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孟喜當即把這消息第一時間打到李家去, 電話是李奎勇接的,退休后這兩年,他的蒼老速度是眼可見的, 以前那標志的風風火火的大嗓門也弱了很多, 聽見是衛孟喜的聲音,還問了幾句他們家的事, 小陸工作怎麼樣,生意怎麼樣。
比退休前,多了一點人味。
衛孟喜唏噓不已,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等李茉莉知道消息后, 電話里先是聽見一聲長長的嘆息, 然后就是泣聲。
衛孟喜很快掛掉電話,連這旁觀者都有死里逃生的覺,更何況是當事人自己呢?
這幾年的變化如此之大, 除了李家被打,更多的則是自己的心病。
不順, 友不慎, 而且是在全盤付出努力奔向幸福的關鍵時刻, 那麼大的打擊在心里形一個疙瘩, 旁人肯定沒勸, 但解不開就是解不開。
經過這一遭死里逃生, 說不定也是一種“新生”呢?
于是, 孩子們發現, 最近媽媽的心好像很好?衛小陸甚至覺得,媽媽一定是因為做檢查領了十個蛋開心的, 甚至有點生爸爸的氣, 爸爸也做了檢查了, 為什麼沒要礦上的蛋呢?要是拎回家,媽媽還得再高興一次。
那用一個語說,雙喜臨門。
爸爸啊,還是不懂事,沒衛小陸懂事。
柳迎春知道,通過李茉莉能側面證明杜林溪的染時間在最近兩年,也松了口氣,因為據大家觀察,最近兩年他一直是生病住院的,沒回過幾次礦區,跟李秀珍或者其他異都沒有太多聯系,再加上一片綠燈,也能證明應該就是沒問題的。
經過這一次,不僅礦醫院被敲響警鐘,就是礦區領導也發現,礦區群眾的健康意識還是太弱了,大家用避孕套只知道是為了避孕,不被計生辦的逮著,卻不知道還能防病。
雖然不鼓勵婚外關系,但要是真不小心發生了,多一層保障不也是好的?于是,也不知道是誰建議的,這一年的國慶節開始,金水煤礦的員工福利里又多了一項——發“那種東西”。
畢竟外頭不好買,尤其是未婚青年沒證明醫院是不賣的,要去自由市場淘吧,質量也是良莠不齊,煤礦大批量采購,質量可以放心,價格也稍微便宜一點,倒是個不錯的“福利”。
當然,除此之外,每個月還多了一次健康講座,主要就是針對這一塊的,因為請的醫生就是林迎春的師弟,省醫院的胡大夫,一個男大夫來給工人們講這些,也倒是不錯,效果很好。
外加他喜歡引用一些聳人聽聞的病例,故事十分獵奇,不僅男工人們喜歡聽,就是礦區的婦家屬們半大孩子們都喜歡聽,單純就是當故事在聽,順便科普一下而已。
剛開始,因為知道是要講“生理衛生和健康”,就跟新婚保健手冊一樣,大家是又又好奇,去都是躲著的,后來去的人實在多了,你逗我兩句,我笑你一聲,慢慢的正經禮堂座位不夠坐,還有人搬著小板凳,早早的去占位置呢!
