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了第一天,躲不過第二天,第三天。
事已至此,風清揚還是執著,想找嵐依問清楚,為何求了這麽一道聖旨。
難道不知道,這聖旨一下,把柳氏的迎回來會意味著什麽嗎?下了早朝,他早早回府,恰好將嵐依攔在回清玉軒的路上。
父倆彼此看著對方,久久沒有說話,在一旁的琉璃也覺到了氣氛的僵。
風清揚看了看琉璃,示意先離開,偏偏琉璃隻聽風嵐依一人的命令,見全然不理睬,風清揚很是尷尬。自己才是這府裏的主人,竟然使喚不一個丫鬟。
“琉璃,你在這等著吧!”
嵐依發了話,自顧往前頭的紅梅林走去。現在已經開春,過了紅梅盛開的時節。紅梅最豔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剩下的,隻有殘敗的花枝,嵐依依舊喜歡。
進了亭子,隻是看著周圍凋謝的紅梅,沒有說話。
風清揚跟上,看著這清冷的背影,像極了柳氏,又有些不一樣。記憶中,柳氏沒有這般冷漠。其實,並非柳氏不冷漠,而是在心的人麵前,冷漠早已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傾盡一生的。
這,卻被風清揚生生給辜負了。
他許久都沒有說話,嵐依冷笑了起來:“父親不是特地來見我的嗎?怎麽,現在見到了,又不說話嗎?”
風清揚頓了頓,覺自己被兒給嘲笑了。撿起父親該有的尊嚴,他清了清嗓子:“我的確有事要找你!”他想了想,又糾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辭。
“準確的說,應該是,你該好好向我解釋解釋,聖旨到底是怎麽回事?”
風嵐依側瞥了他一眼,眼眸中充滿了戲謔的笑容。
的父親何等聰明,又怎麽會不知道,聖旨上的意思。不要秦靜淑的命,這就是想做的事。皇上多給了母親一個一品誥命的封號,很開心。
秦靜淑隻是氣暈了,倒是便宜了。
不是很囂張很得意嗎?一直在別人麵前趾高氣昂,因為是當朝丞相的正妻,這是多人做夢都想要有的地位。
可別人不知道,這讓人驕傲的地位,是如何得到手的。
那本就不是屬於的東西,不過,替母親討回了該有的名分。母親沒有被休,那就是堂堂正正的正妻,至於秦靜淑,又算哪門子的正妻。
聖旨一下,所有人都會記起,曾經秦靜淑就是個妾室府。妾抬妻位,這就是沉迷。
他的父親英明一世,到現在卻也要承擔一個被所迷的臭名,他怎麽能不生氣。
這樣不要正妻,寵幸妾室,不曾休妻,就要把妾室扶正,隻會為整個京都的笑柄。就算現在這些人不敢當麵說他什麽,背地裏還不知道要怎麽笑話他。
這道聖旨,就是生生在打風家的臉,老夫人清楚,風清揚更明白。
所以,他才不甘心,要來問個清楚。他寧可風嵐依用直接一點的手段對付秦氏,也不希這樣打秦氏,連帶著他和整個風家一起。
難道,就不是風家的人嗎?這麽做,對又有什麽好?
麵對父親的質問,嵐依沒有一畏懼,也不打算解釋什麽。
聳了聳肩:“聖旨,那便是皇上的意思,聖意難違!這個道理,我明的父親怎麽會不懂呢?我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丟人的是風家。你也是風家的人,這麽做,對你又有什麽好?”
“當然有。”嵐依笑了起來:“我答應過父親的事,自然會做到。我說過,我不會要秦氏的命,我會讓好好地活著。不然,如何償還我母親這十年來所承的痛苦。”
“你到底想幹什麽?”
“父親又在擔心什麽呢?”風嵐依提高了聲音反問道:“你可是當朝丞相,權傾朝野,地位無人能夠撼。父親你從來沒有怕過吧?現在這樣,是害怕了嗎?”
嵐依臉上冰冷的笑容讓風清揚冷到了骨子裏,這是柳氏絕不會有的神。
他現在真的擔心了,柳氏,到底教出了一個怎樣的兒?是恨自己,才把他們的兒教現在這個樣子,是想報複自己?
“為父有什麽好害怕的。這是,你這麽做,如今風家麵掃地,你母親如何在被人麵前抬起頭來?”
“我說過,我隻有一個母親,姓柳,名如雪。”
“可已經死了,你為什麽要因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讓活著的這些人痛苦?靜淑向來好麵子,你這樣,比要了的命,還要殘忍。”
風嵐依冷笑著,每一次看清父親的冷,就心疼母親的十年苦等。
這樣的男人,有什麽資格讓母親付出一生?
“殘忍?”深吸了一口氣,上前質問道:“我以為,父親的人生裏,沒有殘忍二字。我不過是讓母親已正妻之禮葬風家祖墳,這是應該得到的,這就是殘忍?”
麵對嵐依的質問,分清揚竟有些心虛,不敢看。
嵐依痛心,繼續說道:“那父親可曾想過,母親傾盡一生去你,為你打算。你當初狠心將趕去北坪的時候,就不殘忍?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就在祠堂上,你對著風家祖先牌位立誓,此生與母親不複相見。你可知,這樣的話,對母親來說,意味著什麽?”
風清揚早已忘了自己說過什麽,那話……是他的母親著他說的,此生不複相見。
那個溫如水的子,的確挑不出任何病,隻是後來……
他張了張,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是您說了這樣絕的話,這十年來,母親依舊盼著。盼著你能來北坪,親自把他接回去。哪怕斷氣時,也沒有打消過這個念頭。苦等了一輩子,自己又做錯了什麽,要承這樣的痛苦。父親,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誰殘忍?”
嵐依突然大吼了起來,抖著雙手,極力製著自己心的恨意,紅了眼眶。
深吸了一口氣,見父親不出聲,便笑了起來:“父親如果覺得這樣就殘忍,恐怕我會讓你失。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
風清揚瞪大了眼睛看著風嵐依,隻見走近了,靠近他邊,聲說道:“我,就是回來討債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