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燈火幽幽,恰是最舒服的亮度。

蘇玉音額角的薄汗被干，小腹的疼痛也在顧青昀的安下，逐漸平穩下來。

“做噩夢了？”顧青昀的聲音在耳邊縈繞。

蘇玉音沒有說話,只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不是噩夢,只是回憶罷了。

林氏死后,雖然蘇玉音在羅秀院中的時間不長，但也讓做了多年的噩夢。

顧青昀見蘇玉音不想說話，便也不再詢問，只輕輕的小腹,作輕。

片刻之后。

蘇玉音忽然轉過來,一低頭,鉆進他的懷里。

顧青昀微怔。

他將手放在背上，一面安，一面道：“睡吧，我守著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說罷，他垂眸,輕吻的發頂。

蘇玉音抱了他。

-

一夜過去，蘇玉音的神已經恢復了大半。

緩緩坐起來，秀眸惺忪地看向一旁的翠珍：“姑爺呢？”

翠珍正在整理桌面,一聽這話，笑道：“姑爺在書房呢,奴婢這就去請。”

蘇玉音卻搖了搖頭，道：“不必了，為我更，然后讓他去飯廳，我們一起用早膳。”

翠珍笑著應是,然后，便挑了服過來，為蘇玉音更換。

蘇玉音見翠珍面上笑容洋溢，隨口問道：“你笑什麼？”

翠珍道：“小姐沒有發現麼？如今您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找姑爺呢！”

蘇玉音愣了愣，順口反駁：“我哪有……”

被翠珍這麼一說，蘇玉音這才發現，如今自己已經習慣了，每日與他一同睡，早晨一起用早餐。

蘇玉音下意識了自己的小腹，上面好像還留著他的溫度，臉忽然就紅了。

翠珍最會察言觀，見到蘇玉音這般狀，忍不住抿笑了起來：“小姐怎麼害了？”

蘇玉音嗔道：“我哪有害？胡說什麼……”

“誰害了？”

顧青昀聲音響起的同時，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蘇玉音正在屏風后換服，忙道：“夫君，你先去飯廳等我罷。”

顧青昀卻低笑了聲，道：“飯廳還未準備好，翠珍先去督促一番吧。”

翠珍愣了愣，下意識看了蘇玉音一眼，還未等開口，翠珍忙道：“是，奴婢這就去！”

待蘇玉音反應過來之后，翠珍已經奔出了房門。

蘇玉音：“……”

今日著了件淺黃的刺繡長，上穿著薄如蟬翼的中，白的繡花褙子還搭在一旁。

蘇玉音手去拿，但卻被人搶先一步。

蘇玉音抬眸，對上顧青昀含笑的眼。

“更這等小事，給我便是。”

說罷，顧青昀便走了過來。

他微微一抖，將褙子打開，攏在蘇玉音背后。

蘇玉音瞧了他一眼，笑著手，穿進了袖。

待穿上繡花褙子之后，顧青昀握住蘇玉音腰間帶，順手一拉。

蘇玉音的子，便了上來。顧青昀摟住的腰，垂眸。

“腹痛可好些了？”

溫潤的聲音凝在額頭上，親親熱熱的。

蘇玉音面熱了幾分，道：“好多了。”

顧青昀角勾了一下，繼續道：“那就好……若是還疼，再告訴我。”

蘇玉音笑道：“說來也奇怪……我這腹痛，連大夫都沒法治，也不知為何……自你回來之后，就沒有疼得那麼厲害了……你是不是會什麼妖法？”

顧青昀忍俊，糾正：“是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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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音挑眼看顧青昀，調皮地起了他的臉，道：“好俊俏的神仙小哥兒，還是莫回天庭去了……就留下伺候本小姐吧。”

顧青昀湊近了幾分，聲音低：“好啊，小姐想讓小生如何伺候？”

蘇玉音微微一愣，紅著臉道：“當然是肩捶，洗做飯了。”

顧青昀輕輕笑起來，低頭，湊到耳邊：“只要你喜歡，也可。”

蘇玉音耳發，心跳也不自覺快了些，連忙推開他：“快去用膳，不然上值要遲到了！”