胡大夫每個月來講一次,每次持續兩個小時,這可是耽誤人家休息時間的,于是礦上準備給他點辛苦費,這筆錢衛孟喜跟老陸商量一下,由味廠來贊助。
這是利礦利民的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有了錢,胡大夫講得更用心,基礎理論常識加上小故事的形式,語言又十分風趣幽默,講完還接大家的提問,經常是一次課要講三四個小時,連龍公安他們,沒事的時候都會來聽一聽。
衛孟喜本來倒是不發愁倆兒子的教育,因為老陸早在他們八九歲的時候就開始講了,現在時不時也會提一下,用他那種慣有的漫不經心的語氣,孩子們就不會覺著恥,就拿去年在海邊說,第一次穿泳的他們可是一點也不別扭,看見姐姐妹妹和媽媽的比基尼,也只是稍微害一下下,然后很快就玩瘋了。
可其他男孩就沒有老陸這樣的爸爸,都是放養,還經常話臟話掛上,導致半大孩子啥都不懂,有時候要是看見哪個年輕姑娘穿點顯材曲線的服,還會吹口哨瞎起哄,胡大夫來講課立馬就好多了。
胡大夫不僅講生理常識,還講怎麼尊重異,怎麼做一個有風度的男同志,這一點是衛孟喜事先也沒想到的。
這小胡,看著年紀輕輕,覺悟倒是還不錯,再一打聽,知道他沒朋友,這幾年忙于學業還沒談過,就有點心。
自己邊不就有一個合適的姑娘嗎?
胡蘭今年23了,幫管著所有文店大小事務,平時還寫寫小說,繼在省外文藝期刊報紙上發表過幾篇詩歌和短篇小說之后,最近已經有出版社主找,想要出版的作品了。
衛孟喜覺著這是個好姑娘,可惜就是邊際圈子太窄了,整天忙著創作,也很跟文店的小年輕們出去看電影啥的,基本接不到異。
上輩子是嫁給劉桂花的大兒子,但這輩子那小子通過兩年勤學補習,考上中專,今年畢業后分配在省城機關單位上班,為窩棚區第二個靠讀書改變命運的例子。
那小子的命運不一樣了,跟胡蘭也沒有集,就沒必要湊一起了,搞不好生產時候再來個大出,蘭又得走上老路。
可能是上了一定年紀就喜歡當婆吧,衛孟喜當即在胡大夫講完課之后的某一天,將兩個“胡”介紹認識了一下,也沒說就是介紹對象,先認識著,聊聊看,如果能投緣,就再留聯系方式。
這時候的聯系方式只有兩種:電話和寫信。
衛孟喜看他們兩種方式都互留了,就覺著是有戲,但也知道作為一名合格的不被人討厭的婆,很重要一點就是不能催,不能指手畫腳將自家的看法強加在年輕人上,所以即使心里再怎麼好奇,也沒過問后續。
很快,文廠第一批代工文完之后,工人們終于有上手鍛煉的經驗了,衛孟喜開始讓張春明按照這麼多年在文廠的經驗和眼,試著生產了第一批圓珠筆和文盒。
圓珠筆的球珠是從別的廠子買的,他們沒這個技,只能先做筆桿生產組裝這樣的純手工活,這邊品剛出來,那邊衛孟喜就趕讓人把東西送到自己幾家文店去試賣。
那是一批把筆帽筆筒做一小胡蘿卜形狀的,上下細的圓珠筆,橘黃的偏的筆桿,握在手里很舒服,不會硌手,但也不笨重,頂上還有一縷綠的蘿卜纓子,只要一蓋起來就是一完整的,栩栩如生的胡蘿卜!
