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飯吃完之后，著庭院里溫暖的炭火氣，歲禾那顆在水上漂泊了七八個月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江老太君沒有選在這個時候寒暄，而是催著歲禾和江知代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但歲禾見江知代憂心忡忡的樣子，就知道江知綺給帶來的沖擊還是很大的，就是不知道胡思想到哪里去了。

歲禾以眼神示意他注意一下兒的緒，江黎朝點點頭，然后對江知代說：“代兒跟爹來一趟書房，爹爹有事代你。”

江知代回過神來就跟在了江黎后，也有很多事要問一下父親。

不同于是胎穿的，現在的江知綺如果被人穿了，不覺得整個江家會無一人察覺，如果真的偽裝得那麼好，那這個人城府一定很深，要是對江家不利，后果可想而知。

進到書房，江黎先是拉開椅子讓江知代坐，然后倒了一杯安神的熱茶給，就開門見山道：“你綺姐姐最近變化很大，想來你也看得出來。”

江知代心里就是一咯噔，果然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但還是耐著子問：“那爹爹您覺得綺姐姐有什麼變化嗎？”

江黎從書桌下拿了一個類似賬本的東西，遞給了江知代后道：“你綺姐姐這幾個月在黔江這邊做生意，這里是賬目出，你看看。”

這時候的賬目很晦，沒學過帳房的都難看懂，但是難不住江知代，找重點的流水翻閱，這一看就驚呆了。

江黎見的樣子適時開口：“在船上的時候，我已經聽你娘親說過了，你綺姐姐手上的生意，和你在京都做的差不多，這是你們兩姐妹商量好的嗎？”

江知代勉強地笑了下，“大概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心有靈犀吧。”

江黎點點頭，“你們姐妹倆的的確是好，你綺姐姐這段時間也辛苦了，賺來的錢大多數都用在了咱們江家上，爹爹這段時間的部署能這麼順利，也不得的慷慨解囊。”

似乎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江知代只是愣了一瞬便問：“大伯他怎麼樣了？”

江黎知道這話的用意，雖然江知綺娘李氏總是綺兒長綺兒短的，但是整個江家，最疼江知綺的人是爹江碩。

如果說江碩這樣明且了解兒的人，都沒有發現不妥，那麼江知綺就很可能還是原來的江知綺。

江黎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你大伯很惦記你，你明天去給你大伯請個安。”

有些事，還是自己去才能安心。

聞言江知代心里一酸，大伯真的對很好，以前大伯還是世子的時侯就很喜歡，教導綺姐姐的時侯也會帶上，曾經風霽月的江大公子如今了這副模樣，看到大伯的時侯總有種憾的覺。

“好，代兒明天一定去。”

如江知代應承那般，一早就起床拎著昨晚就已經準備好的東西，就往前院去，結果在路上就見到三叔正在糾纏娘親。

歲禾看著一臉執拗的江彥真是無語，兒子都要兩歲了，何苦還要這麼稚呢？

“二嫂，你告訴我劉語意在哪兒，你別騙我，我知道跟你們來了黔江府了……”

歲禾被他這個混不吝的樣子氣到，“你就算是知道又怎麼樣？人家本不想見你，下船的時候我曾詢問過要不要來江府客居，但是人家拒絕了，那就表示不想見你。”

江彥本就聽不進任何勸阻的話，就是固執地問：“二嫂你只要告訴我在哪里就可以了。”

歲禾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這麼想見，昨天怎麼不到碼頭去迎接呢？總不能不下船躲著你吧？”

聞言，江彥的眼里的瞬間暗淡下來，歲禾不知道的是他昨天是想悄悄去碼頭看一眼的，但是被江老太君給攔住了，江老太君態度很強，他擔心老人家的也不敢忤逆，想著找江碩悄悄放他出去，但就是那麼巧合，昨天浩兒剛好發熱，稚兒發熱傷寒不是小事，他也不干耽擱，就這這麼被絆住了腳步。