說完，自顧自地走了。

顧青昀跟在后，低低笑開。

-

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整個孟縣都開始忙碌起來。

縣衙之中，顧青昀同盧嚴、張乾反復商量過后，終于定下了龍舟賽的比賽方案，衙役們便快馬加鞭地，將案子送到了各個區縣。

同德街的商戶們，家家戶戶都開始持裝扮，只盼著龍舟節開幕之時，能門庭若市，紅紅火火。

百姓們聽聞孟縣要主辦一年一度的江南龍舟賽，自豪油然而生，還有不人上街購置新裳，就為了打扮鮮亮些去觀賽。

而最張的，要屬孟縣龍舟隊了。

王刀疤在蘇玉音的引薦之下，了龍舟隊隊長。

今日，蘇玉音特意乘車來到遼河邊上，就為了看一看他們的進程。

“小姐，您慢點。”明珠小心翼翼地扶著蘇玉音下了馬車。

蘇玉音落地之后，朝河邊放眼看去——龍舟正停在水邊，但上面無人，所有的隊員，都坐在岸上，手持一支船槳，正在練習劃舟的作。

蘇玉音徐徐走了過去。

王刀疤一見到蘇玉音，便對眾人道：“你們先練著！”

然后，便自顧自地走了過來。

“顧夫人怎麼過來了？”王刀疤看著氣神十足，就是人被曬黑了一圈兒。

蘇玉音一笑：“來看看我們孟縣龍舟隊，準備得如何了？”

王刀疤道嘿嘿笑了聲，抬手指向那些隊員：“孟縣之中，最有力氣的男子，幾乎都被我們找來了！”

張乾也走了過來，笑道：“這段日子，多虧了王刀疤，不然，龍舟隊不可能這麼快建起來！”

張乾本來對王刀疤沒什麼好，但自從王刀疤了龍舟隊，便不知疲倦地幫著自己拉人、訓練。起初，眾人如一盤散沙，經過幾天的訓練之后，眾人已經將水、水，劃槳等作，一氣呵了。于是，他也對王刀疤逐漸改觀。

蘇玉音聽完，下意識看了那些隊員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們有些眼。

好奇問道：“他們是？”

王刀疤笑說：“里面一半人，是我刀疤幫的兄弟，還有一半人，是我大哥的得力干將。”

怪不得看著眼，原來是那些小混混和山匪們。

王刀疤一揚手，對眾人道：“兄弟們，大家還不過來給顧夫人見禮？”

眾人聽了，連忙放下手中船槳，快步走了過來。

“見過顧夫人！”

眾人立一排，看起來形容肅整，一板一眼的。

蘇玉音笑著看向王刀疤，道：“你訓的？”

王刀疤咧：“當然！”

蘇玉音點點頭：“不錯。”

然后，目轉向眾人，道：“孟縣今年是第一次主辦江南龍舟賽，作為主人，我們龍舟隊的表現，可謂極其重要。如今烈日炎炎，大家訓練辛苦，我便備了些冰飲和果子，供大家取用。”

說罷，蘇玉音便轉頭對翠珍道：“去把備好的東西拿過來罷。”

翠珍低聲應是。

片刻之后，翠珍便帶著兩名小廝，搬了四個食盒，和兩個大壇子過來。

食盒擺在一旁的石桌上，一層層打開，里面放了不冰鎮過的水果，有新鮮滴的葡萄、飽滿潔的梨、瓜已經被切了小塊，但凡看一眼那瓜瓤，都覺得甜的。

眾人本來就熱得冒汗，見到這麼多可口的瓜果，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最引人注目的，還要數那兩個大壇子。

翠珍親自將壇子打開，一清涼的酸味，便冒了出來。

翠珍將干凈的大勺進壇子，舀起一勺梅子釀，倒了干凈的碗中。

蘇玉音道：“這是我蘇家自制的梅子釀，最適解暑。這些瓜果，也是特意為你們準備的，大家不必客氣，可自行取用。”

蘇玉音說罷，明珠還地為眾人遞上凈手的帕子。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忙接過凈手的帕子，出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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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刀疤率先走了過去，他大喇喇地拿起一個白玉梨，送到邊，啃了一大口。

“唔……這梨真好吃啊！”王刀疤一臉震驚地看著手中淡黃的梨，問：“怎麼就這麼甜呢！？”

蘇玉音笑著解釋道：“這是西域的‘白玉雪梨’，每年產量的極其，一旦，我家便會訂上一車，著人送到孟縣來。我分了一些給縣衙和朋友，余下的，便送到這兒來了。”

