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人家背后有人呢。
也不知道廠長是出于什麼想法,周群的岳父宴請廠里的領導,地點偏是選了他們廠的小食堂,想必多也是給保衛科看一看,讓他們自己領會神。總之保衛科是曉得,周群下次來領人,肯定就要放人了。
廠長得了人,科長得了華子,可憐他們,狗屁沒有還要被一個老不死的罵看門狗,這大家難免心中有氣。他們也不會真的對周大媽做什麼,落人口實,但是各行有各行的道道兒,收拾也不是那麼難。
周大媽昨天半上午就被逮過來了,一直拷在水管子上,這都一天半多了,長時間踮個腳尖站在那兒,只覺得都要斷了,一只胳膊因為抬得高高的被拷住,也是酸疼的不行。
昨天還囂張罵人的老太太,現在是喊都喊不出來了,昨天喊了大半天,現在嗓子沙啞,說話都費勁。又遭罪又難又,是的,保衛科可不會在上浪費米糧,一天多沒吃飯了。
周大媽整個人簡直氣若游,覺自己就要死掉了。而的好大兒,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保衛科原本也沒想關這老太太這麼久,廠長助理今天早上已經過來通知了,周群過來領人,就讓老太太給大家挨個兒道個歉,這事兒就算了。周群也保證他會看好他媽,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想一想這事兒也不算復雜,然而,萬萬沒想到,周群沒來領人,不僅沒來領人,還沒來上班。說是——住院了。
這,保衛科就為難了,廠長那邊說的是,周群來領人就放人,可周群沒來領人,他們總是不好隨隨便便就給人放了。那他們這不是不聽領導的?
保衛科,就為難。
真的是有點大為難了。
這娘的,竟然還砸手里了。
一個年輕的小媳婦兒砸手里還能多看兩眼,一個嗷嗷的老太太砸手里,這可咋整。
大家心里苦啊,他們這騎虎難下,周大媽也難啊,昨天吼到晚上,不管怎麼,除了有人來罵,本沒人來放,就連周群都沒有出現。
周大媽開始的時候心里是一點也不怕的,兒子是誰,是廠里的七級電工,是技大拿,這樣能耐的人,一聲青年才俊都不過分。覺得,他兒子這麼厲害,廠長都得跪。保不齊以后兒子都是要做長廠長的。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大媽的心開始搖了,人也開始害怕了。這人咋就不來呢?家周群,一點人影兒也沒有。想,周群肯定是不知道,如果知道還能不來幫?
這些喪良心的真會折騰人,故意幫拷在暖氣管道上,還不讓能夠好好站,就是為了折騰。不過周大媽這個時候已經不敢隨便罵人了,哎呀哎呀的,哭喊著求饒,可是仍舊沒人管。
一宿下來,周大娘頭發的像鳥窩,嗓子也沙啞的說不出大聲兒,人更是全上下都酸疼,遭了大罪。更可恨的是,這些人不給一滴水一粒米,他們這些喪良心的啊。
等得了勢,等兒子當了廠長,非給這些人都開除!
眼看還要被關的遙遙無期,周大媽這下子是真的怕了,特別特別害怕,現在恨不能跪下來祈求上天讓周群快來救,解救于水火。然而眼看著天又要黑了,周群還是沒來,周大媽嗚嗚嗚的哭,已經嗓子發炎的大聲哭不出來了。
“小群啊,小群啊你快來帶媽回家啊,你們饒了我吧,你們放了我吧。我不搶房子了,我錯了還不嗎?”
“給我點吃的,給我點水,行行好啊……”
“我要回家,我錯了,我錯了啊……我再也不敢了……”
甭管怎麼低聲嗚嗚,還是一樣沒有人理,周大媽:“我要死了,我肯定是要死了,你們放了我,我錯了,我錯了……”
反反復復,保衛科路過關著的房間,皺著眉,其中有個王二癩子的扛不住了,回到辦公室抱怨:“我他媽真是無語了,周群這人太狠了吧,自己親娘都不管。”
保衛甲張三兒:“咋?你還心疼?”
這年頭兒張三兒李四兒的,還真是特別多。
先頭兒那個小兒也是這個名兒。
王二癩子:“啊呸,我心疼?笑話,這個老不死的昨天罵我是看門狗,我想心疼,我是得多賤。今晚是我值班,這個倒霉玩意兒一直嗚嗚唧唧的,媽的跟個鬼似的。你說我到時候怎麼睡覺。”
張三兒:“行了哈,你現在這哼哼唧唧算個啥,我昨晚值班,這個老太太從開始的罵人到后來的求饒,那嗓門兒我的天,簡直尖銳的像是貓抓紙盒子。聽得就讓人頭皮發麻。給我煩的昨晚兒出去巡邏了一宿。”
他指了指:“你看我這大黑眼圈子,一點也沒睡。”
“今天黑眼圈子的又不只有你,哎不是,聽說周群他們兩口子跟白斗打架了。”
兩個人小聲的八卦起來,白斗是他們保衛科的人,但是跟他們保衛科的其他人的倒是不那麼切,這人本來就商低,說話不中聽。再加上他心思都用在寡婦上,不怎麼被其他人看得起。
“嗐,這事兒一早就傳開了,我跟你講,就是小寡婦王香秀的事兒……”
“咋?他們都跟好上了?兩個人爭奪小寡婦?”
