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立50周年時, 企宣團隊想給送創始人寧延一份特別禮,拍一部他個人的紀錄片。
“事業和工作方面的信息大家已經搜集、整理得差不多了。但是,我們想增加一些他個人生活, 尤其是、家庭和婚姻的素材,所以到你這里來挖寶。”主持人笑瞇瞇地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石總,您是寧董的外甥,又是ZN慈善基金的管理人, 可能是最清楚寧董故事的人了。”
“我哪里是。”石頭擺擺手, “你們應該去找吳叔叔和盛叔叔, 他們比我和舅舅相時間更多。”
年輕的主持人苦笑,“您又不是不知道盛董和吳董……”
石頭想到那兩位惜字如金的叔叔,想要套素材,確實很為難主持人和團隊。不過……
“季董呢?應該會說吧。”
提到公司這位元老董事, 主持人更是一言難盡,“季董倒是說了不,可吳董說……”
姑娘清了清嗓子,把吳應前些天特地要了季郁彤的采訪視頻,看完后卻提醒他們,“里面可以用的只有幾分鐘, 我建議還是不要用了”的事告訴了石頭。
那段采訪一共有3個多小時,吳應卻說可用素材只有幾分鐘,關鍵還沒說到底是那幾分鐘, 這讓他們怎麼敢用?
石頭失笑,“吳叔叔做過舅舅的助理, 比較謹慎。而且說實話, 我舅舅和舅媽的人生太彩了, 還真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
主持人聽出他不多言,不再糾纏,換了個話題,“那您聊一聊ZN慈善基金吧?”
“ZN慈善基金是在周奚士45歲生日時,與寧延先生共同出資立的一支專門用于助養棄嬰兒的公益基金。截止目前,基金已經助養了3011位嬰兒,其中有2233位……”
談起自己的事業,石頭如數家珍,并充滿了榮譽和自豪。
石頭從25歲畢業就進ZN工作,從小員工一步步做到了基金的管理人。這些年,ZN基金不斷發展壯大,包括盛懷揚、吳應等個人和企業都注資金和捐款,讓更多的孩子得到幫助,也改變了許多孩子的人生。
與單純地捐錢救養不同,ZN對這些孩子有一套完整的助養計劃,從擇優選擇合適的養育環境,到就醫就學,再到定期組織專門的長導師和心理輔導,每個階段,都會有專業的人來幫助孩子們更好地長,短短20多年,在ZN的幫助下,一批又一批地孩子健康快樂地長,為了能為社會貢獻一份力量的人,并力所能及反輔社會。
“可能在外人眼里,舅舅和舅媽一生膝下無子,多有些憾。但在我看來,他們很幸福,因為他們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石頭說。
主持人點頭,“他們很偉大。”
石頭笑了,“你這話千萬別被我舅媽聽到,最討厭這種評價。”
“做這些只是因為我們想做,且有能力做,純粹是為了取悅自己,哪來的偉大?”周奚曾如是說。
石頭自小最崇拜的人是寧延,但要說最喜歡,一定是舅媽周奚。小時候他不太懂,只覺得舅媽漂亮能力又好,是一個和舅舅同樣厲害的人。但隨著年歲漸長,尤其是進ZN,與周奚有更多接后,他越發喜歡這個直白坦,清醒灑的舅媽,并將其視為偶像,立志要為那樣的人。
用舅舅的話說,“對自己始終誠實,這很了不起。”
“外界總有傳聞說他們一直沒有結婚,是真的嗎?”主持人突然問。
“這很重要嗎?”石頭反問。
主持人想了想,搖頭。對外人也許重要,但對寧延和周奚而言,相攜相伴40多年,有沒有那一張紙有什麼關系呢?
“大家都說寧董超太太,您能不能給我們分點小故事?”主持人又把話題繞回最初。
“我是小輩,哪里會不知道大人們的故事。”石頭打太極。
“多肯定知道一些的。”
石頭擺手,表示真的無能為力。
主持人不死心,磨泡讓他再回憶回憶。石頭被得無奈,一問一答間,竟被繞了進去,終于松了口,“要說,我也只知道一個。”
主持人一聽,瞬時眼睛亮了,“是什麼?”
“他們有一個在線編輯文檔。”
“在線編輯文檔?”主持人好奇,“那是什麼?”
