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手里著的尺一下子就被給扯了。
讓給裴慎量?
怎麼量?
柳明月想起先前裁娘子環腰給量腰間尺寸的場景,耳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之前與裴慎也不是沒有過親接,只是那時柳明月也沒這麼大的反應。
或許是因為不在人前,只有他們兩個,可眼下鋪子里還有這麼許多的人,一想到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替裴慎量,實在是……
柳明月咬咬牙,喊了一聲春鶯,想要將這尺遞給。
可春鶯才見著自家姑爺對著裁娘子退避三舍,不想去撞這冷眉頭,連連擺手。
柳明月又抬眼看向寒霜,結果寒霜比春鶯拒絕得還快。
……
這已經挑了,柳明月給自己選了十來件,只給裴慎挑了一件,現下里總不能說這一件都不打算給裴慎買了吧。
沒有其他法子,只能著頭皮,拿著尺子上前。
“你……把手抬一下。”柳明月站到裴慎跟前,往下能看到他的腳尖。想,量腰圍這事兒在別的夫妻間許是常見的,畢竟常常聽說哪家娘子又親手給夫婿做了。
沒有的尺寸,又如何做得了呢。
只是量個腰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想至此,柳明月深吸一口氣,向前傾了半個子,一手持著尺向前,另一手則繞過裴慎后,手住另一端尺出來的部分,然后將它們從后拉扯到裴慎前,在一起。
低頭看尺寸時,忽然聽到了如鼓的心跳聲。
柳明月猛地一驚,可下一瞬卻發現,那不是自己的心跳,而是自己此刻近的,裴慎膛里跳躍的聲音。
他怎麼……
“夫人,可量好了?”
來不及細想,旁邊婦人笑意盈盈地聲音又將柳明月的思緒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還站在裴慎前,他的手還為著方便自己量腰圍抬起,連忙著尺后退一步。
“量好了。”
柳明月將尺遞給一旁侯著的裁娘子,讓們去把數據記錄上,不知為何,莫名覺自己的心跳也快了幾分,甚至還有幾分口干舌燥。
應當是剛剛與裴慎得太近了。
柳明月眼睫微,給自己找著借口。如今的服與裴慎的服都選完了,便讓寒霜先下樓去結賬,自己則慢慢地提著子下樓。
“你接下來想去哪里?”
裴慎從后跟上,柳明月腳步微緩,微微凝眉。
自然是想去書局的,但是……
“書局?”
裴慎忽的說出想要去的地方,柳明月驀地轉抬頭。此刻站在樓梯的下方,裴慎在上方,他本就比高,現下抬頭,只能瞧見他的下。
但是下一瞬,便撞見裴慎的目落了下來。
“先前在馬車上看見你打著簾子在瞧。”猜到柳明月在想什麼,裴慎解釋道。他的目從出府起,幾乎一直落在的上,所以但凡柳明月看哪里時間久一些,他都能注意到。
“你不喜歡吧?”柳明月抿了抿。
“我喜不喜歡不打,你喜歡便好。”裴慎黑眸微沉,他這些年的確沒什麼好,從武從軍,也只是因著他擅長,所以才聽從師父的安排,選了這條路。
別說是書局了,便是去挑兵,他也不見得喜歡。
但是柳明月喜歡便。
畢竟這麼多年,非要說喜歡,他也只有喜歡過眼前的這個人。
柳明月不說話,是想去書局沒錯,但是帶著裴慎一起總覺得有些不大好。偏過頭,打量了一眼一樓的休息,幾個陪著自家夫人來的男子仍坐在那里談天喝茶。
“要不……你去那里等我一會兒,我挑幾本書便回來。”柳明月手指了指,可卻被裴慎抓住指尖,又拉了回來。
指尖微燙,可裴慎說出來的話更加的滾燙。
“我不想在這里等你。”裴慎頓了頓:“我只想陪你一起。”
柳明月覺腦轟地一聲,猛地將手了回來,視線也游移開來。想要像以前一般說些什麼,可卻發現自己什麼狠話也落不出。
“你,你非要跟著便跟著吧。”柳明月咬著提起子,轉飛快地朝一樓走去。
寒霜已經在樓下將賬結完了,此刻看見大姑娘腳步飛快地朝店鋪外走,連忙拉著春鶯跟上。但是看見姑爺快步跟在其后,又猛地拉了一把春鶯。
“怎麼了寒霜姐姐?”