眾人聽了，都有些寵若驚。

他們吃著新鮮味的瓜果，上的熱意也消退了不，再喝上一碗梅子釀，連力氣都恢復了不。

張乾也拿起了一顆翡翠葡萄，道：“這便是西域的翡翠葡萄吧？我離開京城之后，就再沒見過了，聽說是‘顆顆若黃金’？”

眾人一聽，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蘇玉音面如常道：“這翡翠葡萄極易腐壞，買上一車，運到江南之時，能留下三好的，就不錯了，故而比較罕見。雖然不多，但大家一起嘗個新鮮，也好。”

王刀疤吃的恣意，笑道：“顧夫人對咱們用心，咱們也要好好訓練，不顧夫人丟臉！”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就是！不給顧夫人丟臉！”

蘇玉音淡淡一笑，道：“你們不是為我而戰，而是為孟縣，為自己而戰。”

“你們來自五湖四海，雖從前際遇各不相同，但從這一刻起，我希你們能齊心協力，同心同德——我相信通過努力，你們會為孟縣的驕傲。”

眾人聽了，面上有些激。

他們之中不人，要麼從小便無人管教，四混跡長大；要麼便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點點，輕蔑不屑。

如今，就算恢復了良民份，心深卻依然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但蘇玉音今日過來，不但給他們帶來了最好的吃食，還主為他們打氣，眾人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團火，定要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才好。

王刀疤從石凳上跳下來，揚聲道：“兄弟們，快些吃，吃完了好訓練！咱們孟縣龍舟隊，定要一舉奪魁！以后，看誰還敢瞧不起我們！？”

眾人心頭一震，齊聲開口：“是！”

-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但孟縣龍舟隊進了張的訓練階段，縣衙也沒日沒夜地忙了起來。

顧青昀連續好幾日，都過了午夜才回。

早上天不亮，便已經出門去了。

到了龍舟節的前一日，他因為有事需要找楊大人商議，直奔江州去了。

蘇玉音直到傍晚，都沒有見到他回來。

“小姐，您要先用膳麼？”明珠見蘇玉音每隔一會兒，便向門口看去，便出聲問道。

蘇玉音問：“姑爺可說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明珠搖了搖頭：“回小姐，姑爺只說今日會回來，但沒說幾時。”

蘇玉音輕輕“嗯”了一聲，道：“我還不，再等一等罷……你先去請伍先生過來。”

這些日子，蘇玉音不但要顧龍舟隊那邊的況，還要幫著安排觀賽臺之事，自家的生意已經無暇顧及了。

片刻之后，明珠將伍先生請了過來。

伍先生跟著蘇玉音的時間就了，對方還未開口，他便知道該說什麼。

“小姐，這是本月的賬簿，我們的進項比上月增加了一。為龍舟節備的貨，也全都準備好了，只待明日開賽，客滿盈門了！”

蘇玉音頷首，問道：“錦繡閣的人手夠麼？”

伍先生答道：“小夢從江州學藝回來了，小人也按照您的吩咐，從江州借調了四名繡娘過來，應該是夠用了。明日開賽，云慧、小夢和王大嫂會去觀賽臺旁邊的攤位上看著，其余人便隨小人待在錦繡閣了。”

蘇玉音聽完，出笑意：“伍先生辦事，我放心。”

伍先生笑容舒展，道：“多謝小姐信任。”

兩人商量完事宜，伍先生便告退出去。

蘇玉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晚霞已然褪下，夜幕悄然降臨。

夜風微拂，吹進來一涼意。

蘇玉音喚來明珠，問道：“姑爺還沒有回來麼？”

明珠福答道：“還沒有，奴婢方才也去對面縣衙問了，盧大人也說不知道姑爺何時回來。”

蘇玉音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明日就是龍舟節了，他這時候還沒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蘇玉音不是個心的人，顧青昀也一貫妥帖，不需要心。

但看著外面沉沉的暮，不知不覺攏起了眉。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了輕快的腳步聲——翠珍興高采烈地奔了進來，道：“小姐，姑爺回來啦！”

蘇玉音抿笑，道：“回來了就好，準備開飯罷。”

翠珍卻沒急著，笑地開口：“您猜猜，姑爺帶了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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