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嬰有些詫異容遠的舉,他素來不像是喜歡與人接的格。
原來很喜歡容遠自己,可是如今在他冰冷的手指到自己的一刻,心翻騰起劇烈的抗拒,想拼命掙,但是不想自己每掙一分,他卻用力了一分。
蹙眉惶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而容遠亦是淡淡看著他。
他向來如此,極主開口說話,但那雙琥珀般的雙眼卻像是無聲的審視。
天嬰想從他雙眼中看出他的緒,然而卻一無所獲。
他那雙琥珀般的眼睛極為好看,明一般,但是仔細看過去卻覺得深不見底,本無法探究。
冷淡,從容,不可捉。
容遠抓著小兔妖的手,兔妖拼命掙扎,比想象中有力,但是畢竟也只是一只小妖,那點修為還不至于奈何得了自己。
他有力一些,其實也是想看看手上是否真如看起來那麼如嬰兒一般。
事實也是如此。
這樣一雙幾乎無骨,用力一下都會破皮的手,怎麼會有如此練的琴技?
不過,他對為什麼會彈琴,或許有些好奇,但卻并沒有什麼去深究的興趣。
天嬰來前想了許久如何與他說出自己的目的,甚至想好了一些場面話。
畢竟對于天嬰來說容遠再悉不過,對于容遠來說天嬰只是陌生人。
想開口,可是與他對視的一刻,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天嬰以為自己會和他這般一直僵持下去,不想容遠居然先開了口:
“我比妖王可怕?”
天嬰很是詫異。
沒想到再次相見居然是他先開口,問的還是這樣一個問題。
若是沒有經歷上一世天嬰肯定會覺得這個問題簡直是無稽之談。
妖王饕餮罪孽滔天,兇殘狠辣,而容遠,自己雖與他不同族,雖然他遙不可及,但也是皎皎月,翩翩君子,讓一眼萬年的男神。
白月一般的男神和可怕兩個字是沒有半點關系的。
現在才知道以貌取人多麼的可怕。
不僅僅因為自己上一世間接死于他手,想只要見過容遠鎮萬妖之時鐵手段的人,都會得出同樣的結論:容遠之可怖遠勝于饕餮。
堆了幾十丈高的無頭妖的尸墻,掛滿了扶桑樹的尸,漫天的像雨一樣。
在想起前世自己縱躍下祭壇時,烈火焚的痛,不控制地抖起來,本能地離他遠一些,卻發現自己的手還在他掌中。
想出自己的手,然而此刻被他制得一點妖力都使不出。
再次相見,對他,心底最深的只剩恐懼。
沒有開口,但是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容遠神仍看不出喜怒,只是不聲地淡淡描摹著的臉。
三清殿上只是遙遙一瞥,記得有一張小圓臉,眼尾自然紅,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近看,才發現圓臉上有一個巧的下,而且臉極小,還沒有自己的手掌大,那張小臉上一雙漉漉眼尾帶紅的眼睛此時驚恐地看著自己,沒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或許是兔妖,眼尾自帶淡淡的紅,就像哭過一般,像個委委屈屈的小哭包。
然后那張本不起眼的小微微張開。
他本以為會有兩瓣兔牙,不想那兩排小牙齒倒還整齊,潔白的牙齒間有一片薄薄的舌頭,就那麼停在兩排牙齒中間。
有幾分傻氣和孩子氣。
他松開自己掌中的手。
松開的瞬間,發現那白玉一般的皮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痕。
因為是只白兔,所以他的皮白得過分,那紅的指痕像是印記一樣格外顯眼。
一種怪異的緒在他心頭一晃而過。
從未有過的緒。
天嬰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正想將手藏袖子的時候,看見容遠從袖中出了一張白的手帕。
認真拭著剛才過自己的手指。
天嬰差點一口嘔了出來。
容遠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完無缺,他病眾多,其中一項就是潔癖。
他也沒什麼同理心,也并不在意別人難不難堪,邊著手指邊問:“找饕餮?”
轉瞬之間,他連妖王也不稱呼,直接稱其為“饕餮”。
此刻天嬰也沒空去理會他膈應人的舉,來之前心中想了許多的開場白,但是此刻放棄了所有的拐彎抹角,單刀直地道:
“我知道,我是草種的容。”
話音一落,容遠正在拭手指的作停住了。
然后他慢慢地將絹帕疊起來,放了袖中,“容?”一雙眼睛像波瀾不驚的湖面。
天嬰愣了,難不……他現在還不知道?
