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 周奚對上寧延深深注視自己的眼睛，耳邊是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須臾，抬手扶住他的肩膀, 一點點湊近他，吻住了的瓣。

　到他上溫度的一瞬間，周奚覺得無論他們能不能走下去，自己都會永遠記得這個夜晚。

　漆黑靜謐的房間，他們緩慢且安靜地接吻, 空氣宛若也變得輕緩 ，在這一方小天地里，他們擁著彼此, 著心與心在一點點靠近。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但沒有誰被勾起-，唯有綿長而悠遠的寧靜。

　結束時，兩人著，寧延低喃, “周奚，我你。”

　周奚上他的, 用一個吻作為回應。這回, 比上次要熱烈一些，用牙齒一點一點碾過他的的下，想碾疼他，又有點舍不得碾疼他。

　不知碾了多久，周奚松開，頭抵著他的頸窩, 輕輕-息。

　寧延扶著的后腦勺, 手指有意無意地著剛才過的那道疤, 問：”外婆還健在嗎？”

　“在，朗著呢。”提到外婆，周奚音調變得很明快，“上個禮拜剛打電話中氣十足地把我教訓了一頓。”

　“教訓你什麼？”寧延笑問。

　“還能什麼？老三樣，不去看，不顧惜，不找男朋友。”

　見他往后仰，低眸瞧自己，周奚佯裝恍然大悟，“對哦，我怎麼忘了，我有男朋友的。”

　寧延俯下頭，在的鼻尖上輕咬一口，以示不滿。

　周奚失笑，臉離開他的頸窩，調整了一下姿勢，闔上眼說，“等忙完這陣，我帶你去見見。”

　黑暗里，寧延角翹了起來，“好。”

　聽見他聲音里的笑意，周奚也彎了彎角，說：“睡覺，要不明天真揮不桿了。”

　寧延俯下頭，再次在上印下一個吻，“晚安，奚奚。”

　**

　已是深夜，困倦的周奚沒多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摟著的寧延卻思緒一點點飄開——

　在小鎮的金店問：“你相信永恒嗎？”

　在河風徐徐的臺說：“呢？也不需要嗎？你想做圣人，如此偉大？”

　那一刻，是否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對林青恨織的周父？那個承諾不求回應會一輩子對方卻最終食言出軌的男人？

　如果答案是肯定。卻依舊相信他描繪的穩定關系，愿意與他一起嘗試構建一段新型的關系和，是該說他足夠幸運，還是該說足夠勇敢自信。

　剛才，說：“我不是，我不會讓自己陷被兩難的局面。”

　寧延低下頭，瓣著的發頂，呢喃，“我也不是他。”

　**

　翌日，寧延起早離開的房間。周奚迷迷糊糊地說了個晚點聯系，然后翻繼續睡了一個回籠覺。八點左右，收拾妥當下樓。

　葉悠然已等在大廳，見到，神奕奕地打招呼：“周總，早上好。”

　周奚朝輕點下，以示回應。

　“齊總還要5分鐘左右，您要不坐那邊等？”

　“不用。”

　喬柏昨晚也在南城，按照寧延的說法，應該去堵過齊琪，不知道搖了沒？

　見周奚只是站著，沒有做別的，葉悠然思忖一下，問出在心里憋了很久的疑，“周總，您為什麼還沒問我要快樂單車的答案？”

　青州面試結束后，周奚給葉悠然布置了一道作業——關于快樂單車的案子，為什麼會在投決會上通過，卻又判定這必然是一個失敗的項目？

　周奚讓去找答案，并以此作為去國總部流學習的條件。然而，面試結束已經快2個月了，周奚一次都問過。

　周奚對上的目，“你不是已經找到答案了？”

　快樂單車是章牧之團隊的重點項目，但今年最后兩次投決會上，他都沒有將項目提上會，還對項目開展了新一評估，并制定出新的投資策略和方案，和企業進行新一談判。這說明葉悠然不僅找到了原因，還在努力解決其中的矛盾點。

　葉悠然點頭承認，想了想，還是說出答案：“您會讓項目通過投決會，是因為快樂單車是當前最火熱的共經濟賽道，單純從投融資角度看，未來3到5年，共經濟仍是風口，鴻升如果現在投資，后期還有3-5年的時間能退出獲利。”

　既然投這個項目能賺錢，作為公司的決策人，周奚當然會在投決會上給贊票。

　“但是，從快樂單車的發展，或者說共經濟整個賽道而言，不會出現獨角企業，風口過去，絕大多數企業，甚至整個行業都會沒落和衰亡。”葉悠然說。

　見周奚著自己，葉悠然繼續說，“基本面看，快樂單車、共經濟很火熱，尤其是到了年輕客群的追捧，因此資本都在涌。但是，拋開資本炒出來的繁榮，回歸到最原始的商業邏輯，快樂單車自基本不能實現盈利，資本一旦撤出，就只能死。”

　共經濟如火如荼來自于資本的熱捧，資本可以通過進進出出的融資游戲來賺錢，但對企業本而言，要長久生存和發展，最終必須回歸到賺錢、盈利這個核邏輯上。

　想要賺錢，就必須符合一定的商業邏輯，也就是靠什麼來賺錢。比如：酒店行業要賺錢，要靠足夠高的上房率，互聯網企業要賺錢，要有足夠多的流量能變現。

　同理，快樂單車想要賺錢需要有足夠多的人來租車，并支付一定的租車費用。

　為了實現第一點，目前快樂單車依靠的是在市場上大量投放單車，提高車輛在市場的保有量，同時，通過錢讓用戶免費用車，逐步培養起用戶租用單車的習慣。當然，這也是當前許多新行業打開市場的慣用招數。

