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奚想要拔禿滕向, 可沒等沒手，天圣先給鴻升送來一份大禮。

　“我查過了，這些賬戶全部開在天圣并購來的機構里。”章牧之把資料呈給周奚, “保守估算, 他們至搶了市面上30%的券。”

　這次民生專項資產管理計劃分為定向認購和公開發行，其中認購占70%，主要針對大型投資機構、商業銀行、保險、gzw以及極數的私人客戶；剩余的30%在二級市場公開發行，只要符合ABS申購資質的個人和機構都能購買。

　定向認購已在昨晚全部簽訂協議, 公開發行則安排在今天。

　早上剛剛開市, 負責盯著易的章牧之便發現，有大戶在瘋狂掃貨, 速度和購買量都非常驚人, 一看就是專業的盤手所為。鑒于前期不機構沒能拿到認購資格, 章牧之起初只當是有人曲線救國, 準備從公開市場里進貨。然而，當他安排人追蹤到這些賬戶的流向后, 立刻繃了警惕的弦。

　因為, 最開始搶單的幾個賬戶居然全部來自天圣早年并購的那幾家小機構。很顯然，幕后主導一定是滕向。

　別家機構搶購是為了賺錢，但天圣絕對不是。

　“滕向果然是里的老鼠和蛆，走不來敞敞亮亮的路。”章牧之啐道。

　前面各家機構都來搶購時，天圣一副不聞不問, 不興趣的模樣, 現在卻通過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方式來搶。

　周奚沒應聲，低頭翻閱著手里的數據, 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對面的章牧之見視線在桌上左右兩張紙上來回移, 不由往前探頭, 問：“周總，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周奚嗯一聲，拿起桌上的鋼筆快速在紙上圈出幾組數據，再遞給他，“你看，這幾筆易。”

　章牧之忙接過來，認真研究了兩分鐘后，抬起頭，“有人在和天圣搶貨?”

　周奚點頭，“而且，鎖得很準。”

　按照估算，這些賬戶掃進去的份額不會比天圣。

　按理這種況一般多出現在兩家公司打并購戰中，雙方為了搶占更多的份，好有更多的控權，而在普通的ABS市場還能出現對搶，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我馬上去查。”章牧之霍地站起來，著那幾張紙疾步離開。

　周奚著他遠去的背影，默了一會兒，腦子里很快有了第一個想法。拿起桌上的手機，播出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便被接起，寧延溫和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喂。”

　周奚直接了當，“你在和天圣搶民生的ABS？”

　“沒有。”寧延略有詫異，“怎麼，天圣跑來搶？”

　“對，他派人在市面上掃貨，估計搶了10%左右的份額。”周奚撇，“你說滕向想玩什麼招？”

　ABS易不是票易，不存在拿了絕對份額后，易權換主，踢走周奚這樣的事。而且，這項目周期三年，前兩年屬于封閉基金，買了就不能退出，滕向搶那麼多在手里，充其量就是多賺點紅利，但這怎麼都不像他會做的事兒？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周奚一時竟不知道這妖的門路。

　寧延片刻間也猜不滕向的招，默了須臾后問：“你剛才說，有人和天圣搶貨？”

　周奚把那幾組數據告訴了他。

　寧延聽完，和想法一致，“這人看著是像在幫你。”

　周奚應嗯，正因為此，才會以為是寧延派出來的人。不過，現在看來，并不是。那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

　章牧之辦事效率極高，沒讓周奚揣測太久，就把結果擺在了面前。

　“這些散戶全來自利。”章牧之說。

　利？那就是喬柏的公司，而在所有機構里 ，利和KR一樣是最先鎖定認購份額的，加上喬柏在古鎮時便已知道這個項目對鴻升的真實意義，絕不可能再跑去市面上和天圣搶貨。

　又是一個說不通的點，但周奚沒法問滕向，卻能直接問喬柏。

　“不是我。”喬柏當即否認，并沒等開口，接著道，“應該是齊琪。”

　“齊琪？”

　“嗯，這些賬戶一直是在管理。離職后，我沒有再給其他人，這幾個賬戶算是死戶。”

　耳機來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喬柏的話隨而至，“我看過，這幾個賬號上一次登陸的IP在……”

　他頓了下，才道：“在涌州。”

　涌州？不就是宗正的家。

　鍵盤敲擊聲還在繼續，喬柏繼續道，“從這些賬戶的資金流水看，都是在前天同一時間打進來的資金，轉賬方為同一人，開戶也在涌州。”

　喬柏給出結論，“錢應該是宗正的，小……齊琪可能是幫他在做易。”

　周奚忽略他生別扭的改口，說：“麻煩你了，我直接問齊琪吧。”

　掛了電話，章牧之趁著周奚撥號的功夫，抓求證，“是齊總？”

　周奚頷首，“應該是幫宗家在做易。”

　“宗家？”章牧之反應了下，“涌州同港的宗家？”

　周奚剛應了個嗯，電話通了，齊琪笑著問，“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

　周奚不和啰嗦，“你為什麼和天圣搶貨？”

　齊琪稍稍愣了下，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能知道那些賬戶是天圣的，我怎麼不能知道是你。”周奚沒好氣地道。

　“對哦。”齊琪悻悻一笑。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和天圣搶貨。”周奚再次問。

　“不為什麼，就是看他不順眼。”

　周奚挑眉，“能好好說話嗎？”

　“我就是好好說的呀。”齊琪嘟囔，“就看他不順眼，不想讓他賺錢。”