“啥呀,你這也太離譜了。周群雖然裝模作樣,但是男關系上沒聽說有什麼問題。倒是白斗……嘿嘿。你聽我說,說是小寡婦王香秀兒子趁著人家周群家沒有人,去他家東西,讓周群夫妻倆抓個正著。結果白斗出來維護小寡婦,直接給周群打了。”
“臥槽,他啥人啊,怎麼還維護小,咱們保衛科怎麼就有這種老鼠屎。”
他們做保衛科的,對小小是很看不起的,這下子更看不起白斗了,“那……”
“說是白斗把周群打倒了,直接摔在了周群上,給周群的腰子摔壞了。那你想啊,這可是腰子,是腰子啊!這可關系到周群和姜蘆夫妻后半輩子的幸福呢。而且,周群還沒孩子呢。姜蘆一下子就火了,直接一板磚拍在白斗的腦殼子上了。所以,全住院了。”
“姜蘆看不出來啊,沒想到這麼厲害。”
“平常不厲害不是沒關系到腰子嗎?我聽說哈,我是自己聽說的哈,別人都不知道,說是周群答應不追究小寡婦的兒子東西和自己的傷了,白斗也不追究姜蘆給人開瓢兒。雙方都不驚廠里,醫藥費自理。”
“這他娘的……為了寡婦,真是下本啊,呸,下賤!”
“下賤!”
兩個人正在八卦,突然聽到有人敲窗戶,張三兒立刻湊過去,意外的看到了莊志希,莊志希清清爽爽的一件呢子大,高挑英俊。張三兒羨慕的看著他的服,開了窗,說:“莊醫生,有事兒啊?”
莊志希:“……”
隨便吧,隨你們吧。
大家好像永遠都搞不清楚,他不是個醫生。
不過習慣了,真的習慣了,他笑著說:“我等一下有事兒要去醫院,想問問周大媽需不需要我給周群帶個話。”
他的表是那麼的真摯,看起來真真誠吖。
張三兒和王二癩子紛紛慨:“莊醫生你就是個好人,這種人,你管干什麼。”
莊志希垂垂眼,更真誠的說:“做事兒確實不厚道,不過到底一個院子,我想著也別鬧得太僵。不然以后更不好相了,還能搬走咋地?總不能每天見面都大眼瞪小眼吧。我家長輩們都氣壞了,但是我想著還是和氣點。對了,還不知道周群住院的事兒吧?唉。周群傷了腰子,那可是腰子啊!”
莊志希一副很痛心的樣子。
張三兒和王二癩子趕追問第一手資料:“那嚴重不?耽誤生孩子不?”
莊志希:“那誰知道呢!這就算是耽誤,也不能找人代勞啊。”
“那倒是。”
“確實!”
倆人覺得,小莊大夫這人真是太好了,明明是害者,還能主過來幫忙,這樣的神,真是太值得人學習了。張三兒:“來來,莊醫生你進來。”
莊志希:“行。”
他走進來,說:“周大媽……”
“走,我領你過去,真的,就沒見過你這種好心人,要不人都說、都說,哎那句什麼醫什麼心來著?”
莊志希眨眨眼:“醫者父母心?”
“對對,就是這句,你看,你這心腸就是好。”
莊志希不可否的笑了笑,不過還是誠懇的說:“我也是為了我們大院兒的和睦,不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說多難……”
“那倒也是,你們還是鄰居。”
“可不是麼。”
周大媽聽到門鎖開的聲音,又聽到似乎有人說話,已經顧不得這聲音兒一點也不像兒子了,趕努力大:“兒啊,我的小群啊,媽可是遭了大罪了啊!你終于來了啊!”
剛才還不出來,現在倒是又發了。
嘎吱,門開了。
小群?
不存在的!
面前的人是誰?
周大媽原本就蒼白的臉更是雪上加霜,他娘的,來的人不是兒子周群,竟然是完全意料之外的莊志希。一下子呆住了,嗓子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著莊志希,如同被抓住脖子的尖。
莊志希倒是溫和的笑,說:“周大媽,我來看您了。”
周李氏:“……”
這要是擱了往常,肯定是要罵人的,但是被關了一天多,已經怕了,也沒有力氣和力了,只能呆呆的看著莊志希。莊志希微笑的看著周大媽,嗯,看狼狽的樣子,他的笑容更溫和了一些。
“小,小群呢?”周大媽終于從嗓眼兒里出幾個字兒來。
莊志希:“周大媽,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等一下我要去醫院一趟,你看要不要我給周群帶個話兒?”
周大媽:“???”
人遭了罪,腦子也不靈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趕激的追問:“周群怎麼了?你把周群怎麼了?”
莊志希無辜的很:“周大媽,您看您,怎麼說話呢?我可沒怎麼著周哥,周哥的腰可是白斗給壞的。現在在醫院呢。我這不是想著過來問問你,看看你用不用我帶個話,你咋還能這麼誤會我?你什麼時候看見過我打架了?從小到大,咱們巷子里那些打架斗毆,可都沒有我。我是文明人。”
周大媽一想真是這麼個事兒,莊志希這小子雖然從小就煩人,但是他倒不是那種手的小孩兒。長大了也是如此。周大媽忽略了莊志希曾經抓過賊,但是就算是記起來了,也會覺得雖說有抓賊的經歷,但是抓賊也不定非得手!
確實也是,莊志希抓賊,確實不是自己手。
很快的,周大媽就反應過來莊志希的話,臉難看:“腰子?什麼腰子?我兒啊,白斗你個殺千刀的啊!你自己是個絕戶頭死兒,就想害我兒子啊……”
周大媽哭嚎起來,莊志希提醒:“周大媽,您真的不用我帶個話?”
這要是趙桂花在這里,保準會想到一個老小品,老茂兒和佩斯同志那個,黃君讓我給您帶個話兒……就那口氣,真是一一樣!這從語調里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但是現在的人淳樸啊,兒就沒想到莊志希這廝過來可不是做什麼好人好事兒,兒就是給人添堵,所以莊志希還保留了個好人的名聲。
“腰,我兒腰怎麼樣了?”
要不怎麼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呢。這老太太都這副慘樣兒了,還記掛這那不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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