快到點了,我先走。”
“那你趕,別耽誤正事,晚上上家來,讓你嫂子備倆好菜,咱哥倆喝點兒。”
許大茂看著杜飛走遠,心里還暗暗盤算,杜飛有啥跟腳,居然不聲不響,直接搞到街道辦去上班了?
雖說是臨時工,比不了軋鋼廠的國營正式工,但街道辦卻有不福利,比如眼前的,冬買大白菜,如果在街道辦有人,就能搶先分到好菜。還有分房子,落戶口,孩子上學之類的,都離不開街道辦。
杜飛走進中院。
跟往常一樣,仍是一片鬧哄哄的景象。
不過今天‘恰巧’遇上了要上班去的一大爺。
易忠海瞧見杜飛,笑呵呵的主打招呼:“小杜啊,今天是去報到吧?有什麼困難別見外,跟一大爺提。”
杜飛心頭一,聽出易忠海的言外之意。
又看了一眼易忠海后邊,站在他家門口的一大媽,就已恍然大悟,這哪是湊巧了,分明是等他多時了。
易忠海人老,知道孫主任不去送杜飛報到,想攬過去,做個人。
說話旁敲側擊,實則是故意等杜飛求他。
杜飛想通原委,不由暗笑易忠海這老貨如意算盤打得三響,倒也不去點破,笑呵呵道:“謝一大爺關心,有事我一定不跟您見外,快到點了我這先走一步。”
易忠海愣了愣,眼看著杜飛加速走出四合院大門,眨眨眼睛,有些懷疑人生,這跟他的計劃完全不一樣呀!
難道杜飛不應該心急如焚來求他嗎?
難道杜飛不知道,自己拿著介紹信去報到……
“哎~不對,我艸,這死孩子本就不懂。”易忠海恍然大悟,以為找到癥結所在,一臉便表。這事鬧得,真坐蠟了,早知道還裝個屁矜持,就應該主送杜飛去街道辦還能搶個人回來。
杜飛不知道易忠海心里的彎彎繞,也無暇去揣測他。
出了四合院,徑直往南鑼供銷社去。
那邊的飯店不供應早餐,但旁邊有個專賣包子的鋪子,早上也有豆、焦圈、小咸菜之類的。
豆那玩意,杜飛是喝不慣,只買了幾個包子墊墊肚子。
提前來到街道辦門口,他也沒在外頭傻等著,直接進了旁邊的門房。
街道辦的所在也是一座四合院,占了前兩進院子。
第三進院和后罩房歸區糧管所。
門房的打更大爺正在燒水,看見一個賣相不俗的年輕人進來,也沒大驚小怪,直接問道:“爺們兒,有事兒?”
杜飛遞過去一大前門:“大爺您貴姓?”
“免貴姓馮。”大爺把煙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馮大爺,我杜飛,今天來報到的,外邊太冷了,跟您這躲躲。”杜飛笑呵呵道。
“報到的?”馮大爺面帶狐疑:“那不趕進去,跟這磨蹭什麼?”
“這不等著團委的領導嘛,約定的九點鐘,馬上就來了。”杜飛一邊回答,一邊看了看墻上的掛鐘,還有十多分鐘。
馮大爺一聽,不多看杜飛一眼,手指了指窗戶:“站那,外邊來人都瞧得見。”
杜飛道一聲謝,站到窗前抻脖往外看。
也就五六分鐘,隨著一陣鈴聲,沈靜雅騎著一臺飛鴿斜梁自行車來到街道辦門前。
杜飛眼尖,趕迎出去,了一聲三舅媽。
“等半天了吧?”沈靜雅,推著自行車,呵出一口白氣。
杜飛連說沒有,自己也是剛到,跟在沈靜雅旁,往街道辦里邊走。
穿過前院,二人直接去后院的主任辦公室。
沈靜雅一邊走一邊放低聲道:“這兒的王主任跟咱家有些關系,你以后用點心好好干,有機會你三舅和舅媽會給你盯著。”
杜飛明白,這個所謂的‘機會’就是由臨時工轉正式國家干部,難度是相當大。
沈靜雅也就是說一說,給他一個念想。
更何況,到明年風向一變,一切就都套了。
杜飛仍千恩萬謝,規規矩矩,不破綻。
說著話,二人到了中院的大北房門口,里邊就是主任、副主任的辦公室。
沈靜雅把自行車支在門前,一點沒有生分,帶著杜飛,挑開門簾,穿堂過室進了主任辦公室。
“哎喲,小沈!這大冷天的,你怎麼得空上姐這兒來了!”
一個四十五六,微微有些發福,留著胡蘭頭的中年婦,一臉驚喜從辦公桌后面出來,快步迎到沈靜雅面前。
沈靜雅也滿臉笑容,假裝嗔道:“王姐,瞧您說的,沒事我就不興來看看您了?”
王主任輕哼一聲,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又自然而然的看向旁邊的杜飛。
看他模樣個頭就猜出,大概跟陳中原關系不一般,夸贊道:“這小伙子可真神,還不給姐介紹介紹。”
“小飛過來,這是你王姨。”沈靜雅點手把杜飛近,轉又對王主任道:“這孩子杜飛,是我們家老陳的親外甥,以后到您這上班,您可得多照應著。”
“杜飛?”
王主任微微皺眉,奇怪道:“杜飛,不是軋鋼廠孫主任的關系嗎?怎麼……”
沈靜雅卻沒仔細分說,只是“嗐”了一聲,搪塞一句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