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周時予倏地笑了,漂亮致的眉眼彎彎,再抬頭看黎冬時,眼里多了幾分好奇。
男生端詳著手里的星空棒棒糖,“宇宙的中心麼。”
他側打開床頭柜,從第一層屜里拿出一模一樣的棒棒糖,輕聲道:
“給我主刀的祁醫生早上過來時,也送了我一棒棒糖,也提起小麥哲倫星云是宇宙的中心。”
不過男人顯然沒有黎冬溫,進病房時正好撞見護工在大聲抱怨,似乎是擔心他哭,檢查前遞過來一棒棒糖。
后來看周時予總盯著棒棒糖上的圖案,才懶洋洋地解釋一句。
“連棒棒糖都買的同款,”周時予臉上表富起來,追問道,“方便問問,你和祁醫生是什麼關系嗎?”
黎冬一時語塞:“......沒想到你也會八卦。”
“我以為八卦是人之常,”周時予握拳在邊輕咳幾聲,笑著虛弱道,“如果對黎醫生造困擾,我很抱歉。”
比起被問題冒犯,黎冬更多的是對答案的不確定。
和祁夏璟應該是什麼關系?
不知道。
黎冬想起昨晚承諾的餃子,早上罐頭吃飯時沒見到祁夏璟,東西到現在都沒送出去。
昨天聽楊麗聊八卦,說起祁夏璟最近上班像是參加鐵人三項,問診和手番上陣,一天連著幾臺手,從清晨忙碌到深夜。
黎冬知道不能拿以前的事再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下把裝著餃子的兩個保溫桶送過去——飯點時候祁夏璟都在手,吃現的餃子就能多點時間休息。
見沉默不語,周時予也不再多問,躺下不久后聽見黎冬關門離開的聲音。
病房再次只剩下他一個人,周時予很快沉沉睡去,又被刻意低的討論聲吵醒。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在床邊,床頭站著祁夏璟,見他醒來,只淡淡看人一眼。
很快,周時予發現,某人漫不經心的視線總掃過他床頭柜,上面擺著兩星空棒棒糖。
討論結束后,其他人相繼離開,留下的男人正在看各個儀上的數字,蹙眉表若有所思。
“兩分鐘前,你才看過這個儀。”
周時予躺在病床上,平靜地看著天花板:“棒棒糖是送的,剛離開沒多久。”
祁夏璟挑眉,收回目:“嗯。”
周時予轉頭看向男人,年輕的聲音帶著笑意:“祁醫生。”
“你還沒有問我,‘’指的是誰。”
-
祁夏璟昨晚急理病患到凌晨,今天又是一上午手,現在完全沒有食。
他從五樓病房離開,回辦公室打算休息半小時。
結果推門就見到不速之客出現在他辦公室,桌面擺放著兩個保溫桶和速食便當,看著無比凌。
他冷眼看著主座上的徐欖:“一分鐘,收拾干凈。”
徐欖老神在在地懶腰,朝保溫桶努努:“剛才你不在,班長就拜托我把東西給你,兩個都是。”
說著他發出嗑瓜子的嘖嘖聲:“可以啊老祁,這發展神速的,都直接快進到送飯了。”
祁夏璟看向桌面印著雛的保溫桶,緩緩皺眉。
昨晚他單方面的發泄式吵架后,黎冬在回去路上一言不發,但臉上空的表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才有了后來的短信道歉。
只是黎冬沒再回復。
“可憐我怕你沒飯吃,還特意去樓下買便當,估計某人是不會賞臉咯。”
徐欖撕開熱氣騰騰的蓋澆面包裝,吸溜著用筷子將面送進里,嘆道:“班長不愧是班長,哪怕只是兩桶餃子,都能看出不止一點用心。”
祁夏璟在對面坐下,打開保溫桶夾起一個餃子放進里,咀嚼咽下后,夾起第二個放在食蓋上,用筷子掐斷面皮看餡。
切細丁的豬香菇都被按實,晶瑩湯從面皮和餡中流出來,整個辦公室都能聞到香氣。
沒有蔥姜蒜,一點都沒有。
徐欖還在旁邊彩虹屁:“兩個保溫桶說明問過你時間安排,知道你飯點都在做手;記得你吃辣,就在蘸醋里放了小米椒。”
“最重要的是,班長居然還給你準備牛和水果。”
徐欖低頭看著明盒里的草莓和橙子,驚嘆不已:“草莓去、橙子削皮切塊,甚至連果絡都挑走了,我家保姆干活都沒這麼細致。”
“徐欖,”祁夏璟冷冷打斷:“說話放尊重點。”
“你知道我沒別的意思,”徐欖嘖了聲放下蓋澆面,“都這樣了,你還覺得班長對你沒意思?”
