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于城門停了下來,守城的兵衛看到是承德侯府的人馬,立刻打開了城門。至于大姑娘的馬車,他們是不敢掀開細查的,畢竟都知道那極有可能是未來的榮親王妃。
“喂。”
馬車一進城,柳明月立即出未傷的右腳踢了踢對面的裴慎。
裴慎本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此刻睜眼,目剛好落在柳明月的臉上。柳明月怎容他這樣打量自己,立刻睜圓雙眼瞪了回去。
可裴慎卻沒有像先前一般移開目,而是站起來,朝著柳明月走去。
“你要干嘛?”柳明月習慣地向后一,卻發現背后就是車壁,無可躲。
而裴慎近之后,并沒有其他舉,只是低頭從脖子上取下一,拉過柳明月的手,將那件放在了柳明月手中。
柳明月想要將手回,但是卻被裴慎按住。
柳明月:???
這廝毀了自己的清白還不夠,現在還想私相授?
到底多大的臉!
但柳明月還沒來得及指著裴慎辱罵,便對上了裴慎的眼。他眸偏棕,目深邃,柳明月先前從未細看,此刻對上,竟徒生一種迫之。
反倒是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大姑娘,不管你有多厭惡我,請將此保管好。”
柳明月微微蹙眉,但還是朝著手心看了一眼,被裴慎在手里的,是一個黑漆漆的吊墜,上面有一凹凸不平,仿佛刻著什麼字。
“這是云氏一族獨有的信,憑此可向鎮南將軍府求助一次。”
等等!
他說什麼?
鎮南將軍府!
柳明月腦轟鳴一聲,猛地抬頭。
重回一世,其實對于十年前與自己不相關的人和事都記得不大清楚了,可鎮南將軍府這幾個字,卻不可能忘。
那可是未來新帝的外家!
掌管三十萬云家軍的鎮南將軍府!
柳明月腦中忽然有什麼信息串在了一起,飛快地瞥了裴慎一眼,又低下頭,心跳卻如鑼鼓擊鳴般咚咚作響。
怪不得,怪不得!
前世的裴慎出平凡,可進了云家軍后卻升得極快,短短十年就取代了年老的云將軍的位置,同時還了新帝的心腹。
原來他手里竟有這樣的籌碼!
柳明月死死克制住表,將那枚黑吊墜翻握在掌心,腦袋里也飛速旋轉。
裴慎此刻應該是出于愧疚,才想著找一樣東西補償自己。
但他要份沒份,要家財沒家財,這枚吊墜恐怕是他現在能拿出的最有價值的東西,他甚至完全不知道這在未來意味著什麼。
但是,不管了,反正是裴慎對不起,他將這給了,那這就是柳明月的!
裴慎休想再從手里拿回去!
柳明月像護食的小貓一般警惕抬頭,卻發現裴慎在給完這之后,便履行了先前進了城就離開的諾言,已經從馬車上悄無聲息地躍了下去。
只有地上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白才能證明他先前存在。
柳明月收回目,將那枚黑的墜子拿出來仔細查看,不是玉也不是石。到底是什麼質地也分辨不出。上面凹凸不平倒是真刻著一個字,是“云”。
看來裴慎沒有騙,這的確是鎮南將軍府的信。
“姑娘?”
寒霜低聲音喊了一聲柳明月,眉目間有些擔憂,“這是外男的件,您留著會不會不大好。”
怎麼會?
柳明月連連搖頭,什麼都有可能不好,但這個絕對不會。
找了幾地方,想要將這墜子藏起來,可無論是荷包還是馬車里的暗格,都不放心,最后還是讓寒霜找了紅繩,將這墜子重新串了起來,打了個死結系在了的手腕上。
紅繩與黑,以及白皙纖細的手腕,形了鮮艷的對比。
柳明月轉了轉手,抬頭見寒霜仍舊有些擔心,擺擺手安道,“無事,此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至于地上的白……
柳明月冷哼一聲,是不會給白說出去的機會的。
#
已經夜,但承德侯府的院,仍然燈火通明。
“皎皎怎麼還沒有回來?”老夫人一直在廳來回踱著步子,自從聽到嫡長孫在崇安寺失蹤的消息,便坐立不安,連晚飯都沒有用一口。
雖然已經有人先行回來報了信,說大姑娘人已經找到,只是摔傷了,其他沒有大礙,但老夫人還是執意不肯睡,一定要親自等柳明月回來。
老夫人不睡,底下幾房自然也是睡不的。
二房是庶出,本就與老夫人這位嫡母關系平平,自是不滿老夫人的做法。
二太太打了個哈欠,沖著大太太抱怨:“老太太滿心滿眼就那一個,自個兒年紀大了還要熬著也就算了,怎麼不想著幾個小的,喏,玨哥兒琰哥兒明日還要上學,打不起神可是要被夫子訓斥的。”
大太太未說話,是大房繼室,份尷尬,關于柳明月的事向來極開口。
而玨哥兒人雖小,但口齒伶俐,人也機靈。知道母親不適宜開口,二太太說的話又不中聽,當即便替母親頂了回去:“二嬸娘,大姐姐還未回來,我這做弟弟的本就記掛,哪里還能睡得著。況且夫子安排的背誦容我已經會默寫了,二嬸娘不必為我擔心。”
二太太一噎,轉頭看向自家正顛著腦袋打瞌睡的兒子,想起他傍晚背課文時還在吭吭,頓時火氣上來,一掌拍了過去:“你大姐姐沒回來,你睡什麼睡!”