春鶯驀地回頭,有些茫然,卻見寒霜“噓——”了一聲,手指了指前面的兩人。心下了然,連忙放緩腳步,與寒霜一起落在后面。
柳明月一路走著,穿過眼前的街道,進了裳鋪子斜對面的一家書局。
因著裴慎一直跟著,也靜不下心好好去挑,只隨意撿了往日里看的一些類型,挑了十幾冊子書,便準備與老板娘結賬。
只是還沒等到喊來寒霜,裴慎就已經從懷里掏出錢袋子,放在了老板娘眼前。
“我來。”
聽到裴慎開口,柳明月眉頭微擰,記得裴慎如今的俸祿也不是很高。雖只拿了十幾冊書,可這些書冊做工良,價格也不菲。
“還是讓寒霜來結吧。”
柳明月說著就要招呼寒霜過來,可面前的老板娘卻眼疾手快地收下裴慎遞過來的銀袋子,順便將找的銀錢丟了回來。
“小娘子出門在外就不要跟夫婿爭著花錢了,這錢就該讓他花,你的銀子呀自個兒攢著,留著買其他東西。”老板娘沖柳明月眼道。
柳明月心想箱底的嫁妝銀子可不知道要比裴慎多多,哪里需要去用他的銀子。手去抱案桌上的書冊子,但還沒抱起來,便手里一空,盡數給裴慎抱了過去。
“裴……”
“我來。”
兩次他都只說了這兩個字。
柳明月的手里一下子沒了東西,其實,也沒打算自己抱去馬車上,畢竟寒霜與春鶯都在,只現下都給裴慎搶了做了,便只剩下與兩個丫鬟空手站在原地。
“寒霜姐姐,姑爺怎麼還是什麼都搶著做啊。”春鶯小聲地問。
可還記得姑娘與姑爺剛親的那日,姑爺不僅去端了早飯,恨不得連早飯都親自伺候姑娘給用了。
人家親,不都是做妻子的服侍丈夫嗎?怎麼到家姑娘這里,就與姑爺反了過來?
不過春鶯覺得這樣也好,起碼家姑娘不用到委屈,姑爺替姑娘做事兒,那便讓他去做吧。
#
既然連書局都讓裴慎陪著逛了,柳明月接下來便也不再藏藏掖掖,縱著自己的子去了。
練字寫字,所以這整條街,進的最多的便是專賣筆墨紙硯的鋪子。筆墨硯臺這些還好,宮里的珍品是外頭比不上的。
但是這些鋪子里一些新出的紙,雖然沒有宮中的紙張用料昂貴,可勝在花樣多,多的是別出心裁。
比如此刻柳明月手里拿著的這疊信紙,都是用不同的干花花瓣,與紙漿制而的,每一張的香氣都不相同。
一張張地挑了不。
先前見柳明月挑練字的宣紙時,裴慎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如今見在挑信紙,竟也拿了幾張看了起來。
“你挑信紙做什麼?”柳明月抬起眸,見裴慎不止是看,甚至還認真地挑了起來,不疑地問。
難道他也要給誰寫信嗎?
可與裴慎親近的云霏與岑子玉都在京城,遞個口信就能見到,還要寫信寄給誰?
卻不料裴慎手指著薄薄的信紙,側過,黑眸微微抬起,深不可邃,似有星瀾藏在其中。
”想給你寫信。”裴慎頓了頓,問道,“等我去了漠北,若是給你寫信,柳明月……你會與我回信嗎?”
柳明月愣了一下,下一瞬才反應過來。
沒想到裴慎會問這樣的問題,當下有幾分慌,匆忙避開視線:“現下怎麼知道,等你去了漠北再說吧。”
說完便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趕地拿著自己挑好的一沓信紙去掌柜的那邊結賬。
這回寒霜得了示意,連忙趕在裴慎前掏出了錢袋,可的手卻沒有姑爺手長,又被搶了先。
行吧……
寒霜心想,姑娘今日讓帶的銀子恐怕是花不完了。
#
等買完了筆墨紙硯,接下來他們又陪柳明月逛了胭脂水店,這一趟下來自是又耗費了不時間,等寒霜與春鶯還有裴慎,俱都拎著滿滿的東西出來時,天已經漸漸黑了。
而這個時候,大店基本上都關了鋪子打烊。
反倒是小攤小販們都在街道兩邊架起了攤位。
“沒想到我們今日竟然逛到夜市都開了。”春鶯將東西放回馬車上,此刻見到夜市還有幾分激。
不是家生子,從前沒進府之前也是見過夜市的,這樣的夜市面向的基本上是白天辛苦勞作的平民人家。
別說是柳明月,便是寒霜此刻見了夜市的場面,也極為稀奇。畢竟往日里作為承德侯府的丫鬟,在夜間是從不敢在外逗留的。
京城里治安雖好,可也聽說過有拐子拐小孩與年輕姑娘。
可如今有裴慎這位姑爺陪著,卻大不一樣了。
既不用擔心柳明月的安全,連伺候都不需要與春鶯伺候。便是姑娘了,說一聲想要喝水,都不需要倆去尋,自有姑爺買來新的水囊,遞給姑娘。
“春鶯,你幫我去看看,前面都有賣哪些吃的?”