祁夏璟低頭吃完幾個餃子,胃里忽地覺得。
香菇、豬勁道,截然相反的兩種食材完融合,外薄厚的面皮咬下去就是滿口水,酸辣適當的陳醋不斷刺激味蕾,讓食的味道更長久的停在舌尖。
他頭也不抬道:“我答應周時予的手了。”
“我知道啊,”徐欖想趁機嘗個草莓,手過去就被無拍走,撇,“這事全醫院都傳遍了。”
“這頓飯,就是周時予的手換來的。”
祁夏璟沉啞的嗓音平波無瀾,事不關己的態度宛如旁觀者:“以的格,如果想要謝報答,換別人會有任何不同嗎?”
徐欖沉不語,仔細想了下,發現他確實無法反駁。
大多數人哪怕恩回報都會計較得失,但黎冬是對每份善意都誠惶誠恐的人,哪怕是無心的隨手幫忙,都恨不得掏心掏肺的還回來。
徐欖至今都忘不了,分班后他有次順路幫黎冬搬教材,結果接下來的一學期里,只要他逃課,回來就能看到桌面上有黎冬留的清單,麻麻全是上課講的重點和作業。
連他都知道的事,祁夏璟沒可能不清楚。
所以他才會說哪怕換任何人,都會是相同的結果。
“行吧,這件事上你說服我了,所以呢,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徐欖聳肩想不通,以前不管不顧的人怎麼慫這樣:“現在不是你想重拾舊追回人家?總糾結這個糾結那個,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在祁夏璟幽幽眼神中,徐欖大爺似的長疊靠著椅背,曲指在桌面輕敲兩下,一針見道:
“哥咱清醒點唄,你都十年沒對象了,追個人還要什麼臉啊?”
-
“冬冬,我上次回國是幾年前來著?”
沈初蔓此時正在大洋彼岸正打包行李,語氣興:“我記得你才剛進醫院工作。”
“三年前,”黎冬坐在臥室的躺椅上看書,溫聲替回答,“這次回國,還會再走嗎?”
“不走了!”沈初蔓在那頭提醒搬家公司輕拿輕放,“姐名利和錢都賺夠了,必須立刻回到祖國懷抱。”
黎冬笑著說好。
沈初蔓說到一半,突然興地轉換話題:“對了,我前倆天還地去迪士尼,買了你最的史迪奇人偶,半人高的可以抱著睡覺!”
黎冬放下書抬頭,看向滿床頭各種各樣的史迪奇:“那我提前給它準備個枕頭。”
“我這個人偶還能換服呢——誒你那邊是有狗嗎?”
黎冬是帶著降噪耳機通訊,外界雜音都被隔絕在外,經過提醒后摘下耳機,果然聽見悉的狗。
時針走過晚上九點,可傍晚六點半才喂過罐頭吃飯。
都這個時間點,祁夏璟應該回來了,罐頭來找,是他們兩個又吵架了嗎?
“冬冬還在嗎?”沈初蔓見沒回答,又問了一聲,“你養狗了?”
“沒有,是鄰居養的。”
黎冬放下手里書筆,起走到門邊按下把手,看搖尾的大狗哼哧哼哧地在門前轉,里叼著一個沉甸甸的塑料袋子。
黎冬從口狗里拿出袋子打開,發現里面是的兩個保溫桶,能聞到不同于食的清香味,應該是用洗潔清洗過。
其中一個保溫桶的桶壁上,著寫了字的便利。
黎冬撕下拿起來看,蒼勁有力的行楷躍然紙上,是悉的筆記。
簡潔明了的兩個字:謝謝。
黎冬怔怔看著便條,幾秒后抬頭看向不遠半掩的鐵門。
幾束鵝黃的倒映在臺的水泥地上,卻不見懶懶靠著門框站的影。
祁夏璟是因為昨晚的事不想見,所以才讓罐頭以這種方式來還東西嗎?
黎冬扯出點僵笑容,蹲下擁抱金腦袋,下一秒就被了滿臉口水:“......謝謝你啊,但是不要再我了。”
罐頭聽懂人話似的后退半步,仰頭狗一聲。
“哇這狗是能聽懂你說話嗎?”
耳機里傳來沈初蔓的驚嘆,扯回剛才的話題:“你剛說你家搬來新鄰居了?男的的帥嗎嗎?適合給我當模特嗎?”
沈初蔓辭職回國是為了打造自己的服裝品牌,目前在到搜羅模特,黎冬知道這是本能反應。
可不懂學,對于祁夏璟的材長相不好判斷,遲疑道:“......還可以。”
“什麼‘還可以’?”
聽出語氣異常,沈初蔓立刻追問:“以前不管問你哪個男的長相,你都是‘不清楚’來敷衍我,這次居然認真回答問題了?”