　但是，獲客后呢？要如何從這些客戶上賺錢？

　最直接的賺錢模式是向客戶收取能超過維系用車本的租車費，但據現有的數據測算，這個租車費會非常高，遠遠大于客戶買一輛車的本。這就違背了“共”的理念——用極低的本去遠高于本的服務。

　快樂單車等企業肯定也能算出靠租金賺不了錢。所以，它們拋出了另一個噱頭——可以通過單車共獲取用戶信息和流量。

　互聯網時代，什麼最值錢？那當然是流量。

　于是，共經濟火資本圈，每家共企業出來不談如何通過主營賺錢，只談能通過項目抓取多流量。

　人人都在喊流量為王，但鮮有人思考，流量應該怎麼才能變現賺錢。

　“快樂單車的確可以獲取一部分客戶流量，但是單靠它們自，沒有把流量二次轉化表現的能力。”葉悠然笑了一下，“最樂觀的是，它們可以把流量轉賣給的互聯網企業，比如阿貓和企鵝，等著被并購，為阿貓或者企鵝獲客的一個小端口。”

　也就是說，快樂單車最終的命運不是為一家能自我產出利潤的大企業，而是創始團隊賣掉份賺錢走人，這個行業最終也難逃衰敗命運。

　聽到這里，周奚終于點了點頭，“什麼時候做出來的？”

　“青州回來1個月左右。”葉悠然不敢托大，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為什麼到現在才來告訴我？”

　葉悠然盯著周奚，如實道：“因為我想跟著您完峰的項目再走。”

　HR的莫總其實私下已經催問過好幾次，讓抓找到答案，早點去國，以免夜長夢多。葉悠然為此也猶豫過，要不要找周奚報答案。但是，隨著峰這個項目的推進，有了更多與周奚直接匯報和接的機會，短短一個多月下來，從周奚上學到的東西，比從業五年的收獲還要厚。

　舍不得走，想跟在周奚邊再多學一點。

　周奚看了一眼，又是一個聰明且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

　“機會不等人，峰這個項目難度在前期，你等方案初步確定后，就可以走了。”

　葉悠然聽懂的意思，這是提醒學到髓即可，不需要在后期的實上過多耽誤時間。滿懷謝意地看向周奚，正想致謝，余卻掃到齊琪快步走來，便收住話頭，帶著兩位老總先上車。

　峰的辦公區靠D大，距離他們住的酒店不算遠，約莫20分鐘左右就到了。

　看時間還早，齊琪提議先去吃個早餐，葉悠然在酒店用過餐了，就說：“你們去，我正好去便利店買點東西。”

　車在D大校門口停下，齊琪門路地領著周奚拐到邊上一家小店。禮拜六的早晨，不上課的學生們不用早起，店里客人并不多。

　為D大校友的齊琪直接要了兩碗特面結豆腐湯，并待老板，“一碗不要放蔥香菜。”

　不多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結湯上桌。周奚手端過了那碗什麼都沒加的，看見對面的齊琪麻溜地把剝開的蛋泡進湯里，并用勺子碾碎了蛋黃。

　清澈的湯底瞬時變得渾濁。周奚瞧著上面漂浮的綠碎末，嫌棄地皺起眉。

　齊琪把表看在眼里，大笑道，“不是吧，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沒看習慣？”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又在國外同吃同住多年，齊琪這個蛋黃佐湯的怪異吃法，周奚還是不能接。偏偏，齊琪每次都忍不住勸，“你真的不想嘗試一下嗎？加了蛋黃的湯超味的。”

　“不想。”周奚斷然拒絕，“看著就倒胃口，像大……”

　“閉！”齊琪撿了一塊蛋殼扔，阻止說出犯惡心的詞匯。

　“自己想象力富，還怪湯，和喬柏……”齊琪數落的話頭猛地頓住。

　周奚半抬眼瞼，看向，沒說話。

　齊琪抿著，默了半刻，自己招了，“昨晚他又來找我。其實，我辭職以后，他來找過我很多次……”

　每一次，喬柏都拼命證明自己早就忘了白月的前妻，反復告訴齊琪，是誤會了，他會求婚和汪曼沒有任何關系，就是因為，想娶，希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殊不知，在齊琪看來，“是不是誤會有什麼關系呢？重要的是我不想繼續了。”

　從國到中國，從暗到他離婚，再到苦苦等他求婚，分分合合那麼多年，真的累了，決定放過自己。所以，誤會也好，別的也罷，從把手鏈還給他那刻起，就決定不會再回頭。

　見周奚停下筷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自己。齊琪笑著問，“干嘛？不信？”

　“信。”

　“不覺得我是一時沖？”齊琪問。

　周奚瞥了一眼，“你什麼時候沖，什麼時候認真，我還是分得出來。”

　齊琪悵然笑了一聲，“可惜呀，我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連這都分不出來。不過，他要是能懂我，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

　也許不是不懂，只是習慣了去漠視的，理所當然地接著對方的付出和意。

　吃完早飯，兩人步行到學校與葉悠然匯合，快到門口時，齊琪腳步猛地一停，雙眼筆直地著正前方的人，訥訥地喊道，“林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