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渝帶著干糧和水離開了。
喬茗茗也沒了睡意,吃完早飯喂完驢后坐在院子中總覺得有點兒無聊。
想了想,準備寫封信,寄到首都給喬家的信。
至于能不能寄回去先不說,寫完再找辦法嘛。
只是提筆那刻發現上回寧渝都能夾帶信回去,卻沒個一言半語的,喬茗茗竟然有些心虛。
完蛋,的媽媽趙瓊花士該氣得跳腳了吧。
于是乎, 喬茗茗下筆時就誠懇了許多, 決意讓趙士想生氣也氣不出來。
信上能說啥? 好幾個月沒見喬茗茗想說的事兒非常多。
首先就是報平安。說,爹啊媽啊哥哥姐姐們,我喬茗苕一切都好,是真的好,不是故意哄你們報喜不報憂的那種。
我在這兒能吃飽,上回寄給你們的紅薯都吃了吧,是不是特溜特好吃,這玩意兒我隔幾天就能吃一次。
更多時候我吃的是地瓜白米飯,米飯是地瓜兩倍的那種。咦咦咦,我就知道你們肯定又要不信了,這也是真的,上村水好土好種出來的莊稼好,我是絕對不會騙人的!絕對!
哎,不是我矯,這里實在是好啊!上村有萬里深山,里頭好多寶。媽你當年和隔壁黃雪媽為了幾朵蘑菇鬧翻,但是我這里天天吃蘑菇,炒蘑菇蘑菇湯蘑菇添蛋,寧渝換著法樣做,我快吃吐了都。
喬茗茗筆鋒一轉,接下來是表達誠摯的關心。
哇大哥腰還疼嗎,別太拼命啦。大姐你總說自己胖了胖了,我走后你又胖幾斤啊……
榮峰長高了吧,我走的時候他還生病。榮軍和榮書的績咋樣,還有沒有被家長。榮萱在換牙,這孩子總不刷牙,你們要看著呀……
哇,還有,小弟應該又高不了吧,他今年也高二了,家里對他的日后有沒安排呢?
喬茗茗寫著的時候就想,爹媽應該是不會退下來的,兩人勤勤懇懇干了半輩子活升到了工人的最高級別,他們退下來小弟頂上去后工齡得重新計算,這損失算誰的?
而二哥踩狗屎運,再拿一回進廠名額的幾率應該很小,所以喬小弟估著是要下鄉了。
下鄉政策剛出來那會兒,若你去報名你是能選擇隊地方的。
可如今都七三年了,知青大規模下鄉,好的地方早被人選走,如今能分到哪全憑運氣。
所以便說∶綿山附近都不錯,吃飽飯是能的。不知道咱家有沒啥關系,看看能不能分配到這里來。當然,能來上村最好。
喬茗茗覺得這句好像是廢話,家三代都是工人,沒有一代是過領導層的那種,能有啥要的關系啊。
關鍵是爹的那張又特厲害,主要現在賊懟領導,領導公私用一下(比如廠里的車被廠二代們開去追小姑娘)就要跳出來指著人家的鼻子罵國之蠹蟲,說你不檢討改正就是蠹國害民。
這些領導被批評得只能著鼻子認下錯,但你喬達和這些領導們的關系也就那樣了。
喬茗茗嘀咕,家好幾口人住在一套屋里咋樣都分不上房,說不準就和老喬的這張有關系。所以靠家里拉關系給喬小弟,估計還困難。
唉!于是這個當姐姐的,又在信上單獨安里喬小弟好幾句。
并且跟他說∶找爹娘是沒前途的,還是要找大姐大姐夫,反正怎麼都比爹娘靠譜。
寫這封信簡直是一氣呵,寫了整整三頁紙后才停下。
不知不覺中來到這個兒即將四個月了, 驀然發現, 曾經首都的日子離真的好遠好遠。
嗚~
如今生活過得好,對從前也沒啥好懷念的,就是想念媽給做的門釘餅了,超級絕的!
