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這倒是有些出乎李楚的意料。

當然，無論真假，也只是好奇而已，與他關係不大。接下來，他才問了和自己有關的問題。

“原本生活在黑水江中的一族錦鯉，也是被你抓走了嗎？”

“黑水江？”巫先生瞳孔微張，立馬在心裡飛快地回憶。

半晌，答道：“我有些記不得了，總之……前些日子裡，我確實替江南王在杭州府水系捕捉了不錦鯉，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大族也有幾個。小道長你說的那一族……可有什麼特徵？”

李楚道：“那一族錦鯉的族長名劉朝安。”

“……”巫先生有些爲難地笑了下，“小道長，你看哪個人抓魚，還會問魚姓什麼什麼？”

李楚看了他一眼，又問道：“你們捕捉那麼多錦鯉做什麼？”

“小的是因爲信奉邪神道……”提到這個，巫先生又砸了咂舌，“邪神大人……不，就是剛纔那貨，它我獻祭氣運，然後給我施展巫咒的力量。”

“而江南王……他是想煉化氣運蛟龍。”

“氣運蛟龍？”

李楚的目不鋒利，但是很亮，彷彿能徹人的心底，讓巫先生膽戰心驚、不敢瞞。

當然，也說不定是他腦補的。

剛見過那樣一劍，被嚇破膽也是很合理的。

總之，他結結地答道：“是小的曾經給他提過一個小小的建議，真的只是隨口一提，就是說……氣運蛟龍，可吞國運，稱王稱帝……”

李楚這才點點頭。

巫先生向江南王進言，煉化氣運蛟龍侵吞國運，並替他四抓捕氣運，杭州府的錦鯉都因此遭殃。

他自己也可以從中支取一部分，獻祭給那邪靈。而這些邪惡咒，也都源於方纔那尊邪靈。

這樣一來，脈絡就很清晰了。

至於造化丹和魔門的部分……

他繼續問道：“江南王和魔門也有勾結？”

“小道長連這都知道啊。”巫先生驚訝了下，更加不敢撒謊了。

“他確實和魔門有聯繫，魔門還派了幾個年輕人來輔佐他。不過那幾個年輕人都是上沒、辦事不牢的，好多天不見人影了，聽說是要出去找人對付一個很厲害的小道士。呵呵，也不知道哪裡的小道士用得著那麼大張旗鼓……”

某郭姓先賢曾經說過，只有同行之間纔是赤的仇恨。

巫先生與魔門中人同樣在江南王手底下做事，彼此明面上雖然和氣，但是暗地裡都是有些不對付的。

魔門中人背靠大樹，到的禮遇更高。但巫先生任勞任怨，付出的辛苦更多。

這樣一來，他對魔門那幾位的敵意尤其濃重。

聽說火諸葛四遊走去找人對付一個小道士後，巫先生一直是引爲笑談的，此時也習慣地冷笑了兩聲。

然後他看了看李楚若有所思的面孔。

笑聲戛然而止。

不會吧……

李楚蹙眉道：“他要對付的道士是誰？”

“聽說是個長得很英俊的……”

巫先生眼神發直，先前他倒真沒聯想到一起過。如果真是眼前這個，那走遍三山五嶽搖人也是正常的。

自己把信仰的邪神都了過來。

結果就是，自己從此變了一個無信仰人士。

李楚略微謹慎了下，看來自己斬殺那位偃月教的拔刀好者，果然是留下後患了。

這種底蘊雄渾的魔門大派，如果一直打了小的來老的，倒真是有些麻煩……

思忖半晌，他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江南王和異妖門，又有什麼關係？”

在異妖門的地牢裡，關著一個形貌與江南王近似的人，要說他們沒點關係，怎麼也說不過去。

“異妖門？”巫先生聽到這個名字，有些茫然，搖了搖頭。

顯然，他對這個來自西域的妖勢力並不悉。

一番問題之後，李楚心中有了一些計較。他將巫先生一把扛起，準備迴轉。

巫先生驚了一下：“小道長，你不放了我嗎？”

李楚順手將他也封住。

放了你？

怎麼可能。

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

漫漫長夜，總算過去。

當晨曦再灑向大秀山的時候，霜扉寺上響起晨鐘。

神目和尚已然在瀑布之下淬鍊，拳腳之中帶著龍虎嘶吼。

這是他多年雷打不的習慣。

在他看來，卯時了還沒起牀練功的武僧，本沒拿自己的修行當回事。

不多時，岸上出現了一個比晨曦還要亮眼的人。

神目和尚慧眼如炬，一下發現了這道影，隨即哈哈朗聲大笑兩聲，赤著天龍盤踞的上，就跳到岸邊。

來人正是李楚。

“好久不見啊，小李道長近來可好？”神目笑問道。

前的一鼓一鼓的，像是在跳舞。

“還好。”李楚微笑頷首，而後道：“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的。”

