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漸斜，城外荒廟。

李楚面對著小柳姑娘，沉良久。

他在用心目掃視柳清憐的“炁”後，看到的結果有些奇怪。

濃郁的妖氣淤積在的丹田以及下，上稀薄，好似並不流通。

可能是因爲沒有刻意調，或許是突逢鉅變的緣故，現在也不太能控制這條尾。人和尾，看起來完全是兩個生。

這妖氣整看上去……

覺就像是有人強制灌注進的一樣。

手法十分暴。

李楚與狐和小錦鯉朝夕相，眼前這種況，不止與尋常凡人不同，與尋常化形或未完全化形的妖，也都不同。

這樣看來，說自己不是妖，倒是有幾分可信的。

“接下來的問題，希小柳姑娘如實回答。”他提醒道。

“嗯，好。”小柳姑娘乖巧地點頭。

的蛇軀看上去雖然妖異有力，但完全不會、也沒有嘗試去控制。

導致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只有上半能的重癥病人。

神也異常弱。

“你族中近親三代之，可有妖？”

“沒有。”小柳姑娘十分篤定，說來又有些黯然：“我家……祖上世代爲，直到十二年前方纔家道中落。其中……自然不會有妖。”

李楚又問：“那你先前可曾接過一種名爲‘返仙草’的藥材？其金黃，其狀狹長，其味甘甜。”

小柳姑娘再次搖頭：“應該沒有。”

“那你可曾服食過妖丹？”李楚繼續道。

小柳姑娘再度搖頭，“我又不是修行中人，自然沒有。”

旁邊陳化吉好奇問道：“你這些問題都是什麼意思？”

李楚道：“我師傅說，若是要一個凡人突然化妖，僅有這幾個可能。”

“要麼是三代近親脈有妖，可能突然妖發。要麼是接到了返仙草，發了遠古時期的脈。再就是服食妖丹、導引不利，引起大量妖氣鬱結。”

“除了這些……”他又問道：“你最近可有得罪什麼道行高深的修者？”

“呵。”小柳姑娘自嘲一笑，“我在杭州府裡一夜名，也不知攔住了多人的財路，惹得多人眼紅。要說得罪修者，自然是沒有，可是那些人背後，就不好說了。”

“那些人太卑鄙了！”陳化吉極配合地憤慨道。

“也還不能斷定。”李楚安了他一下，又對柳清憐道：“現如今你當著全城百姓的面顯妖軀，若是不能復原，再說自己不是妖，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我相信！”陳化吉又搶著道。

李楚朝他點點頭。

心裡默默道了一聲牛批。

隨即又問道：“不知你們二人如今有什麼打算？”

他只是個師傅和朋友唆使，來了解況順帶幫忙的。

現今況不明，他也一時不知如何解決。何去何從，自然還是要看小柳姑娘自己的計較。

誰知柳清憐一擡眼，盈盈地看著他：“奴家一介弱子，遭逢此事，早已無措。小李道長覺得，我該怎麼辦呢？”

李楚思忖片刻，道：“其實朝天闕如果知曉此，既可以保護你，又能展開調查，是個不錯的去。”

“只是……現在將你送回朝天闕，你倒是不會有事……”

“小柳姑娘沒事就好啊！”陳化吉喜道。

李楚和柳清憐齊齊將目投到他臉上。

“你們看我幹嘛……我哪裡不對……呀！”陳化吉愣著愣著，突然驚一聲。

現在回去，小柳姑娘沒事，可自己有事啊。

小柳姑娘不明況，剛從昏迷中醒來，來沒來得及經審，就被自己劫走。

若是無辜的，自然不會被爲難。

但是自己爲朝天闕門下，破獄劫囚，犯下的可是重罪！

陳化吉頓時苦起臉來。

搞了半天，自己不僅一無所有。

原來還要倒大黴。

李楚見他這副苦相，勸道：“也不必太慌，現在若是你能調查清楚小柳姑娘化妖的真相，再回朝天闕說明況，也許還能減輕幾分罪責。”

陳化吉撓了撓腦殼，“這要怎麼查嘛……”

李楚覺這個人好像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只好再從旁提點道：“在毫無頭緒的況下，我們只能從機著手。”

“把小柳姑娘害這樣，究竟誰得利最大？”

柳清憐不假思索地答道：“溫裡，我近來搶了他們很多風頭，又奪了蕭明月的月下花魁。毀了我，自然是他們獲利。”

李楚道：“那就從溫裡開始。”

……

天將亮的時候，李楚去了趟梅溪齋，將王龍七和李辛夷也帶了過來。

他們先前也經過了重重盤問，確定沒有嫌疑之後，才被放回去的。

陳化吉的份果然暴了，通緝令已經連夜張。

雖然他劫獄過程沒有臉，但是通五行遁法、悉大牢佈置、能搞到部鑰匙……這要是再猜不出來，朝天闕的平均智力水平就未免低了些。

小柳姑娘宛若驚弓之鳥，對兩人也有些懼怕。

多虧李楚說他們是自己的朋友，柳清憐才放下戒備。

小李道長的朋友，應該不會是壞人。

李辛夷一見陳化吉，立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他們都是杭州府駐所長大的，彼此識得很，自然帶著幾分恨鐵不鋼。