見他愣神，歲禾抓住空檔越過了他朝外廳走去，見到江知代還在不遠看戲，趕給使了個眼神，讓快點跑。

江知代讀懂了這個眼神，是的，歲禾走了，江彥這個瘋子肯定會來糾纏。

于是腳底抹油溜走了，偌大的庭院徒留江彥一個人在風雪中恍惚。

江碩的庭院在西側，這是他自己選的位置，說是雅靜清幽，但所有人都知道東院為主，要住的是這府里的當家人。

以前在京都江府他世子之位被江黎接替后，沒人敢讓他搬出世子所在的東前院，哪怕他自己提出來要搬離，都被江黎給拒絕了，這一次又是主謙讓，江黎就沒有再推拒。

想到這里，江知代心里也有點難過又有些暗恨，大伯是治世之才，可惜了，都怪狗皇帝！

踏進庭院，就見江碩真推著椅出來，臉上從容淡然，看氣竟然比還未被流放前更好。

“代兒，你怎麼這麼早來了？”江碩笑了下問道。

現在雖然已經是辰時初了，但寒冬時節，難免都起得晚一些，現在天邊還只是剛剛泛起魚肚白呢。

江知代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實在是太久不見大伯了，甚是想念。”

江碩愣了一下隨即又笑開，代兒還是一如既往地直白熱烈，這種真誠真是難能可貴。

“可是大伯今天要去你爹開設的理藩閣，他想開航海，也有好幾單買賣和璃國易，璃國的使臣已經來了，大伯要負責涉和翻譯。”

江碩的拒絕也很真誠，連做什麼都原原本本告訴了江知代。

江知代又是惋惜，江碩可是通五國語言，經天緯地之才啊，不過現在也不算沒有用武之地，爹爹看樣子是一定會善待大伯的。再不濟還有在呢，一定要對大伯很好很好。

江知代從后丫鬟那里取出了包裹，里面是給江碩準備的東西，類似于現代的暖寶寶，里面還有醫配好的舒筋活絡的藥材，對他的很有好。

雖然江碩的，以現在的科技基本可以說沒辦法復原了，就是在21世紀，江知代都不敢打包票這還能治，也只能將養著，不讓和經絡壞死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一邊蹲在江碩的腳邊，一邊道：“這可是代兒專門為您研制的，穿戴上暖和不說，還能讓您渾舒坦。”

江碩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江知代的發旋，正蹲著給他系一個護膝一樣的東西，他后小廝想要上前幫忙，但是被他抬手給阻止了。

“好，大伯一定好好戴著。”江碩剛說完，眼里就出了驚愕，因為他到了隔著布料的膝蓋上的暖意，這竟然是炙熱的，像是帶著余溫的炭爐般。

“這……這豈不是就是暖玉的功效？”江碩喃喃自語。

江知代搖搖頭，“不，沒有那麼強大的效用，這東西兩個時辰就失效了，要換新的。”

說著拍了下旁的包袱，“不過沒關系，我給大伯準備了很多，您隨時可以換著用，用完了我還給您送來。”

可此刻的江碩已經完全顧不上自己了，這東西要是能量產，將來用在戰場上，對士兵來說豈不是利一件？畢竟寒抗凍也是基本軍需之一。

而庭前拐角，已經觀了許久的江知綺，緩緩轉過，看著還有著丁點灰暗的天空，眼里都是茫然。

忽然想起了是十一歲那年，江知代才九歲，那一年爹爹剛剛遇刺，落下了終殘疾。

只會哭，哭到半夜驚醒，去找娘親，娘親也只是抱著哭。

江知代也哭，可哭完之后，就眼淚一抹，不過幾天就做出了一把椅，還記得爹爹坐上椅那一刻時侯的表，死氣沉沉好幾天的人，仿佛忽然間有了生機。

江知代比還要了解爹，爹什麼都不怕，最怕活得沒有尊嚴，一架椅能讓他自理，這便是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