喬茗茗越想越饞,奈何從前自持有媽幫做,只要想吃就回喬家,所以媽做的時候也沒看過,現在只能有心無力。
氣哉悔哉扼腕哉
咬著的喬茗茗又把紙翻開,氣鼓鼓的添上兩句話
哦!親的媽媽,說一千道一萬,不足以表達我對您的無盡想念。
若您同樣如此,請在回信中微我門丁餅的做法,我將不勝激!
乖敬上。
另一邊,寧渝毫不知他家茗茗正在書寫簡直要氣死丈母娘的信,否則他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保護丈母娘心臟的(主要是怕苕茗回首都后會被暴揍一頓,到時候為難的是自己,因為他必定是會在勸架過程中挨上幾掌的)。
太漸漸升起,爬至山頂后終于把秋日里的寒氣給驅散了些。
此時,他們已經出發三個小時了。
這次他們走的是小路,一條寧渝從未走過的道路,比去公社的大路要更為顛簸些。
寧渝坐在驢車上,觀察著周邊的環境,越往蘭花公社走,就越覺得路上羊糞多。
唐際秋見他眼里好奇,便解釋∶“蘭花公社下面有個大隊,蘆葦村大隊,蘆葦就在蘆葦村的旁邊。這個大隊養羊很出名,養了起碼有幾百頭羊。新鮮的羊只用清水煮,煮后蘸著料吃,那滋味兒簡直上天了我跟你說"
說著, 唐際秋一個后仰倒在驢車上的稻草堆上, 砸吧砸吧, 正想好好給寧渝形容一下呢, 然后就被周隊長一個眼刀子刮了過來。
這熊孩子,保準溜到蘆葦村吃過羊了,他自己千辛萬苦從蘭花公社集市里倒騰回來賣的羊可舍不得吃。他是有前科的,周隊長很難不懷疑他。
唐際秋看懂了隊長眼里的懷疑,梗著脖子給自己解釋∶"這羊是蘆葦村的小姚給我吃的,我可沒。”
周隊長哼一聲“別人沒你就不曉得了對吧”
唐際秋“…”
冒昧問一下,您是有讀心嗎
小姚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里搞到的羊,他只吃沒問。
不過話說回來,別人給你吃就不錯了,你怎麼還好意思去問出。
他吃了,跑了,也沒有第三人看到,就算被發現能耐他何?
寧渝笑了笑,期待道“抓不到野鴨也行,要是這次能買幾塊羊來就好。”
唐際秋趕道“呸呸呸,有免費的東西,為啥想要錢的。”
寧渝“……行吧。”
周隊長生怕不靠譜的唐際秋把正經的寧渝給教壞了,說“安靜點,快到蘆葦村了,在人家地盤上說這種事兒是不是找打。”
唐際秋特別聽周隊長的話,于是接下來都閉口不言。
驢車晃晃悠悠的到達蘆葦村,蘆葦村位于那片蘆葦的東側,而想去蘭花公社還得穿過蘆葦村,再趕半個多小時的車便能到達,可見蘆葦村離公社多麼近。
一行人經過蘆葦,寧渝眼也不眨,不坐直了腰。
這片蘆葦極其壯觀,伴隨著秋風,高揚著的蘆葦朝著同一方向隨風飄揚,在秋日的照耀下有種用盡全力最后綻放一次的。
唐際秋指著一個蘆葦的口,悄悄說∶“我上次就是從那里進去的,我還知道哪里有船。”
寧渝“看來你對這里特別”
"那可不是,我隔三差五……"唐際秋忽然停下,反應過來后信誓旦旦道,"太過分了,你在套我的話”
那倒沒有,他就是隨便問問,是你唐際秋過于心虛了。
周隊長要去進行學習,等隊長走后就站在路口等上一會兒,然后便悄繞過蘆葦村,從另一條路走到蘆葦去。
唐際秋果然對這里十分悉,他得意道∶“我去年被抓了后知恥后勇,把這里得比本村人還悉。他的,這次我不抓夠本我不姓唐!"
寧渝“知恥而后勇是這麼用的”
“啊,不是嗎?”