“哦？”神目和尚雙眼一亮，“小李道長請我幫忙？”

他的驟然繃，整個人都起來。

彷彿突然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榮幸。

“嗯。”李楚給他講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原來昨晚回去想了一下，他決定還是去江南王府中查探一下錦鯉的況。如果小月兒的族人在那裡，是說什麼也要幫救出來的。

但是……

他心裡又覺得，那位江南王不大對勁。

所以他想請神目和尚與他一起，若是有機會見到江南王，以他的慧眼一掃，自然能分辨真假。

神目和尚聽完，哈哈一笑：“沒問題，不就是江南王嘛，幾年前他來霜扉寺上香，我見過一次。若是再見他，是真是假肯定能一眼看穿。”

李楚問道：“你上次見的江南王什麼樣？”

神目和尚回憶道：“年紀不大，看上去傻乎乎的。”

那就對了。

李楚心裡更加懷疑了。

“好啦，小李道長說下計劃吧。”神目和尚笑道：“咱們怎麼進江南王府？”

李楚道：“我剛剛去那邊看了下，發現江南王府正在招家丁……”

……

半個時辰後。

著青衫小帽卻依然俊逸出塵的李楚，和邊人高馬大撐得短衫十分皺的神目，出現在了王府外的長街上。

大街上此時排了一條長龍。

王府裡的家丁，待遇遠比尋常人家雜役高得多，可做的事又不會有大差別，自然人人都破頭想來試試。

“嚯——”神目和尚驚歎一聲。

前面那人回過頭來，李楚一看，居然認識。

“陳化吉？”

“小李道長？”

兩人互相了一聲，接著同時豎起手指，“噓——”

隊伍中，三個人湊在一團。

陳化吉小聲道：“小李道長怎麼來了？你們道觀現在這麼不景氣嗎？”

李楚淡淡道：“是想來查一些事，你呢？”

陳化吉道：“我是來臥底的。”

李楚點點頭，立刻了然。

看來朝天闕對江南王府仍有懷疑，這纔派人混其中。

這種差事，確實很適合陳化吉。

他吃了特製的斂氣丹藥、拈著專門的斂氣法訣，再穿上一破爛服，橫起一雙賊眉鼠眼。

任誰也看不出這是位公務人員。

“只是想不到這王府招個家丁，還要考特長，唉，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啊……”陳化吉有些張地嘀咕。

隊伍前進的很快，因爲前面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一秒鐘就被罵了回來。

那位面試是位子，很嚴厲的樣子。

不多時，便到了三人。

三人推來搡去，最後是不爭不搶的李楚排了第一個。

李楚淡淡地走上前。

就見那位穿著錦繡、負責面試的大丫鬟，還沒問問題，忽然就先抿一笑。

笑了一下，才擡起眉眼，答答地道：“你什麼名字啊？”

“李楚。”

“有什麼特長？”

“沒有。”

“好有個，通過了，去領牌子吧。”

簡單對答之後，李楚淡淡地通過。

神目和尚看著一陣點頭，一副學到了的樣子。

等到他，他也昂首走上前。

那大丫鬟問道：“什麼？”

“沈大木。”

“有什麼特長？”

“沒有。”

“滾。”

“不是……”神目和尚一慌，這好像和參考答案不太一樣啊？

他忙擺擺手道：“我很能打。”

大丫鬟一皺眉：“我們府裡侍衛個個都很能打，家丁不需要。”

神目一陣窘迫，瘋狂撓頭，半晌，出一副犧牲極大的表道：

“我那裡特長……”

大丫鬟目一跳，低聲道：“通過。”

到陳化吉，還是一樣的問題。

“什麼名字？”

“陳化吉。”

“特長是什麼？”

“姐姐你好漂亮啊。”

“哈哈，我問你特長。”

“姐姐你氣質好棒啊。”

“特長……”

“姐姐你化的妝好。”

“通過。”

陳化吉蹦蹦跳跳地過來以後，神目和尚一陣不忿。

“爲什麼我犧牲這麼大……而他這都能通過？他特長呢？”

陳化吉道：“我已經展示過了啊。”

神目和尚一頭霧水，看向李楚：“你看見了嗎？他展示了什麼特長”

李楚冷冷吐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