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吹過一片狼藉的山嶺。
三條大漢安靜站立,地上躺著的牛頭人一直在痛苦地。
展留名漆黑的瞳孔看著李楚,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年名,一向靠兩樣東西冠絕杭州府。
英俊、能打。
排名不分先後。
近些年的江湖新秀大抵都差不多。
可是今日見了這小道士,他忽然覺得這兩樣東西,貌似都有些虛無。
或許人的在纔是最重要的……
李楚的名字他約是聽說過的,最近這段時間,“小李道長”在朝天闕的存在很足。
斬鬼王、除殭、把江南王府的污點證人一個一個送進來……
但是展留名並沒有如何在意,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對手在西北崑崙、在雷落之地、在天南淨土、在巍峨朝歌……
不提防,杭州府的鄉下就出了這麼一號人,不聲不響就給他來了一手家。
使得他此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是全杭州府最帥最能打的人了。
雖然以前沒在意過這些虛名,但真到了失去的時候,莫名有些失落是怎麼回事?
或者……
餘杭鎮可以滾出杭州府嗎?
胡思想不過在一念之間,想過之後,他還是一抱拳。
“多謝小李道長仗義出手。”
李楚淡淡一笑:“舉手之勞罷了。”
舉手之勞……
這簡簡單單四個字,讓展留名心裡的失落莫名又加深了一層。
雖然是沒什麼病,但是聽起來……
就很刺耳。
李楚的目轉向地上的牛頭人,問道:“這是……”
“他應該與此間境主人有些淵源,是守護這境的一隻好妖。”展留名道。
“那我看一下。”
李楚走上前,查看了一下牛頭人的傷勢,隨即拈起小菩提咒。
咻——
一小太,金普照——
在幾人驚奇的目中,牛頭人深重的傷勢,居然漸漸被全部清除了!
牛頭人也訝異於自的完好,妖力運轉幾個周天,全無滯,這才瞪大一雙牛眼。
“多謝道長出手相救,敢問道長……是何方神聖?”
李楚答道:“十里坡、德雲觀,李楚。”
“啊?”牛頭人不明覺厲,驚疑道:“十里坡是何方仙土……德雲觀又是哪座仙門……這……”
本想說,這名字聽著怎麼怪不正經的。
話到邊,虧他及時意識到,改了:“這我竟全然不知,看來果然是我遠離江湖久矣。”
李楚輕輕搖頭,“不過是餘杭鎮外一座小道觀罷了。”
想起展留名方纔說著牛頭人與境主人有淵源,於是他又多問了一句:“請問,你可知此間的氣運金虹藏在何?”
“噢,氣運金虹……”牛頭人思索一陣,道:“應該是在兩界林附近,你要找此?”
“是的。”李楚頷首。
“那我帶你去吧。”牛頭人立即翻而起。
“方便嗎?”
“道長爲我療如此重傷,我做些小事報答是應該的。”牛頭人嘿嘿一笑。
“多謝。”
“帶我一個,帶我一個。”大牛連忙跑過來,“小李道長,你可不能有了新牛、忘了舊牛啊。”
實際上,他是怕一頭牛孤零零在這境,遇上什麼危險。
此時他已經認定,只要跟在李楚邊,絕對不會有事。
“……”
至於李楚,倒不介意多帶一頭牛,只是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那牛頭人又轉首看向展留名:“這位……展俠,你呢?”
展留名答道:“我要去尋找仙葫種子,就不與你們同行了。”
“好,那後會有期。”牛頭人道。
說罷,展留名騰空而起,風遠去。
旁邊大牛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要守護此間的寶嗎?怎麼還放任他們去找?”
牛頭人搖搖頭,答道:“我不是非要主人的寶永遠埋藏於這裡,而是不希它們落在心不正的人手中,尤其異妖門……這夥惡徒始終賊心不死,想要挑起人族與全妖族的紛爭,藉此實現自己的野心。主人生前就曾與異妖門幾番鬥法,我自然不能讓他們染指主人的仙藏。”
……
“阿嚏——”
翱翔於半空的鴿子打了個噴嚏,搖一變,重新化作那披著白羽大氅的青年,了鼻子。
“不知道誰想我了?”
