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后，秦崢先去了書房，顧九則是換了一套出門見客的服。

昨日應承了秦崢，今日要陪著他去見客，雖不知這人是誰，可是能讓他包下整個武德樓的人，想必也是秦崢十分看重之人了。

在外，秦崢肯給面子偽裝，自然也要做到分之事的。

顧九漫無邊際的想著，見白給拿了一支五朝掛珠釵，蹙了蹙眉，擺手道：“換一支吧，這個太招搖了。”

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昨夜夢里面，泰安公主的鬢邊，似乎也有這樣一個釵環。

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會將一個夢境當真。

但那夢境里的跡，卻讓顧九的心都有些發，分明知道是假的，卻忍不住不斷去回想。

若那是真的，那些……又是誰的？

白見臉不佳，將發釵放下，關切的問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麼？”

聞言，顧九這才回神兒，借著低頭挑選首飾的作，緩和了神，隨手遞過去一支羊脂茉莉小簪，道：“我沒事兒，方才想事呢。就搭這個吧，跟服倒也相配。”

今日穿了一套蘇繡月華錦衫，瞧著既得又大方，配著這一套珠釵，越發顯得溫婉了幾分。

白接了簪子，替搭配好，頓時笑著夸贊道：“果然還是小姐有眼，這樣瞧著，您當真是又端莊又貴氣，奴婢都有些移不開眼呢。”

聽得這話，顧九不由得失笑，睨了一眼笑道：“偏你貧。”

不過到底是被這麼一打岔，將先前心中的霾驅散了不。

待得收拾妥當之后，蘇辰也過來回話，道是秦崢請出門了。

顧九應聲，帶著白去了垂花門，果見馬車在那等候呢。

秦崢在車上坐著，矮桌旁邊放著一個紅泥小火爐，正在咕嘟咕嘟的燒著水，他手拿著紫砂壺，正在慢悠悠的沏茶。

單看這景象，便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見上來，秦崢點頭示意，給倒了杯茶，遞了過來：“嘗嘗看。”

依舊是君山銀針。

顧九接過來喝了一口，笑著贊道：“世子好手藝。”

聞言，秦崢卻是一笑，淡淡道：“人一個，牛噍牡丹罷了。”

聽得他這話，顧九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這人的意思，不由得在心里失笑。

他這是記仇呢。

上次他大抵是了，因此喝茶的時候牛飲。那時候雖什麼都沒說，但表里卻寫滿了這句話。

當時秦崢沒說什麼，過了這麼久，顧九都要忘了這件事兒了，他居然還記得呢？

“哪里，世子霽月風。”

顧九面上了一抹笑，心里卻是腹誹，先前怎麼沒發現秦崢這麼小心眼的？

聽得這話，秦崢卻只是一笑，并未接口，自顧倒了杯茶慢慢喝著，一手則是挑簾看向外面。

日上三竿，春日暖，街上行人如織，兩側賣聲不斷。

顧九最這般景象，因為只有這人聲鼎沸的熱鬧，才能證明自己是活著的。

捧著茶杯，一時也忘記了喝茶，托腮看著外面，微微嘆了口氣。

見狀，秦崢睨了一眼，問道：“怎麼了？”

顧九不解，回頭看他，又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因道：“無事。”

只是方才那一剎那，想通了許多事。

大抵是昨夜的夢太過慘烈，所以讓顧九先前有些魔了。但其實，夢境不管真假，都已然是前世了，今生既打定主意要好好兒活著，只消遠離秦崢留好了。

糾結那些前塵過往，不過是將自己困在其中，平添煩惱罷了。

念及此，顧九又一笑，道：“后日便滿一月了。”

新婚夫婦頭一個月需要在一起住著，待一月之期滿了，便可分居而眠，夜里由男主人決定是去正妻房中還是他。

再往后就不用再跟秦崢朝夕相，想來那些七八糟的夢也會許多。

沒了這個困擾，再平順過了這一年，便可海闊天空任自由了。

秦崢挑眉，顯然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端著茶盞的手一，語氣倒是平淡：“原來我是洪水猛。”

聞言，顧九微微一愣，下意識道：“不是。”第一

說完，又仔細品了下秦崢的意思，卻分辨不出他是在開玩笑還是生氣。

秦崢卻是笑了：“也好，你夜里睡覺，的確是聒噪了些。”

這話一出，顧九頓時有些窩火，咬道：“我聒噪？”

記得自己夜里睡覺還老實的呀。

而且……這話怎麼聽都覺得哪里不對。

咬疑的模樣，莫名讓秦崢心里的不舒服散去了些，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便又拎了紫砂壺泡茶了。

顧九待想再說什麼，可見秦崢這模樣，便也咽下了心中的話。

二人一時無言，馬車安靜下來，便只有水燒開的咕嘟聲。

車靜謐如斯，倒了難得的祥和。

顧九一時有些犯困，夜里就沒睡好，這會兒暖意融融的，便有些昏昏睡。

秦崢見狀，將手邊的毯子扔了過去，淡淡道：“睡吧。”

毯子被扔到上，顧九下意識接過來，另一只手去護著發髻，一面氣惱道：“您當心些。”

早起才梳好的頭發！

見狀，秦崢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惡作劇得逞似的。

顧九待要再看去，卻見那一抹笑容已然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倒是秦崢睨了過來，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有事？”

那眼神，瞬間讓顧九所有心思都沒了。

訕訕一笑，道：“沒事。”

旋即做了鵪鶉狀，尋了個不會到發髻的姿勢，將自己埋在了毯子里睡了。

見這模樣，秦崢嗤了一聲，卻又想起先前的話，復又微微擰眉。

一月之期到了，便要分房睡。

哪怕到現在，他都覺得這小丫頭是在玩拒還迎的戲碼，可方才那一抹釋然與松快卻不似作偽。

反倒是他，這一顆心被撥的了幾分。

秦崢厭惡這種不掌控的覺，然而看著眼前人恬靜的睡，卻又不由得失笑自嘲。

不過是個沒定的小孩罷了。

他怎麼就當真了？

……

秦崢的糾結，睡夢中的顧九并不能的到。

這一覺睡得極好，醒來的時候，就見馬車已然停下來了。

男人靠著車窗看書，細碎日隔著窗子撒進來，照在他的臉上，越發為這人添了幾分佛。

平心而論，秦崢生的極好。

劍眉星目，公子無雙。

顧九一時看的有些癡，卻不妨男人回過頭來，與四目相對。

男人眼中的深邃似是潛藏著星河，讓顧九的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在毯子里的手下意識去捂著兔子蹦的心口，卻見男人復又勾起一抹笑來。

“看夠了麼？”

那笑容帶著譏諷，讓顧九瞬間紅了臉，卻不是的，而是尷尬的。

忙的別過了頭去，掩飾道：“我沒看，是世子你看書太專注了——可到了麼？”

見這模樣，秦崢挑了挑眉，當先下車，道：“走吧。”

男人一走，車的力頓消，顧九長出一口氣，拍了拍口，一時不知是該氣秦崢調戲自己還是該氣不長記。

白進來幫整理頭發的時候，就見自家小姐一臉哀怨，關切的問道：“小姐怎麼了？臉這麼紅。”

然而顧九并不愿意說方才那樣丟臉的事，只是哀怨的睨了一眼。

不想白倒是自行領悟了“真相”，抿一笑，道：“世子跟小姐的真好。”

這話一出，顧九越發哀嘆，咬了咬牙，到底是說了一句：“你作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