“你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誇張地說道。

陳化吉哭喪著臉：“我也沒想到……原來小柳姑娘不是妖，我還以爲要被髮賣了呢，急之下這才……”

李辛夷道：“就算再如何也不能這樣啊，從朝天闕自己的牢裡劫人。你手之前，就不想想後果嗎？”

陳化吉鄭重說道：“只要能救小柳姑娘離苦海，再嚴重的後果我都願意承擔！”

小柳姑娘又懵了懵，半晌，只說出一聲：“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陳化吉頓時又出溫暖純真的笑容。

王龍七悄悄扯了下李楚，背過，說了一句：“狗是真的牛批。”

提起要自行調查此事，並從溫裡開始。

王龍七主請纓。

“溫裡我啊，我可以去調查，調查三天三夜都沒問題。”

李辛夷道：“別鬧，我們要的是深調查。”

王龍七臉頓時漲紅了，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夠深？”

李楚手按住他。

制止了二人的服聊天。

小柳姑娘看著這幾個好像不太靠譜的人……再轉頭看看旁邊著舌頭的陳化吉。

頓覺自己命途多舛……

隨後。

王龍七擺擺手，正道：“不開玩笑，要是調查溫裡，我確實有一妙計。”

“哦？”衆人看向他。

王龍七道：“說起溫裡的人，姨自然是首當其衝的。”

“小腰？”

提起這個名字，陳化吉有些激，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時的青蔥歲月。

首當其衝？

對，必然的首當其衝。

他這種突如其來的興，引得幾人瞥了他一眼，裡面有小柳姑娘。

陳化吉連忙板起臉，冷聲道：“一般。”

“姨可不一般，溫裡的大事小，無不由經手。如果做什麼壞事，想必也是知曉的。”

王龍七繼續道：“只是這樣一個人，說是人也不爲過。我們想要從裡套出點什麼，非常不簡單。”

衆人或深以爲然，或若有所思。

只有陳化吉在一旁，有些不認同，但又不敢大聲說，在角落裡，自顧自地悄悄嘀咕：

“從裡套出點什麼……應該很簡單吧。”

“這不是基本功嘛。”

王龍七這邊繼續說道：“但是我知道一個人，他與小腰是舊識，而且……按照我對他的瞭解，說不準……這倆人以前關係匪淺。”

想了想，他乾脆道：“我就直接點說吧，他們倆絕對是一對兒夫**。”

李辛夷立即猜到了他說的是誰，立刻啐了一聲，“人渣，枉我師尊還整日裡唸叨著他。”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老人渣。”

李楚以手額，有些爲難。

“總不能事事都靠我師傅以往的……。這，不太好吧？”

……

“這，不太好吧？”

德雲觀的老槐樹下，餘七安以手額，十分爲難。

對面，無家可歸的小柳姑娘、陳化吉，湊熱鬧的王龍七，都站在李楚背後。

只有李辛夷不想見他這張老臉，回朝天闕當值去了。

聽他這樣說，李楚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蹙眉道：“若是師傅實在爲難……”

“唉——”餘七安長嘆口氣。

“也不是說多爲難，就是……”

“上次幫你們解決那個邪靈的事，聯繫上了清竹，現在……我……唉！”

“這次要是再聯繫上小腰……”

“清竹畢竟就是個業餘的，小腰可是專業的，你們不知道……咳，有些事我也不方便，懂的都懂。”

“徒兒啊……”

“你要恤爲師的不易。”

“爲師已經過了龍虎猛的年紀啦。”

衆人看著他的一張苦瓜臉，也覺到。

那肯定是相當的不易。

“老道長……”小柳姑娘盈盈下拜：“若是老道長肯施以援手，幫助奴家探尋得其中真相，恢復原。奴家……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德。”

“別別別，快起來。”見柳清憐如此，餘七安連忙將扶起，又是一嘆：“唉，小柳姑娘一哭，我的心都要碎啦。”

陳化吉深有同地點了點頭。

“好吧好吧，小沙。”餘七安了一聲，吩咐道：“去把我牀頭櫃子第二格里，那個匣子拿過來。”

“好嘞。”

萬里飛沙應了一聲，聲音才傳到，人已經回來了，比一陣風還快。

手裡已然捧著一個漆木雕花的大匣子。

餘七安接過來，打開，衆人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堆珠寶首飾。

老道士起一枚簪子，想了想，又放下。

拿起一枚耳墜兒，想了想又放下。

半晌，才取出一串珠花。

“吶，就是這個。”他把東西遞給李楚，“你把這個給看，就懂了。”

“多謝師傅。”李楚鄭重接過。

老道士也重重地握住他的手。

“徒兒，答應爲師。”

“揪出了背後害人的那孫子，一定不能輕饒！”

“不然……”

“對不起爲師如此巨大的犧牲！”

珠花手，只覺沉甸甸的。李楚這份緒染，也重重地頓首。

“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