他翹著二郎,虛空坐在雲端,瞇著眼,好似一眼能層雲萬里。
“誒,一個道士……跟著一個壯漢,在哪裡呢……”他裡唸叨著,忽然,似乎是鎖定了什麼目標,拳掌一拍,“對勁。”
說罷,子一翻,憑空墜落下去。
呼——
天之下。
火諸葛正盤坐在一株大樹下調息。
他所的外傷,其實還不算嚴重。骨碎裂,只待驅散煞氣、魔氣的侵蝕,修復只在一念之間。
斷臂……反正他也一向習慣用右手。
只要回了偃月教,去找白石公說一下,給他重新植一條手臂並不算難事。
哪怕裝一條麒麟臂也不是不行。
最嚴重的,還是那五獄神火丹對臟腑的破壞,令他每次運轉周天都會到劇痛。可是若不如此,更加無法療傷。
多虧他自修行火部魔典,與這五獄神火歸屬同源,尚能中和一部分五獄神火之息。若是換個旁人吞下這顆丹藥,必死無疑!
金剛奴站在一旁,無聊地上下提。
畫面頗爲歲月靜好。
然後……
嘩啦啦一陣聲響,一名披著白羽大氅的青年就落了下來。
到異樣的威,火諸葛瞬間睜開眼睛,正對上青年漫不經心卻又含殺意的目。
火諸葛沉聲問道:“來者何人?”
那青年笑瞇瞇道:“是你惹不起的人。”
“嗯?”
火諸葛一愣,心說誰惹你了?
沒等他再問出第二句,就見對方從那浮誇的大氅上隨手拔下一潔白的羽。
火諸葛只覺心頭陡然升起一陣不祥的預,他大喝道:“金剛奴!跑!”
金剛奴與他無比默契,當即就衝了過來。
那青年夾著那羽,輕輕說了一聲:“斬殺。”
嗤——
無形之中,似有法則應和。
那羽瞬間斷裂上下兩截!
金剛奴心有所,鐵塔般的軀猛地一橫,擋在了火諸葛的前。
鮮迸濺!
霎時間,他的背後裂開一道近寸深的狹長傷口。
火諸葛見他軀一震,知事不好。如此隨意的施展出近乎言出法隨的法,且能斬破金剛奴的軀,至是萬象巔峰,極可能是斬衰境的大能!
別說他此時無力抵抗,就算沒有傷,二人也不可能戰勝一個斬衰境。
金剛奴對這傷勢好似渾然不覺,張開扇似的左手,一張寬大手掌拎住火諸葛的後領,拔狂奔!
他一雙長,跑起來嘭嘭嘭直響,地山搖一般,偏又迅疾如風。
但那青年飄然起,毫不費力就跟了上來。
“想跑?”
他又隨手拔下一羽,當空唸了一聲:“點燃。”
轟——
那羽瞬間燃燒殆盡。
與此同時,金剛奴的上也登時燃起熊熊烈火!
若是軀稍弱者,恐怕瞬間就要被這大火焚燒殆盡。但金剛奴一咬牙,居然大喊了一聲:“爽!”
“哦?”
那青年的眼睛微微睜開。
這一副軀居然能抗兩道法則之力,著實令他有些意外。
火諸葛對此卻是心知肚明。
金剛奴生來神異、銅皮鐵骨,代價是他出生的那一瞬間,他的孃親便一命嗚呼。
因此,即使他有如此近乎仙的天賦,他的父親卻依舊對他不喜。出生不久就將他託付給烈火,是以和火諸葛一起長大。
也是因爲這副越來越強的銅皮鐵骨,金剛奴的一直十分遲鈍,只有特別強烈的刺激,才能讓他到自己有有的存在著。
這種刺激,通常只有重擊才能達到。
所以他一直強勁的對手。
但是……
強勁也要有個限度。
就算他金剛不壞,也不是你一個斬衰境大能莫名其妙出手的理由啊。
打人不用講基本法的嗎?
此時火諸葛的心中彷彿有一萬頭羊駝狂奔而過,千言萬語匯一句話,他只想朝那位追殺者問一句。
你特麼到底是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