“不太重要,船在哪里我們進去吧。”寧渝說。
唐際秋給他比個等等的手勢,左看右看,跑到一小樹林里。
小姚這小子的船總放在這兒,他也是要去抓鴨的,哪里能把船放在家里。
船的材料還是他給找的呢,小姚說了他要是哪天來了自個兒拿就。
唐際秋和寧渝一起劃船進蘆葦,時而能聽到幾聲野鴨聲。
這里頭并不是都是水路,還有許多地方可以走,不過水路能夠保證不迷路。
寧渝把手放在水里一下水溫,又仔細聽了聽鴨子的方位,便主攬起劃船的活。
“你耳朵怎麼這麼好使。”唐際秋疑,“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
寧渝“也不是只用耳朵聽,你看看那些野鴨的排泄,有新的和舊的,或多或都能分析。”
說完,他就教唐際秋該怎麼去看。
說了一路,兩人停在一,寧渝先下船,把船繩系上之后唐際秋也下來。
兩人放低腳步聲,減靜,沿著野鴨留下的痕跡進滿是蘆葦的蘆葦林中。
寧渝手上拿著大漁網,唐際秋則拿著長網兜,兩人連呼吸都放緩了。
至于野鴨,尚未找到。
兩人一邊走還要一邊記路線,走百米就用細紅繩綁著,直到中午。
兩人開始找個地方坐下吃飯,寧渝掏出蔥餅和蛋,就著水就吃了下去。
唐際秋帶的東西也沒差,竟然還有酸菜沫包,瞧著就覺得開胃。
兩人填飽肚子,繼續走。
他們這片區域沒找到野鴨,卻找到不鴨蛋。這總算把寧渝剛剛一通分析猛如虎的面子撿起來了一些。
鴨蛋這里一些那里一些,兩人運氣著實好,發現好幾個鴨蛋窩。
寧渝邊拿邊道“難怪這麼多,最近正是野鴨下蛋的時候,咱們拿歸拿,但得留點。”
唐際秋點點頭,他們這種農村長大的小孩兒哪能不曉得這些。
這次來的還值,兩人撿到的鴨蛋平分,每人都分到十多個。
把鴨蛋放回船上,兩人又去到另外一個區域。
時間漸漸流逝,氣溫也逐漸下降。
寧渝仰著頭,瞧見大雁低飛,掠過蘆葦后朝著天空振翅飛去。
霎時間,有一地方發出靜。
他趕劃船過去,貓著腰進目標地方。兩人張地走進,在蘆葦叢的一空地里,他們看見好幾只的野鴨。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起來,寧渝先丟網網住好幾只的野鴨。唐際秋則用長網兜一撈,瞬間就有一只鴨落網。
秋風又吹,苔苦芝中風聲嗓啞,水而淬漆陣陣。頗為壯觀。
整整五個小時,兩人終于收獲到了鴨子!
這就像是開門紅一般,半個小時后兩人又找到另外一波。
又是同種方法,兩人把大的抓了,把小的放了,一直忙活到傍晚時分。
金烏西墜,漫天晚霞倒映在水面之上,惹得水天一。
他們與周隊長約好太下山后面,到時候周隊長會趕著車到約定的地方,到時候三人直接趕車離開。
蘆葦很大,有水有陸地。兩人帶了網,寧渝就想盡其用。
唐際秋驚奇“你還想網魚”
寧渝點頭,然后把目移向他的布兜————這里裝著最后一個包子。
唐際秋忍痛給了“算我大耳窿借你,你要是網多了給我一條。”
大耳窿是高利貸的意思,寧渝也不客氣,在等待周隊長的過程中,就地取材做了一個魚鉤開始釣魚。
這個魚鉤當然釣不起魚,但是把魚吸引到可視范圍后,就能用長網兜把魚給兜起來。
寧渝還真用這種法子網到好幾條魚,他不開始羨慕這里了,這片蘆葦要是在上村該多好。
唐際秋看得目瞪眼呆,不對勁啊,寧渝怎麼就能網得到啊!
他和小姚可是用專門的魚鉤都鉤不到!
寧渝頗為得意地翹起角,追攆兔他不行,但是釣魚有人能比得過他。
終于,月亮升起,兩雙差點抖的兩人終于等到了周隊長。兩人早已把船放到原去了,這會兒正貓在樹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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