準評價:“你、很、不、對、勁。”
“......你想太多了。”
手在長袖下不自覺攥,黎冬不想閨再察覺心虛,匆匆要掛電話:“我先理點事,等下打給你。”
通話的時間里,罐頭已經回自家似的一爪子掀開鐵門進去,輕車路地在黎冬臥室里閑逛,聳著狗鼻子到聞味。
最后金在角落的躺椅停下,撅起狗對著旁邊的矮桌沉思片刻,然后回頭沖黎冬了聲。
祁夏璟那邊依舊半開著門沒反應,黎冬只好返回臥室,將保溫桶放在書桌上,看著從桶壁上掉落的便利,微微出神。
金歪腦袋瞪了一會,玻璃似的眼珠子咕嚕轉,然后用腦袋將矮桌上的鋼筆費勁拱到邊上,再用側牙輕輕叼起,屁顛屁顛又跑到黎冬邊。
金用蠻力將鋼筆往里塞,黎冬被撞的跌坐在椅上,下一秒就見到罐頭靠著桌子站起來,用爪子拍桌面的便利。
黎冬哭笑不得;這是讓給祁夏璟回復留言嗎?
金哪里懂書信表達,大概是剛看過祁夏璟在書桌前寫字,又看到對著便利發呆,以為也要寫、才自作主張去拿鋼筆的吧。
黎冬提筆猶豫,良久,在便利靠下的位置工整寫上“沒關系”。
寫完后,拿起便利想等墨水風干,心急的金就直接湊頭過來,叼住后瀟灑地轉頭就跑,臺很快傳來對面關門的聲音。
黎冬看著臥室地板上的幾口水漬,終于反應過來不對勁。
金果然是懂得禮尚往來的小狗;來時記得在家留下口水,走的時候還沒忘記順手牽羊一個卡通頭套。
-
祁夏璟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胃里囂著,可他下手才剛吃過晚飯,到現在也不過兩小時,鮮多的餡味似乎還停留在舌尖。
想到今晚歸還保溫桶后,不出意外應該再吃不到相同味道的餃子,祁夏璟抿眸微涼,面無表地將巾丟在床頭柜。
去餐廳倒水時,他下意識去看本該有裝著保溫桶的塑料袋——現在卻空一片。
祁夏璟皺眉,以為是罐頭把袋子藏在哪里,轉就見到金正大爺似的在客廳沙發上趴著。
腦袋上還帶著不知哪里來的卡通頭套。
祁夏璟嫌棄地嘖了聲,走過去開壁燈:“我什麼時候買過這麼丑——”
客廳燈亮起的同時話音戛然而止,罐頭耷拉著眼皮看祁夏璟,腦袋上頂著史迪奇造型的頭套。
祁夏璟皺眉走上前,手要去拿金腦袋上的頭套,卻被罐頭一口咬住,冷冷道:“張。”
“汪!”
僵持不下中,祁夏璟挑眉率先松手,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在沙發邊坐下,漫不經心道:
“可以,你戴吧。”
罐頭狐疑地盯了祁夏璟一會,見男人似乎的確沒有異心,才放心地松放下頭套。
在金松口要重戴時,旁邊的祁夏璟先一步眼疾手快地出頭套,在憤怒的狗聲中悠然起,在暖燈下打量。
這不是他買的。
但他知道頭套的主人是誰。
客廳連接臺的門口腳墊上滿是新鮮狗爪印,應該是罐頭又趁他洗澡時跑出去找黎冬,之后闖進家里順走了頭套。
至于消失不見的保溫桶,大概率是罐頭聞到了上面黎冬的氣息,擅自作主地替他歸還。
祁夏璟被傻狗氣笑,無視金試圖打翻茶幾上東西撒氣的行為,垂眸看著掌心里的頭套。
這麼久了,居然還是史迪奇。
罐頭滿腔怒火無發泄,轉向臺門走去,抬起前爪摁下門把手,毅然決定離家出走。
“......”
祁夏璟抓起外套穿上也要出門,門而過時,余瞥見腳墊旁有樣式眼的便利。
這張便利,是他粘在保溫桶上的。
彎腰撿起,祁夏璟發現便利已經被金的口水打,不僅模糊了他寫的道謝,下方新出現的鋼筆字跡也早就暈染開。
只能依稀辨認出三個字。
——沒關系。
外面罐頭已經把門拍的震天響。
很快,祁夏璟聽見開門聲,隨后是黎冬耐心的詢問:“怎麼了?你們又吵架了嗎?”
罐頭控訴大:“汪!”
“......是他把你養大的,你不要總和他發脾氣了。”
人溫的聲音被晚風送到耳邊,祁夏璟垂眸表不明,聽繼續輕聲道:
“即使是他,也是會傷心難過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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