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藏山。
中年人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麽。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檀木小盒子,盯的眼眶通紅。
他一雙滿是厚繭的手抖地過來,接過那小盒子,仿佛還不死心一般,甚至打開盒子看了看。
宋南時不知道一個父親能不能認出自己兒的骨灰。
可是當他看到骨灰的那一刻,臉上是一種似笑似哭的哀切。
他大口大口著氣,似乎中有無數的痛苦在累積,卻連哭也哭不出來。
最終,他口中發出的是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哀嚎。
宋南時閉了閉眼。雲止風歎了口氣,怕他太過激出什麽事,當即上前,道:“你……”
他話還沒說出口,中年鐵匠就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雙紅的眼睛就這麽看著他,問:“我兒是怎麽死的?”
死在四藏山,被凶撕碎,躺在了河底。
但雲止風隻道:“遇到了凶。”
中年鐵匠著氣:“四藏山,凶!那些人不是說凶已經沒了嗎?他們不是說已經沒了嗎!”
兩人當即對視了一眼,宋南時立刻問:“等等,誰說的凶沒了?”
中年鐵匠神似笑似哭:“幾個月前四藏山出現了凶,但那些大家族進去清剿之後,出來便說凶已經沒了,可他們還是對外封鎖了四藏山,說山裏還有殘餘凶要清剿,有凶留下的餘毒要淨化,可幾個月都沒靜,我以為山裏的凶已經沒了啊!我這才讓囡囡回來的……”
這個中年人口中幾個月前的凶,約莫就是雲止風曾經參加過的那次清剿。
但是顒鳥盤踞四藏山幾個月了,中州城的普通人居然一無所知?甚至以為凶沒了?
萬事樓有專門進山找人的業務,連葉家這種修士小家族也知道四藏山有凶。
也就是說,修士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普通人不知道。
不,或許普通修士也不知道。
宋南時想到了那河岸邊一些還算嶄新的修士法。
也有修士在一無所知的況下進山了。
也就是說,中州城的某些大家族,在局部範圍,封鎖了四藏山出現顒鳥的消息。
宋南時當即就明白,中州的大家族果然和那些顒鳥不了關係。
否則的話,正常家族到這種事,請求外界援助還來不及,為何會搞出個封鎖事態不讓外界知曉。
除非他們本就有鬼。
宋南時的心中似乎有火在燃燒。
那鐵匠的聲音一聲聲響起。
“我前幾日就覺得不對,好多人都說有人進山失蹤了,城裏那些修士老爺們天天往四藏山跑,我害怕啊,我怕我兒回來好巧不巧就走了四藏山那條路,我想讓別回來了,母親的忌日也不差這一年,但是我不是修士,我用不了通訊符,我也找不到修士願意幫我,我寫信,可是還沒收到信就……”
一字字一句句,宋南時心中怒火難平。
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鐵匠鋪。
雲止風低聲的名字:“宋南時。”
宋南時轉過頭。
隔著麵,宋南時看不清他的表,隻聽到他擔憂問:“你還好嗎?先回去?”
宋南時深吸一口氣:“無事。”
兩人原路回去。
回去的路上,宋南時又看到了昨天那群服上帶著家族徽章的人匆匆出城。
原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冷笑一聲。
……
等他們回去之後,已經是午飯的時間了。
葉家的廚房裏熱氣蒸騰。
宋南時剛進門,就看到葉黎州正眉飛舞地吹噓著自己哥哥的釣魚技,葉秦州坐在一旁,麵帶微笑。
宋南時不由得笑了出來,隻覺得心中鬱氣一散。
看來今天中午還是能吃魚的。
走進去,隨口問道:“紅燒魚好了嗎?”
好歹是隔了一中午,還真有些期待。
然後就聽葉黎州道:“不,是魚湯?”
宋南時:“怎麽又了魚湯?”
葉黎州:“我哥釣回來的魚不適合紅燒。”
魚湯就魚湯吧,有吃的就行。
宋南時坐下等吃飯。
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們就看到忠叔端著一大盆湯走了進來,滿麵微笑:“魚湯來嘍!”
大盆子嘭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宋南時頓時滿懷期待地看了過去。
就看到滿滿一盆蔥花熱水裏,漂浮著一條半個掌大的魚。
宋南時:“……”
的笑容逐漸消失。
吃你們家一條魚,比吃國宴還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