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很生氣。”周奚輕描淡寫地說，“罵是吸鬼，罵我剝奪了孩子更好教育的機會，罵我毀了孩子的人生，說我是見過最自私自利、最無恥的人……”

　哪怕知道不需要他的肯定，寧延仍然堅定地告訴，“你不是。”

　“是又怎麼樣？”周奚抬眼看著他，撇了下，“我從不認為自私可恥，相反，那些要求我必須無私的人才可恥。”

　周奚想去霍爾頓，那個人想讓親生兒接更好的教育，本質有什麼區別？如果周父不是為了面子妥協，不是出于愧疚和稀薄的父，失去優質教育機會的是周奚。

　資源有限，每個人都想搶占，各憑本事即可，輸了的非要用道德去綁架贏的一方？周奚覺得很可笑。

　盡管最后，周奚爺爺出錢將Steven和Tiffany送進了英爵，但那個人已徹底放棄去喂養周奚這頭“白眼狼”。

　上高中后，周奚選擇住校，減了回家的頻率。雖然校績一般，但高中時，日漸為全校最優異的學生，并以出的績點功申請到了斯坦福的全額獎學金。

　“我去國前，問他要了一大筆錢。我告訴他，從法律上，他欠了我15年的養費用，希他一次結清。然后，從此以后我會如他所愿，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見他深深看著自己，周奚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有獎學金了，還要錢？”

　不等他答，已然說，“因為我不想把力花在打工和盤算怎麼省錢上。”

　需要好好念書、需要買高效有用的付費資料，需要在找實習機會時只考慮能讓學到什麼，而不是去糾結實習本和時薪……

　靠獎學金周奚自然能完學業，但是有了額外的資金做后盾，可以放開翅膀去飛，飛得更高更遠。

　“當然。”周奚歪了點頭，臉上出一點壞壞的笑，“也有一點想氣那個人，當時正心心念念地籌備著換大房子。”

　周奚再次碎了的夢，讓徹底失控，尖嘶喊著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辱罵周奚，反反復復地質問：“你為什麼不去問你媽要錢？哦，對，你媽本不要你，把你當垃圾一樣扔過來，5年了，連個電話都沒打過，你比垃圾還不如……你就是一個錯誤，你本不該活在這世界上……”

　和的聲嘶力竭相比，周奚全程只有冷漠和旁觀。

　許是想結束這段痛苦又復雜的，在鬧了兩個禮拜后，周父把一張銀行卡遞給了，“這里面是30萬元，是家里能拿出來的全部流資金，只要你不揮霍，應該能保障你本科甚至研究生的生活。”

　他對周奚說，“我欠你的還清了，也請你記住你說過的話，從此和我再無任何關系。”

　周奚收下卡，說：“好。”

　一個禮拜后，18歲的第一天，周奚自己做主，將姓氏從“沈”改了周——外婆的姓。

　得知改醒的周父凝著面無表的臉，嘲諷地笑了笑，“你不愧是的兒，和可真像。”

　周奚和林青相貌有五分像，但周奚知道，他說的不是長相，而是——們一樣冷酷無，自私自利。

　后來的故事，周奚沒有再說下去。但寧延從公開的資料里窺到了大概，到了斯坦福的如蛟龍海，大二就開始在華爾街實習，大四時進有名的HJ家族基金，短短一年就開始獨立運營一只2億元的資金，并獲利頗。

　后來，一邊念研究生，一邊繼續在HJ家族任職，待畢業時，已經是華爾街小有名氣的基金經理，再到后來被鴻升高薪挖走，為鴻升最年輕的MD。

　房間里很安靜，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寧延緩緩開口，“你明天要去看的企業和有關，對嗎？”

　來之前，寧延已從喬柏那里獲知，周奚來南城是去看一家IC設計企業。

　“峰是齊琪經手的第一個項目，離職前把項目給了周奚，我聽說鴻升投決會已經否決了這個case，但周奚仍然派人在跟進。”喬柏說，“們這次就是特地來見創始團隊。”

　剛才，周奚說過林青是半導專家，IC隸屬半導行業，而的緒明顯是在齊琪晚上找過后才有了異樣。

　周奚沒有回答，而是揚起下，凝著他的眼睛，半晌后問：“你恨過你生父嗎？”

　寧延俯下頭，在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說：“沒必要。”

　不是恨過，不是沒恨過，也不是不值得，而是沒必要。

　“討厭、仇恨、憤怒，都需要太多耗，對一個與我毫無關聯、不會對我造任何影響的人，沒有這個必要。”寧延解釋。

　周奚輕輕彎了一點，“我也不恨，不是因為沒必要，而是我覺得不過是選擇了只做自己，只為自己而活。”

　每一個人，首先是自己，再是妻子/丈夫、兒/兒子和母親/父親。林青義無反顧地做自己，選擇放棄一切社會屬，并承擔起隨之而來的一切影響，背上絕絕義、不孝不慈的罵名，這是的個人選擇。

　“這社會，尤其人，知道自己要什麼，并為之堅持的人太了。”周奚說，“去新加坡前，對我說了一句話。”

　“小奚，我從小就想為一名科學家，我的心給了半導事業，我愿意為此奉獻出我的一切。我的人生計劃里沒有母親的角，希你能理解。”林青說。

　穿過十幾年的，周奚沖寧延笑了笑，“我很理解，但做得還不夠徹底。換我，我就不會因為別人苦苦追求八年和信誓旦旦的諾言就搖。”

　不會一念心改變計劃答應結婚，不會被著生下孩子。按照周奚的子，絕不允許自己陷這樣被的局面里。

　“但人嘛，總會有人的弱點。”周奚聳了下肩膀，“就像我，完全理解、理解我父親，甚至那個人的所有選擇和做法，但我沒辦法偉大到去寬容、接他們。”

　“我不恨他們，但我也不想和他們扯上任何關系，不想自己去和解。”周奚波瀾不興地說。

　寧延輕輕嗯了一聲，“這也是你的選擇。”

　“你不要求他們必須是盡責的父母。同樣，也沒有任何人能苛求你去做兒。”他輕輕吻的眼睛，“周奚，你一直在用心做自己，而且比很多人，包括我都做得好。”

　而他，希能一直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