　周奚聽的語氣確實不像開玩笑，更不想已知天圣的圖謀，便換了個問法，“你是為了幫宗正易？”

　“廢話。”電話那邊的齊琪翻了個白眼，“你能查到是我，難道沒發現易地在涌州，我在涌州，肯定是幫他啊，難不是幫你？”

　“你這次還真是幫了我。”

　“啊？幫你？”齊琪吃驚，“什麼況？”

　周奚沒有瞞，把滕向如何躲在暗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事，以及早上的搶購鬧劇都簡單說了一遍，聽得齊琪直呼艸。

　“沒想到，我居然還幫了個大忙。”得意地笑著，把事始末告訴周奚。

　原來，前段時間，宗家一份家族信托計劃到期，宗正不打算再繼續做信托，而是想投一些可靠的項目，便去咨詢齊琪，請推薦。

　齊琪第一個就想到了鴻升即將推出的第三期資產管理計劃。

　“我雖然沒看到計劃書，但這個項目對鴻升意義重大，小奚一定會把它做品，你把錢投進去，保證只賺不賠。”

　宗正一聽，二話不說就決定采納的建議。不過，他做的都是實業，對二級市場不悉，便盛邀請齊琪來幫宗家盤。考慮宗家新開立賬戶不備申購條件，齊琪只能用了在利時的賬號。

　“我起初只想幫他能多吃進一點算一點，可是開市預申購的時候，我發現有幾個賬戶的掛單手法一看就是專業的……”

　然后，好奇心十足的齊琪便托了做二級的朋友幫忙查那幾個賬戶，想看是誰家機構也這麼有眼。誰知道，一查，居然全是天圣的狗子。

　彼時，齊琪憤憤地同宗正說，“這個老板是個人=渣，禽-不如，不行，我要跟他搶貨，讓他賺點。”

　對于這近乎稚的行為，宗正居然很支持，“可 以呀，錢夠嗎？不夠我再調一點過來。”

　于是……子彈充足的齊琪便利用多個賬戶和那些狗杠上了。

　周奚聽完皺起眉，“你拿宗正的錢逞義氣，你還真行……”

　“也不是逞義氣。”齊琪小聲辯解道，“我又不是瞎買，項目計劃書我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也是認真評估過收益和風險才鼓宗正投錢的。”

　但是，前天晚上，當看見易賬戶里的資金余額時，還是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責任。

　所以，昨天鴻升發布計劃書后，齊琪第一時間便下載打印出來，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研究了好幾遍，不看投資結構和比列，還把計劃里所列及的VC企業逐個做了背調，來回審視，確定這計劃屬于低風險高收益后，才正式幫宗正搶貨。

　至于和天圣的對搶，的確是一時上頭，但這也是建立在綜合評估基礎上，才敢這麼意氣用事。

　周奚聽講得有幾分道理，想到在南城時，宗正拜托自己的事：“我想請你和我一起，幫忙找回那個。”

　宗正說得沒錯，這些年，喬柏把齊琪“護”了廢，確實需要今天這樣的熱。

　思及此，周奚不再多言，真誠地說了句謝謝，又請代為傳達謝意給宗正。

　“你幫我轉告他，晚點我請他吃飯。”周奚說。

　等結束通話，一旁聽了個大概的章牧之嘆道：“齊總這是無心柳柳蔭。”

　而后聽到真相的寧延也有相同的慨，“不管天圣是真想賺錢，還是別有目的，齊琪這麼一搶，怕是已經打了滕向的計劃。”

　周奚表示同意，說：“所以，晚點我想請和宗正吃個飯。”

　“不用晚點。”寧延接過話，“他們明天估計就會來北城。”

　“后天是老大的六十大壽，他沒邀請外人，就了我們幾個兄弟在家設宴。我本來想晚上面時再問你，你要不要一起去？”

　周奚想到之前答應過回北城后會去莊家拜訪，但一直忙得沒時間去，不如趁此機會去一趟。

　“可以。”周奚說，“我讓書準備禮。”

　“不用，我已經準備好了。”寧延笑道，“我們倆一起送。”

　周奚說好，又道：“不過，晚上不了面。顧部長書說他們今晚有空，我安排了飯局。”

　寧延應好，溫聲提醒：“顧部長好酒，更好勸酒，你去之前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

　如寧延所言，晚上，從飯局一開始，顧部長便開啟了花式勸酒之路。

　盡管有章牧之和幾位能喝的總監護駕，周奚還是被勸著喝了好幾杯。酒量尚可，但晚上喝得快和急，到后面宴席散時，多還是有些上頭。

　章牧之帶著其他人陪顧部長轉戰第二場，周奚借口酒量不濟，只能失陪。

　將他們送到門口上車后，周奚站在原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車燈，直至它融綿延的車河。

　外面風很大，卻因為酒發出微微的燥-熱，把手抄進大的口袋里，仿佛喝多了的人，全然不知下一步該做任何舉。

　直到，兜里的手機震。

　慢慢出來，看見上面悉的名字，一點點彎起，卻遲遲不肯接聽。

　“怎麼不接電話？”和名字一樣悉的聲音隨風從左側方傳來。

　周奚噙著笑回頭，看見夜里一步一步走近的男人，不說話。

　直至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小，直至他近在咫尺，周奚才緩緩張開手，環住了他的腰。

　靠在他懷里，帶著點鼻音，地說：“因為，不想聽電話，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