春鶯才落得一會兒清閑,忽然得了姑娘的指令,連忙應了一聲,朝前面了過去。
也不能怪柳明月此刻想要找吃的,是用過午飯才出府來的,但是一路逛到這個時辰,天都黑了,自是覺得腹中空空。
本想著回府再用晚飯,可沒想到這夜市里,多的是各種小吃攤販,柳明月從前沒見識過這些,不僅覺得新奇,又被這四飄來的不同香味勾出了食。
只是前面人流如,一時竟看不清,香味背后都是哪些吃食。
好在沒過一會兒,春鶯就從人群中了回來。
“姑娘,前面好多吃的呢,有餡兒大皮薄的小餛飩,加滿滿一大勺子鹵的面條,還有現宰現烤的串,糖人,麥芽糖,糖葫蘆……”
春鶯掰著手指數著,這些東西,還是從前沒進承德侯府前吃過的,等進了府后,主子們的用食都很致,連帶著下人,也鮮會這些。
“你想吃什麼?”柳明月聽春鶯報完,忽的轉向裴慎問道。
從前沒在府外吃過這些,今日的確逛得盡興,便想先吃上一些東西墊墊,然后在這夜市上繼續逛下去。
“……面條吧。”
裴慎其實不太計較這些,但柳明月問了,他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
“那我就要一碗餛飩。”柳明月決定好了,剛想上前,但是看著面前的長隊,瞬間又退了回來。
看向寒霜與春鶯,吩咐道:“你倆去幫我和裴慎排隊,你們自己想吃什麼也一道買了,我再去路邊的小攤上逛一逛。”
“是。”
寒霜與春鶯齊齊應道,春鶯已經了過去,寒霜卻還念念不忘地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擔心。畢竟自家姑娘容貌出挑,先前路上已經有不人回頭看了,此刻與春鶯都離了,若是遇上不軌之人……
啊。
險些忘了,如今已經不是從前在崇安寺的時候了,自家姑娘已經了親。
寒霜的視線又落在裴慎上,這位姑爺今日出門在外,一直寸步不離地跟在大姑娘其后,比自己跟得還。
驀地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是白擔心了,寒霜笑了笑,轉去給柳明月買熱騰騰的小餛飩去了。
兩個丫鬟上了前,柳明月卻蹲在路邊的一個小攤前,一個個地翻看著攤位上的東西。
眼前的這些小玩意兒,隨口問了幾個,發現都不怎麼值錢,但是又都很致可,一拿起來,幾乎個個不釋手。
既便宜,挑起來便沒停,見有大生意,攤主自是格外歡喜。
本看著后站著一男人,還有些擔心那男子要出言阻止,畢竟這子挑的數量的確有些多,但是直到最后,也沒見后之人吭聲,一直縱著眼前這漂亮姑娘隨意買。
到最后甚至還替結了賬,將東西拎了過去。
柳明月挑了許久,幾乎將大半個攤位上的東西都給挑走了,此刻寒霜不在,裴慎要結賬,也沒去與他搶,只是沒想到,一時蹲得久了,等再站起來時便有些麻,整個人向后栽去。
“小心。”
裴慎猛地蹲下去,將柳明月從后托住。
柳明月發現自己被裴慎托住,待穩住形,連忙掙開裴慎,自己站了起來,只還有些發麻,雖站起來了,卻站立不穩。
“別,先扶著我站一會兒。”裴慎一手拎著剛買的一堆小玩意兒,一手攙住柳明月的胳膊,見實在站不直,后又人來人往的,便攔腰抱起,走到一偏僻的墻角。
此背著,幾乎沒有人走到,正好可以讓柳明月倚墻站著。只還沒站穩,就聽見了裴慎的聲音。
“是哪邊的腳麻?”
柳明月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便見眼前的人影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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