“是他們兩人一種特殊的流和相模式。”石頭試著說明,“他們共同編輯這個文檔,一方有什麼想法或者要求,可以寫在上面,另一方看到后,可以在后面寫上自己的意見,同意或者不同意。”
寧延和周奚直到五年前才正式退休,兩人都是大忙人,聚離多,兩人就創造了這樣一種別出心裁的需求單。
“他們在上面寫什麼呢?”
“什麼都寫,不過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比如:舅媽會說,出差回來想吃重慶小面;舅舅就回:好。”石頭笑著回憶,“或者,舅舅說3月去度假,舅媽回:我只有4月可以排期。”
“聽起來好有意思。”
幾十年前,即時通訊已經很發達,這些問題完全可以通過一條微信、一個電話就能確定答案,可是他們卻用這種有點“多此一舉”的方式來記錄表達,一條一條地積累下來,匯了專屬于他們的記錄簿。
主持人趕把這個記下來,卻突然想到,“不過,石總,您是怎麼知道這個便簽呢?”
按照這段時間他們收集的資料看,寧延是不會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秀恩的格。
石頭抿了下,說:“因為我曾經幫舅舅編輯過一次。”
主持人啊了聲,費解,“您為什麼會幫他編輯?”
“因為那時候他況不太好,已經沒有辦法編輯。”石頭半垂眸,著大理石地磚的花紋,思緒飄到了十年前。
那一年,寧延68歲,年輕時的肺部惡腫瘤復發,被切掉了四分之一的肺葉。手很功,但意想不到的是后發生了并發癥,一直高燒不退,況十分危急。
“如果燒一直退不下來,你們要做好心里準備。”醫生婉轉地下了病危通知。
聽到這里,石頭紅了眼眶,轉頭看向周奚,卻見表很平靜,看不出明顯的悲痛之。事實上,從舅舅確定癌癥復發以來,都表現得很冷靜,只不過從檢查到手,始終陪在舅舅邊,從未缺席過一次。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進去看看他?”周奚問。
“他今天還沒有打鎮定劑,你們現在可以先進去看看他,但是……最多只能10分鐘。”
周奚點頭,“謝謝您。”
石頭隨周奚換了無菌服,跟著護士進重癥病房。這是寧延并發癥后,他們第一次見到他。瞧著他上那些管子,石頭頭一酸,眼底一片氤氳。
再見周奚,已經緩步走到了病床邊,彎腰輕輕握住了寧延的手臂。
幾乎同一時間,寧延緩緩睜開了眼,看清來人后,幾不可見地囁喏著瓣。
周奚對上他眼睛,點了點頭。
寧延彈不了,只是靜靜地凝著,眼底有千言萬語。
周奚半蹲下來,牽起他的手,上自己的臉頰,輕聲說:“寧延,我還沒準備好。”
寧延眼睛快速地了,黑眸里寫著濃濃的愧疚和心疼。
周奚咽了下發的嗓子,哽咽道,“再陪陪我吧。”
一旁的石頭早已淚流滿面,他看見舅舅很費勁掀起,用力地說:“好。”
許是憑著這口氣,在經歷了幾次病反復后,寧延熬過一關又一關,終于掙扎著從鬼門關跑了回來,而周奚也整整瘦了一圈。
轉到普通病房的第一天,寧延堅持不準陪房,讓助理送到附近的酒店休息。
石頭也是在那個晚上看到了那張長達幾百頁的清單。
“你翻到最后一頁,把最后一欄刪掉。”寧延虛弱地吩咐。
石頭依言拉到最后一頁,沒有細看里面的容,但已大致猜到這東西對于舅舅和舅媽的意義,再次慨兩人的羨煞旁人,直到標落在文末,他放在屏幕上的手微微一滯。
“舅舅?”石頭轉過頭來,看向寧延。
寧延未答,只是靜靜地看著最后一欄里的文字,半晌才說:“關掉吧,不用刪了。”
石頭言好,關閉文檔。
“為什麼不用刪了?最后一欄寫了什麼呢?”主持人好奇得很。
石頭笑了笑,說:“我也沒看清。”
主持人當然知道這是托詞,識趣地不再追問,不過直到離開,仍在猜那一欄到底寫了什麼,同時,寧董想要刪掉的又是什麼呢?
屋,石頭慢條斯理地收拾著剛才拿出來的一些資料和文件,眼前卻再次浮現出那兩排字。
Y:【奚奚,我想有來生或者另一個世界,讓我再遇見你。】
——編輯時間是寧延并發癥進監護室的前一晚。
X:【同意。】
——編輯時間是小石頭打開文檔的十分鐘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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