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刀疤面微頓，下意識避開了蘇玉音灼灼的目。

蘇玉音看向王宏，沉聲問道：“大當家考慮得如何？這便是我的雙全之法，于黑云寨，于我，都有好……還有相悅，也能擁有更好的將來。”

王宏沉片刻，道：“顧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此事非同小可，我還得同眾兄弟們商量一番才是。”

說罷，他站起來，聲音不辨喜怒：“在沒有明確的結論之前，顧夫人還是老老實實待在這里吧！”

而后，他轉就走，王刀疤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看蘇玉音一眼，道：“連我大哥都敢招安，算你狠！”

“啪”地一聲，門被關上。

蘇玉音終于松了一口氣。

說得口干舌燥，卻也不知道王宏和王刀疤聽進去了幾分。

蘇玉音看了一眼面前空空如也的紙張……他們沒有再自己寫求救信，說明多爭取到了一個晚上的時間。

蘇玉音回過頭，過窗欞，看向屋外。

外面山風浮，樹林黑一片，恍若有無數個人，將木屋圍重重圍困，唯有空中的明月，依舊皎潔。

蘇玉音一疲憊，終于躺了下來。

-

竹屋之外。

王宏雙手背在后面，若有所思地走著。

王刀疤追了上來，他低聲音問道：“大哥……您真的打算接招安？”

王宏神猶豫，道：“我也不知道。”

他徐徐向前走著，道：“我上山多年，這些年的日子，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有一點，那個人說得沒錯——若有朝一日，府想我們，只要他們肯付出代價，我們必然是招架不住的。”

王刀疤聽了這話，忍不住嘀咕道：“我就知道，那個人沒這麼簡單！說是乖乖配合我們拿贖金，其實，就是趁機策反我們！”

王宏卻淡淡笑了，道：“二弟，你還是這般沉不住氣的子……那人雖然不簡單，卻著實有幾分膽識，你看來了黑云寨，不但沒吃到苦頭，還紅螺吃了癟。”

“這才一個下午，就將悅兒收得服服帖帖，若是再多待上幾日，我就算要殺，都得掂量掂量悅兒的心了。”

王刀疤聽了，也只得嘆氣，道：“大哥，事到如今，咱們怎麼辦呢？”

王宏思忖了片刻，問道：“你不是在孟縣待了長時間嗎？那里如今真的適合謀生麼？府會不會也同之前一般，是非不分，罔顧人命？”

此言一出，王刀疤也明白了王宏擔心的是什麼，道：“如今的孟縣，確實形勢向好，那知縣顧青昀，說是去年的狀元郎，還算有些才干。”

“這幾個月來，他不但借著蘇家的勢力修路、修橋，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艘大船，日日載客，來往與遼河之上，孟縣著實比之前熱鬧了不。”

“對了，聽說還建立了商會，如今周邊不商戶，都爭先恐后地來孟縣做生意……”

王宏聽了，倒是有些意外，道：“這麼說來，此人倒是比上一屆廢，要厲害些。”

王刀疤道：“上一代的知縣，不提也罷！大哥，說實話，這些日子，我雖然在背石料，卻也沒有別的刑罰了，還有幾人表現好，提前釋放了……不瞞你說，如今的縣衙，也比之前濫用私刑的時候規整多了。”

王宏聽完，沉默了一會兒，道：“若是我真的帶著黑云寨歸順，你作何想？”

王刀疤微微一愣，他抬眸看向王宏，道：“大哥，真的想好了麼？”

王宏角微微繃著，神肅然，道：“就算不為我自己，也要為悅兒，為兄弟們考慮……你也不想想，若這孟縣知縣當真如此厲害，等他將孟縣發展起來，有銀子有兵了，還能容我們占山為王？”

王刀疤面頓住，心里陡然不安起來，他冷靜下來，認真思索——

顧青昀有才，蘇玉音有錢，這兩人的婚姻，本就是珠聯璧合，強強聯手。

與他們作對，無論如何都討不到什麼好……若是能趁著這個機會，將此前的恩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王刀疤想通之后，便對王宏道：“大哥，這件事兒，無論您做什麼決定，做弟弟的一定遵從！”

王宏見他神篤定，一臉真誠，便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不過此事牽連甚廣，我們還需找老二和紅螺他們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就在王宏與王刀疤商議此事之時，不遠的樹林里，傳出了一陣鞭笞竹子的聲音。

發出這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黑云寨的三當家——紅螺。

紅螺氣得面通紅，手中的鞭子不住地揮舞著，一下又一下，面前的竹子被得已經不樣子了。

“我就猜到，你一定在這兒。”

紅螺聽到聲響，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二當家阿隆。

紅螺不悅地看著他，道：“怎麼是你？”

阿隆不聲地走近了些，他堆起一臉笑容，道：“傻紅螺，我不來看你，難不你還盼著大哥來看你？”

紅螺面沉了沉，轉過頭去，對著竹子又揮了一鞭。

阿隆忽然抬手，握住了拿鞭子的手，道：“別打了，你的手不疼麼？若是你傷到了自己，我可要心疼了……”

“你來糊弄我！”紅螺眉一橫，不屑地看著他：“這寨子周邊，你玩弄的人還不夠多麼？居然敢來招惹我？”

紅螺說罷，便要掙開他，但阿隆力氣大得很，抓著的手腕，是不肯放手。

“紅螺，你怎麼這麼傻，我與那些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這些年里，我對你如何，你還不知道麼？”

“得了吧。”紅螺冷冷瞥他，道：“你不過是看我傾慕大哥，便想與他爭搶罷了！”

阿隆聽了，面變了變，片刻之后，他又揚起笑意，溫聲道：“紅螺，你當真是誤會我了，就容許你對大哥有意，就不能允許我對你有麼？大哥他與大嫂伉儷深，就算大嫂死了，你也不可能取代，但我就不一樣了……你若是跟了我，我保證不再要別的人！”

紅螺氣得推開他，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誰要跟你！我只喜歡大哥，我就要嫁給他，當寨主夫人！”

“寨主夫人？”阿隆借著酒意，忽然開口：“哪有何難？只要你從了我，我保你當上寨主夫人！”

紅螺一頓，怒道：“你竟敢打大哥的主意？”

阿隆卻冷笑了一聲，道：“不是我，是我們。”

紅螺渾一僵，立即清醒了幾分，道：“你休想！大哥救過我，我就合該是他的人，我不會背叛他的！”

說罷，紅螺便準備離開，可阿隆卻扣著不放手，道：“你對他如此忠心，可他是怎麼對你的？這麼多年，你對他的好，他都視而不見，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要你管！？”紅螺氣得要打人。

就在這時，一聲喝穿了過來：“誰在那里？”

阿隆一聽，這是王宏的聲音！

他便連忙松開了紅螺，理了理自己的襟，而后才轉過去，對竹林外道：“大哥，是我，紅螺也在這兒。”

說罷，他低聲音對紅螺道：“方才之事，你知我知！”

紅螺哼了一聲，道：“我才懶得與你牽扯在一起！”

片刻之后，王宏和王刀疤，便走了進來。

王宏看了紅螺一眼，沉聲問道：“大哥說了你幾句，就不高興了？”

紅螺嘟囔道：“大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我，我面子往哪兒擱？”

王宏嘆了口氣，道：“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悅兒，悅兒也知道要面子的。”

紅螺了，終究還是下了心里的怒氣。

王宏見不說話了，便道：“罷了，這事就算揭過了。”

頓了頓，他對紅螺和阿隆道：“你們去召集其他幾位當家，我有要事，需得和大家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