琰哥兒忽然被一掌呼在了背上,嚇了一跳,著從椅子上跳到了地上。
“大姐姐自己不回家,關我什麼事兒!”
他嚷嚷著,這麼一句一出口,登時就被老夫人給聽見。
“老二家的,你若是累了,就帶著幾個孩子回去,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扛,不需要你們陪著。”老夫人沉下臉道,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心思。大房和三房還好,起碼安安分分在這里坐著,二房反倒是上躥下跳的,存心添。
二太太連忙搖頭,趕的將琰哥兒抱了回來坐著。
雖然上抱怨,可實際上還想賴在這兒看好戲呢。
一個即將出閣的大姑娘,無緣無故失蹤了半日,到天黑了才尋到,鬼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會兒要是回去了,等第二天一早,肯定事事兒都被老夫人下,理得干干凈凈,那還有什麼意思。
“回來了!大姑娘回來了!”守門的家丁一看見寒霜攙扶著大姑娘下馬,立刻跑進來報信。
老夫人連忙走至院門口,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柳明月過來。
“你可是看錯了,大姑娘人呢?”三太太問道,大太太坐得住,可坐不住。膝下幾個都是閨,若是柳明月出了什麼事兒,名聲有損,這膝下的幾個姑娘可是一損既損。
那家丁茫然撓頭,沒錯啊,確實是看著大姑娘進的府,按理走得再慢這時候也到了,怎麼就不見人了呢。
“老夫人!”外院伺候的一個嬤嬤又急急地趕了過來,還帶著,“大姑娘、大姑娘讓您別擔心,馬上就過來。”
老夫人急切地問:“那人呢?去哪兒了?”怎麼回來了不趕進院,反而跑外院去了。
那嬤嬤深吸一口氣,才從先前的一片混中緩了過來,“大姑娘一進府就帶著柳管家去了下人房里,把自己的母給捆了!”
“哐當——”
琰哥兒桌上的茶盞蓋打翻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鋪著薄毯,這才沒有摔壞。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二老爺難得抬起了頭,冷著眉訓斥:“坐不住就回去睡覺,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
這一句連著二太太也罵了進去。
二太太登時就急了眼,可人前又不敢與二老爺鬧,只能生生忍了下來。
而老夫人此時也很是疑,畢竟平日里柳明月除了自己,最親近的就是母。但是等柳明月帶著母,和同樣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白過來,老夫人很快意識到了不對。
什麼事兒一回來就要把母兩個都給捆了?除非今日柳明月失蹤之事,和們兩個撇不開關系。
老夫人想至此,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可還沒來得及發火,便聽見了的一聲“祖母”。
柳明月上了傷,不便走路,此刻是坐著藤椅抬進院的。
遠遠看見祖母倚在門邊等,眼眶頓時一酸。
重生回來,就這麼短短半日,吃了多苦啊。
毀了清白,還從那麼高的山上滾下來,腳一沾地便鉆心地疼,可這些都能忍。
唯獨看見祖母的時候眼淚控制不住,險些奪眶而出。
八年了,算上前世,已經整整八年未曾見過祖母了。前世祖母為了的事,親自奔波,甚至舍下老臉,進宮乞求太后娘娘和圣上原諒。
最終連上的誥命都給舍了,只為保住的命。
最后也是為心太多,這才拖垮了本來康健的子,沒兩年就去了。而柳明月困于家廟之中,竟不曾見上祖母最后一面。
“祖母。”
柳明月又喊了一聲,這一聲呢喃耳,帶著八年未見的依賴與委屈。
“哎!我的皎皎哎。”老夫人被柳明月這聲喊,鬧得心疼。
這可是的心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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