別說孩子喜歡,就是衛孟喜這年人也想拿一,哦不,一支來試試。
自己這三個孩,看見樣品的時候就鬧著要人手一支,想想又說要三支,因為每個人都有兩個玩得好的朋友,想送給朋友們。
樣品一共一百支,除了擺放在店里的,其余衛孟喜全部給了孩子,自家這幾個每人三支,張川兄弟倆建軍許久治和小燕秋芳,也是每人兩支,就連高開泰聽說之后,也連夜趕來討要了四支,說是給他倆閨的。
以前東文廠的風格,衛孟喜是很悉的,可像這次的這麼新穎,直接做小胡蘿卜的還是第一次,沒忍住好奇打電話問張春明,誰知卻說不是自己設計的,是安安。
安安這孩子,以前因為生病,基本沒能好好上學,媽媽又沒時間陪他,就買一堆小人書給他,他自己在家里看,當時聽說媽媽要幫老板設計一款新穎的圓珠筆,頓時就冒出這個念頭來。
他在紙上隨便畫了幾下,張春明就明白過來,自己做了個模型,和按照東文廠的風格,設計了幾款,一起做的模型就放在辦公室里,準備有空寄給衛孟喜,讓來定奪。
誰知侯燁看見當場就拍板說就要這個胡蘿卜的。
別問,問就是小爺他看著順眼。
當然,張春明可不敢聽他的,還打電話問過衛孟喜,衛孟喜也沒放心上,反正只是先試探的生產一批出來,看看市場行,就算不歡迎也不會有損失,保本是絕對的。另外,侯燁雖然中二又土鱉,但審是不差的,相信他的眼。
誰知這樣品剛來就俘獲了自己邊這些大朋友小朋友的心,就連上高一的張川也不釋手,說明這個東西是不分年齡段的,主要是學生都喜歡。
結果,市場反應也是相當誠實的,第一批品上午剛送到書城市的文店,剩下的下午正準備送回金水市的三家店,胡小五的送貨車就被攔住了——金水市的一店二店都說賣了,讓先把貨給他們。
因為今天是星期天嘛,出來買文的孩子不要太多。
小五也不敢擅自做主,自然是要請示老板的,萬一這些樣品老板還另有安排呢?果然,接到電話的衛孟喜,讓他不能留在書城,直接送到金水來,勻勻的分給三家店。
第一批,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想讓這款圓珠筆出名,讓更多的人看到!
至于書城四家沒貨了?那不急,早在見到品的那一刻,就讓廠里快馬加鞭的生產了,這邊剛賣斷貨三天,那邊新一批圓珠筆就裝滿了一節火車皮,運過來了。
一支筆的本其實也就幾錢,但衛孟喜的售價是兩塊,利潤可是很大的,而且小東西不占地方,一家文店一天就能出好幾百支,看著不起眼,一算賬卻是猛賺的。
得知新產品在石蘭省銷量好,文廠的所有人都是喜出外,除了加班就是催張春明再設計點別的,也是哭笑連連,自己哪會什麼設計啊,都是安安自己想的。
但老板說了,即使是安安想的,也給他每支筆三百塊的設計費,一經采用并批量生產,現金就立馬發到他們母子倆手里。
安安呢,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媽媽的拖累,現在忽然發現能靠自己的“設計”賺錢,當然高興,想象力是可以換錢的,那就是他的勞果,他肯定是不會放棄的。
張家人怕他用腦過度會影響恢復,每天只允許他兩個小時來想這些,可就是這樣,他也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掙了1500塊錢!這都抵得上他媽媽五個月工資了!
衛孟喜當時承諾的是一年之月工資達到兩千,現在剛開始生產,只能達到三百塊,是確實沒錢。
準確來說,是廠里沒錢。
手上倒有,但現在不是一個人的廠子了,份也定好了,自己再隨意追加投資不合適,所以寧愿廠里掙到多先發多,也不能自己左手倒右手的補進去,用韋向南的話說,一筆是一筆,要做好把文廠單獨分出去的心理準備。
當然不是真的“分割”出去,而是獨立做賬的意思,也是很贊的。
第一批是小胡蘿卜,第二批是一個小兔子頭,第三批是小向日葵……嗯,銷量是真的非常好看。
每一批,都是剛把貨送到半個月就銷售一空,一支筆兩塊錢,在這個年代雖然還是貴的,但耐不住值高,喜歡的人是真舍得花錢,花衛紅的好朋友的同班同學和鄰居們都買過,幾乎是每出一個新款就要買一支。
書城和金水那麼多小姑娘,幾乎是人手一支,能不好賣才怪。
而這麼好的銷量,自然有人按照萬里文店員說的,找到衛孟喜的電話打過來,在煤嫂們還沒來得及出去跑業務的時候,就有客戶主找上門來,說想從廠里批發圓珠筆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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