繼續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將我獻祭給孤神,將他喚醒。”
話音一落容遠輕笑了下。
容遠笑起來帶著有一種萬復蘇的驚艷,即便他此刻是在嘲笑自己。
像是在說:想象力真富。
說完,容遠準備轉離開。
天嬰一下懵了,開始懷疑所謂的“前世”是不是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場黃粱夢,畢竟聽起來也荒唐的。
又或者是自己在哪個環節,中了幻,才會讓自己腦子里出了這些荒唐的東西……
不,不對。
容遠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有讓你自陣腳的能力,讓你不斷地自我懷疑,喪失自我。
“它在這里。”天嬰抓住了他的手,將它往自己的丹田按去。
對于天嬰來說,容遠是個悉的人,這樣親的作并不陌生,急之下一時間忘了,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第一次說話。
這種事和捉一下手不一樣,是男之間極其親的關系才會有的接。
容遠臉一沉,看著毫不避諱地抓著自己的手去的小腹。
冷聲道:“放肆。”
他強大的仙力一瞬間讓天嬰口一甜,急忙松開他的手,捂著口退了幾步。
再看容遠之時,他周出了幾分蕭肅的殺意。
哇一口吐了出來。
天嬰回過神來,此刻的容遠并不認識。
而自己的舉對于大祭司來說是大不敬,即便他立刻斬殺自己也沒有誰會說他不是。
但是他釋放仙力的一刻天嬰到了他的克制和忍,不然心中自己不會只是噴一口就了事了。
天嬰突然意識到:他知道!
所以他才不傷自己。
那雙眼睛突然變得神采奕奕,用手背了帶的角。
語氣帶著幾分興:“我要你救那群孩子。”
天嬰的得寸進尺顯然已經真正怒了容遠,他那張臉漸漸沉了下來。
天嬰知道,他生氣起來有多可怕。知道在他絕代風華,宛若神祇的容下,藏著一顆讓惡鬼都聞風喪膽的靈魂。
他臉漸漸沉了下來,那雙琥珀般的眼睛帶著寒意。
周本該是縹緲的仙氣,此刻居然像白焰一樣在他后熊熊燃燒,壯麗又詭異。
他冷冷地看著天嬰,眸深了不。
天嬰原來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他生氣,而現在不想第一次見面就來了個開門紅,若是上一世的必然已經嚇得撒服,而這時,卻準備一不做二不休。
“你今天能夠拿走我的釵子,能確保明天我不會死在后宮中的某個角落嗎?”
“我知道饕餮整個后宮都是你的眼線。”
“但是你確定這些眼線能夠對我時刻不離嗎?”
天嬰越說越是大膽。
原來懵懂無知的時候也得罪過容遠,容遠卻都忍了下來,讓誤以為容遠對自己是特別的。
而如今一看,他不傷自己并非自己想的那樣是有丁點兒喜歡自己,只因為自己是草種的容。
他不會毀掉草種的容。
唯一可以用來和他做博弈的,只有自己這條命。
天嬰看著他那雙風雨來的雙眼,一鼓作氣道:
“不想要我死,對嗎?”
容遠垂眼看著,最終,他冷笑一下,“沒錯。”
他承認了。
從他沒有溫度的笑容中天嬰覺到了蝕骨的寒意。
“死不過一瞬間,有時,活著更痛苦。”
他輕飄飄一句話,卻讓人遐想聯翩。
天嬰看著容遠,想起最后他徹底將自己拋在海邊,任自己如何做都不來看自己一眼的那些年,那百般絕,行尸走的模樣,眼睛紅了起來。
容遠看著那雙本就眼尾下垂的眼,此刻淚泛濫,像是經歷過什麼天大的委屈,但一瞬間就化為了倔強。
是的,化為了倔強,對于天嬰來說前世都經歷了那些絕,這一世又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他又還能怎麼折磨自己呢?
“我最后再說一遍,救那群孩子,不然你永遠得不到草種。”
這時天嬰在容遠的眼中看到了暗濤洶涌,容遠是個不吃且特別不吃的人。
現在完全已經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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