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達芙妮旁觀了一場年換裝秀。

　伊諾膝下育有兩子，此前夭折的也是個，因而尤為有個兒。如今面前站著一個任由們打扮的對象,慣常沉穩斂的王后與侍們換搭配意見時,都不覺笑得比平日大聲不。

　等把伊諾準備好的各子都試了一遍，狄俄尼索斯陡然轉向達芙妮：“我穿哪件最好看？”

　不知所措地沉默片刻,誠實地回答：“都好看。”

　“是嗎？”狄俄尼索斯拈起上擺看了一眼，“那麼先穿這件。”

　“您應該把頭發編起來,那樣會更像一個貴族孩。”伊諾笑著提議道。

　狄俄尼索斯淡然應允：“可以。”

　“我來吧。”達芙妮站到年后,接過梳子開始打理那頭蓬蓬的黑發。

　就在這時，一名侍者快步推門，附耳對伊諾低聲說了什麼。王后皺眉,收斂起笑容，轉而對狄俄尼索斯道：“我的丈夫有事與我商談,請允許我告退。其他人可以先留在這供您差遣。”

　“不用，讓們都走吧。”

　于是這間偏殿又恢復了寧靜。

　達芙妮邊編著發辮邊試探說：“您似乎并不介意假扮孩。”

　狄俄尼索斯回眸看一眼：“我應該介意嗎？”從那疑的表和語氣來看，他確實對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到困。

　“有些神祇……乃至許多凡人都會介意。”

　對方坦然接口：“那麼我就和他們都不一樣。”

　達芙妮聞言莞爾，打趣說：“說起來，您打扮孩時,其他凡人都不怎麼畏懼您了。”

　“我也察覺了這點。為何？我認為你知道理由。”

　沒立刻回答。

　狄俄尼索斯沒有轉過來看,聲音平靜：“你可以說心里話。我不會因為你說的話怒。”

　“您是神明之子,神明與其他造,男與,在這個世界……后者一般都是更弱勢的那方，極其容易前者傷害。面對男神，不論是凡人還是寧芙，都會不由自主心懷畏懼。”

　“但當您換上孩的裳,可能就和那些可能傷害們的存在不一樣了，更容易親近，但又和以孩降生的不同……有一種別樣的吸引力。”而那種吸引力大半來自他需要借此自保的脆弱。達芙妮都有些驚異自己在說些什麼。狄俄尼索斯與目前遇到過的神祇不同，距離全知全能極為遙遠；又見過他更弱小無力的模樣，和他談時就不由自主地會降低防備，甚至表達某些絕對不會對其他神祇吐的想法。

　狄俄尼索斯半晌沒說話。

　心頭惴惴，試圖扯開話題：“不過，從您能夠改換形來看，葡萄園的勞工們已經察覺了您降下的神跡。”

　“嗯，”狄俄尼索斯也不謙虛，“他們念誦我的名，見證了我的神力，并且必將傳誦我的事跡，這些都會為我的助力。”

　頓了頓，他又說：“為神明，被敬畏乃至恐懼是必要的。也許是這樣。”

　應當敬畏他的人之中也包括嗎？達芙妮沒有問出口，無言用帶系住發辮末端。而后，松開編好的發辮，任由它們垂落年口。沉片刻，出聲：“如果您的名字在城中傳開，是否會暴您的蹤跡？”

　宙斯之子轉面對，理所當然地回答：“赫拉遲早會發現我的所在之，我也不可能永遠躲下去。”念出天后的名諱時，他終于不再只有平和淡然的緒，吃痛似地快速眨了一下眼睛。

　達芙妮不好對奧林波斯神之間的恩怨妄加置評，便沉默轉，將發梳發帶之類的裝飾品逐一放回貝殼鑲嵌的珠寶罐中。一抬眼，訝然看到渡徑直飛進屋里，在和狄俄尼索斯上方繞了一個圈，又飛出窗口。

　見達芙妮疑地看著它，停到枝頭的渡焦躁地拍翅膀，似乎又要沖進屋里。

　“它想帶我們去一個地方。”狄俄尼索斯斷然道。

　※

　渡帶著達芙妮和狄俄尼索斯來到王后寢室窗下。伊諾和一位陌生男的語聲當即傳耳中。男子語氣激。他定然就是找伊諾商談要事的丈夫、奧爾霍邁諾斯之王阿薩馬斯。

　“……祂沒有立刻降下神罰，已然是莫大的寬容！祂已經知道名為狄俄尼索斯的宙斯之子在這里，找到王宮中是遲早的事。這般重大的事，你居然沒有告訴我！現在將那孩子出去。也許我們還能免于責罰。還是說，你想變得和你那妹妹一樣麼？！”

　達芙妮駭然與狄俄尼索斯對視。他安靜地眨了眨眼，看上去并不意外，對阿薩馬斯的提議也沒有表出怒意。

　“那是塞墨勒的孩子！他們母子已然如此不幸，難道你還要我對那孩子見死不救？”伊諾也緒激起來，抬高聲調。

　“神明之子需要你去救護？”阿薩馬斯氣得連聲嗤笑，“當初怎麼不見你對我的那雙兒有這樣旺盛的護之心？”

　這指控顯然中了伊諾的痛點，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