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麥芽和顧國兩人坐在座位上看著吃飽飯的季竟棠時不時就指著季學淵訓兩句,他們倆連吃飯都不覺得香了。
「國,你看季學淵……」谷麥芽的手放在桌底下地扯了下顧國的角,聲音極輕。
顧國夾起一塊紅燒往裡塞,眼睛滴溜溜地往另一側的季學淵去,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臉極其蒼白,額頭上滲出了些許的細汗,他的右手抖得更加厲害,連筷子都快握不住了。
「季學淵,我說了這麼久,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要是聽進去了,就應一聲!」季竟棠注意到季學淵的異樣,皺了皺眉,「你這是怎麼了?我才說你兩句,你就給我擺臉?」
顧國放下筷子,自以為小聲地說嘟囔著:「什麼擺臉啊!舅舅啊,你就沒發現自從你一直念叨著后,他的臉就很不對嗎?」
「我沒事!」季學淵微微抬頭沖著顧國艱難地扯了下角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顧國原本心裡都已經把季學淵當了潛在的敵人了,卻在看見季學淵如此脆弱的一面時,都忍不住對這人升起一同了!
哎呀媽呀,給季竟棠當兒子還真不是好活,他以前怎麼就想差了呢,便想給季竟棠當兒子,看看現在的季學淵,還真是個小可憐!
幸好他迷途知返,否則他就是下一個季學淵了!(也不看看人家季竟棠會不會認你這麼個倒霉兒子!)
顧國此刻正義棚,他猛地站了起來:「什麼沒事?我都看見你的手抖得厲害!還有你另一隻手一直捂著肚子,別不是肚子難吧?飯都沒吃兩口,肯定是胃不舒服了!你是不是一直有胃病啊?」
季竟棠聽到這話,下意識前傾,眉頭鎖,扯著角沉聲道:「年紀輕輕怎麼就有胃病啊?我看就是不好好吃飯的!你看看你坐下多久了,才吃幾口飯,是不是平時在滬市跟著那些富家子弟好吃好喝的,就看不上你爸這邊的飯菜!」
雖然他說出來的話像是訓斥一般,但谷麥芽和顧國還是聽出了他暗含的關心之意。
只不過季學淵卻是在聽了他的話后,臉更加難看了。
谷麥芽都覺得奇怪了,為什麼有些當父母的明明是關心子,說出來的話卻適得其反,直往子的口上刀!
「年紀輕輕怎麼就不能有胃病呢?人家還有年紀輕輕就死了的!肚子不舒服還能扯到滬市富家子弟,哎呦喂,到底是有多不待見自己的兒子啊!」顧國暗自撇了撇,輕輕了幾下。
他的聲音極小,就連離他最近的谷麥芽都沒聽清他說什麼,只知道他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谷麥芽余中見季學淵的已經搖晃著了,連忙了顧國,又偏頭看向了季竟棠:「舅舅,我看錶弟不舒服,就先讓國帶他休息吧!」
「對對對!還是先讓他去躺著,哎呦!看錶弟瘦的,這平時估計都是沒怎麼吃飯的!」顧國連忙拽起了季學淵,要將他拖到房間里去躺著。
至於拖到哪一間房間,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我沒事,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季學淵不想留在這裡,他現在只想消失在季竟棠的面前。
季竟棠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回去什麼回去!這裡是你家,你能去哪!大年三十的,你不在家裡待著,你要去哪?你難道要和你媽回舒家去?你媽又離婚了沒地方去只能回舒家,你呢?舒家會歡迎你嗎?」
季學淵抿著看了一季竟棠,冷漠地勾一笑,哼!舒家的那些人不得他回去住呢!畢竟他可是季司令的兒子!
不過他也不會回舒家,他從滬市回京后,就一直住在招待所里。
「我不回舒家,我有地方住。」季學淵抿著平靜道。
季竟棠的臉一黑,他家小兔崽子半死不活的態度可把他給憋壞了,他的心像是被火燒著似的,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jj.br>
「這是有地方住的問題嗎?你看看有誰大年三十不回家,偏偏跑去其他人家裡住的嗎?」季竟棠雙眼怒目圓睜盯著季學淵。
膝蓋中箭的谷麥芽和顧國:沒有指名道姓假裝什麼也沒聽到!
季學淵什麼也沒說,低下頭雙眼放空地看著腳邊的紅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季竟棠說得唾沫橫飛,卻不見季學淵給出任何反應,他突然有些無力地往椅子后的靠背上一靠,沉默了片刻。
「國,你帶他去二樓樓梯右邊最靠里的房間里躺著吧!」季竟棠沖著顧國他們揮了揮手。
「那我也去照看幾個孩子!」谷麥芽見顧國攙扶著季學淵要走,也抬起了腳跟在了他們的後。
谷麥芽可不敢一個人面對著季竟棠,尤其是現在季竟棠的心顯然十分糟糕。
等餐桌上只剩下季竟棠一人時,季竟棠的眉眼間滿是失落。
大年三十,別人的家裡是闔家團圓,而他們家裡……
他回想著十幾年前還沒出事的時候,那時季學淵也才不到十歲,他工作也十分繁忙,那孩子雖然對他不是特別親近,可也不像現如今,父子一見面就不歡而散。
季竟棠閉上了眼了太,心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是為了季學淵好,可那孩子怎麼就不領呢!
學個唱歌的專業有什麼前途,唱的還是港城那邊傳來的,這些歌能保家衛國嗎?能為社會、為國家做貢獻嗎?
季學淵就不能像顧軍一樣上軍校或者像顧國一樣學對國家發展有用的專業嗎?或者是像軍區家屬大院的其他孩子一樣,學個外語、經濟、管理也行啊!
為什麼那孩子就不能明白他的苦心呢,他是季學淵的親爹,還能害了那孩子不!
季竟棠想到剛剛季學淵臉蒼白的模樣,心中更是一堵。
他可是聽說港城有好些個唱歌、演戲的明星平時都不怎麼吃飯,就為了上鏡的時候好看,季學淵沒學到些華的東西,偏偏凈學些糟粕!
那孩子到底記不記得自己是出生在軍人家庭啊!
季竟棠腦中思緒繁雜,為季竟棠的未來越發擔憂,也不知過了多久,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終於將他的心神拉了回來。
他抬頭去,就見顧國已經跑到了他面前坐回到了座位上,抓起筷子就又夾起了一塊紅燒。
季竟棠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剛剛可是發現,季學淵的筷子就沒向過紅燒。
「國,你說學淵怎麼就偏偏要去學唱歌呢,還要學港臺那些歌手、明星,連個都不吃,難怪他那麼瘦,胃還不好!」季竟棠抿著沉聲道。
顧國將紅燒吞下后,看了一眼季竟棠,小聲地嘀咕著:「舅舅,你有沒有想過表弟他在餐桌上吃不下飯,是因為你罵他的緣故?」
季竟棠:「……」
顧國又夾了塊紅燒:「你說誰吃飯的時候樂意被人罵呀?不過表弟脾氣可真好,要是我爹在我吃飯的時候罵我讓我吃不下飯,我就讓他也……咳咳!我是說我一定會讓他知道我的「孝心」!」
顧像在說什麼,卻在察覺了季竟棠的黑臉時加快了吃紅燒的進度。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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